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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焚天愤天淫魔阴魔】【更新至267章】作者:唤醒黄昏的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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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龟奴本色

  阴魔冯吾奸淫史春娥,正在乐极情浓,不可分解之际,忽听一声厉吼,一道
暗赤光华,含着十几根细裁如着,长约七寸的黑光,直朝阴魔冯吾头上飞到。妖
妇闻声,知是丈夫池鲁寻来。

  原来妖妇淫浪滥交,早经约定,匪自今始,妖人平日受制已惯。只是这个绿
毛龟的暴性妒火暴发,骤下毒手,杀了妖妇新交。妖妇走才半日,妖人便生悔意,
知道每和妖妇闹过一回,必再三负荆,加添一些苛法奇章,多受好些挟制,始能
和好如初。此妇心肠又是最硬,自己越服软得晚,吃亏越大,既要寻她,还是早
去为妙。知道妖妇生性好淫,绝少虚夕,难耐孤寂,此时必往邻近去摄取一二少
年,聊以解渴。谁知把妖妇平日几处藏身之地反复找了几遍,并无踪迹。想起妖
妇此时必又同了所摄的人,在隐蔽处尽情淫乐,自己却成了一个孤鬼,不禁妒火
重燃。

  正在烦恼气忿之际,忽听破空之声。空中共是三道光华,正由东往西横空飞
过,色如虹霓,剑光虽强却不甚灵活,飞行更是不速,分明是炼成不久,虽有好
剑,不善运用,乐得乘他未成气候之时除去。又在气忿头上,怒火中烧,竭求发
泄,便立即飞空追去。哪知这三个敌人先已返身迎来,乃是三个女子,俱是仙风
道骨,美貌非常,内中一个穿黑衣的少女尤为秀丽,不由动了淫心。

  三女是四川云灵山白云大师元敬门下得意弟子郁芳蘅、李文衍、万珍。因白
云大师学道最早,收徒也最早,所以三女都有高深造诣。白云大师还收有一个小
徒弟,名叫云紫绡,非常美秀聪明,禀赋也好。上年三女回山时,紫绡因自己入
门未久,好剑尚没一口,於是个别向三位师姊求说。三女本极爱这小师妹,禁不
起一阵软磨央告,全都允了。本意再遇敌人,只将敌人杀死,不将他飞剑绞断,
以便留赠师妹。谁知一年多工夫,异派妖邪只遇到过两次,均被连人带剑一齐逃
走。此次回山,觉得难向紫绡交代,便由陕、甘两省绕着路入川。那一带多是异
派妖孽巢穴,三女是存心寻上妖邪门去。

  事也真巧,三人飞离终南山不远,郁芳蘅的天生慧眼,忽然望见左侧山拗中,
宝气隐隐透出地面,竟是金精所淬。忙率二女赶去一看,只见那地方是一极晦暗
的深谷,两面阴崖低覆,不见天日,谷径窄险,又无出路,宝埋地底颇深,但地
上已有发掘痕迹,离功成不远。只不知前人既已看出宝气,怎会浅尝辄止,未将
宝物取走?

  这宝藏原是碧桃仙子崔琐所发现,费了三月光阴,将谷口、地面禁法破去,
正在破土。却被衡山白雀洞金姥姥罗紫烟的小徒弟向芳淑,日前无心中从她门下
女童说话处偷听得知,赶来争夺。崔琐情急诈败,将向芳淑诱向离此数十里外一
个同党妖人那里,合力夹攻。向芳淑持有师传镇山之宝纳芥环护身,虽然百邪不
侵,胜却万难。正相持不下,一道金光夹着百丈雷火,光中一只大手自天空飞下,
是川边倚天崖龙象庵的神尼芬陀大师路过,将妖法破去,妖妇和妖党也被向芳淑
乘机杀死。向芳淑年纪虽轻,人却机智,知道神尼芬陀佛法高深,为方今佛门中
精通道法剑术第一等人物,当时跪谢之後,即请示玄机。芬陀答说:“那玉瓶为
前古真仙降魔至宝,非同小可,只你还不会使用。现时藏宝石匣已为人发掘出来,
可速赶去。匣中三阳一气剑可由她拿去,你只要那玉瓶。我在此等你片时,瓶到
手後,速来此地相见,再说便了。”

  向芳淑闻言,自是喜极,忙又赶回原斗法处。藏宝已被三女行法掘了出来,
乃是一个三尺多长,两尺宽的石匣,外有符咒禁,内藏是三口宝剑和一个符咒密
封的古玉瓶。宝气自剑上发出,玉瓶高才五寸,除形制古雅,玉色温润外,并无
奇处。依了郁芳蘅就想一齐交还,但万珍心终不舍,便和向芳淑说,暂时借一口
宝剑去应酬小师妹,哪知向芳淑甚为慷慨,笑答:“此剑名为三阳一气剑,三剑
失一,灵效便减,不能分开。本来无主之物,见者有份。小妹只要这玉瓶好了。”

  说罢,怕芬陀大师久待,径自伸手由石匣中将玉瓶取到手内,扬手为礼,不
俟还言,径自破空飞去。万珍说她大方,李文衍人最精细,却笑道:“只恐她还
有别的深意吧?她两位师姊背後常说她刁钻口甜,专一会哄师父疼她。她走得那
麽急,又那麽高兴,那玉瓶必比这剑强得多呢。你想剑名她都知道,焉有不知此
瓶来历用法之理、分明怕我们知道底细,後悔食言,所以就着口风得了就走。你
说她大方,我看正是小气呢。”

  郁芳蘅道:“我们志在得剑,本要一口,她却三口全让,也算讲交情的了。

  “万珍先取了一口在手内,随手一拨,铮铮三响,眼前精光耀处,三剑已同
时出匣。剑长三尺三寸,剑柄三星凸起。略一舞动,便发出丈许长的芒尾,端的
追虹耀目,照眼欲花。尤其剑光共是七层颜色,闪烁幻映。舞动一口,那两口也
自同时颤动,似要脱手飞去。李、万二女因此益发断定那玉瓶比此还要奥妙,都
觉得向芳淑以∪酥?南喽龋?∽呶薹粒?桓貌凰得骼蠢??昧司妥摺S舴嫁啃Φ?

  :“反正人家东西,就好仍是她的,管她则甚?”

  当下三女照着本门心法,运用玄功,真气与剑相合。也没等到运用纯熟,一
见能用,便同御剑飞起。一会飞向终南後山上空,惹得池鲁从下面岭麓,御着一
道暗赤色的剑光追来。

  三女一声清叱。三道白光飞出,惊虹电掣,晃眼便将池鲁所放暗赤色的剑绞
住。三阳剑三道彩虹忽然会合,穿入剑光丛中,迎着头一道赤光,只一压一绞之
际,立时满天星火迸射如雨,绞成粉碎。池鲁见势不佳,又急又痛心,飞身逃走,
回手扬处,飞起一串梭形碧焰,直朝三女打去。三女误认碧焰是华山派所炼阴雷
魔焰,满拟神雷可以震散妖焰,三手扬处,神雷刚刚发出,猛听空中大喝:“三
位姊姊不可造次,此乃烈火老妖的幽灵碧焰梭。”

  原来向芳淑拿得玉瓶,赶往原地见芬陀大师,芬陀说:“此宝最好经我再炼
一次,灵效更大,异日你归入峨眉门下,大有用处。只是你所遇白云大师门下三
女弟子,前途尚有小难,我此时急赴秦岭,无暇往救。现时先传你此宝用法,学
会之後,立即赶去。你事完务要急速赶来。我一寻见那位朋友,谈不几句,便须
入定,送她归真,为她封藏她的法体,免受异派妖邪侵害,至少入定三日,同时
连人带庵俱被佛法隐藏。你寻我不到,身藏异宝,又不能尽悉玄妙,加以宝光外
映,易受敌党觊觎。这里到秦岭尽是华山派诸妖邪的巢穴,一旦遇上,或是明夺,
或是暗盗,如被得去,再想夺回就难了。”

  向芳淑自把芬陀奉若神明,一一跪谢领诺,得芬陀大师传授此前汉仙人张免
遗宝青蜃瓶的用法後,立即赶回。声到人到,一圈五色彩光围着一个黄衣少女,
手里好似持着一个玉瓶,瓶口放出五色宝气,其疾如电,由斜刺里飞将过来。幽
灵碧焰梭是烈火祖师六件异宝之一,厉害非常,三女剑光不过略微挨着一些,便
周身冷颤了一下,方觉不妙。那五色宝气已照在那一串梭形碧焰之上,往回一卷,
便长鲸吸海般全都收了去。

  妖人池鲁见状大惊,情急之下,扬手又是几丝红、黑、绿三色针光飞出。哪
知敌人瓶口宝气到处,依旧石沉大海。池鲁连失重宝,不由胆战心寒,吓得一纵
妖遁,在满天雷火光霞中化为一溜绿火,一闪而逝。刚遁逃飞几十里路,便见下
面山谷中桃花盛开,知道妖妇生平最爱桃花,暗骂道:“该死!此地是她常游之
所,怎地独未寻到?”

  因恐警觉,又被滑脱,老远按落了遁光,潜行前进,一路搜索,居然寻到两
淫孽欢会的桃花林内,伏身在侧一看二人相抱,各展身手,那热烈微妙的神态,
休说妖妇以前所恋旧欢,竟连自己也未经过这等奇趣。思量妖妇势必舍己就彼,
自己连做绿毛君的身份都要失掉了。火太岁池鲁折了两件师门至宝,痛惜愤恨,
气就本不打一处来,一股股的酸气直攻脑门,怨深恨极,浊怒暴激,再也按捺不
住,拼着和妖妇再闹一个狠的,决计冷不防先将情敌杀死,再作计较。池鲁因恐
妖妇庇护情人,恋奸情切,一击不中,必要倒戈相向,助仇夹攻。论起真实本领,
妖妇虽说稍逊,到底费事得多,所以池鲁上来便下毒手,竟连轻易不准妄使的天
缠密魔神钉,也同时发出。

  哪知阴魔冯吾竟是个中能手,似他所炼那些先天无相心法,独具专长,休说
是池鲁,便把烈火祖师和史南溪等人找来,也未必能够随便伤害。此时阴魔的神
光修为,已能局部蜕化,任池鲁法宝神针过体,如经气液甬道,本无可伤之处,
由头上穿过,也是若无其事。妖妇却是心里一急,由不得怒喝一声,便待纵起拼
命,谁知娇躯还是阴魔冯吾压住,茎照常在穴窝底,昂挥不停。百忙中定睛一看,
奸夫还在身上,那神钉明见穿体而过,竟未受到丝毫损害,另外有一团血光,敏
捷如电隐映火焰,把本夫困住。如此玄功奥妙,生平初见,不由又是心爱,又是
佩服,越把本夫视若粪土,惟恐气他不够,特意做出许多以前不肯做的骚声浪气,
尽搬出笼,淫姿浪态,层出不穷。

  池鲁久经大敌,一见便知形势不妙,连出恶声都顾不得,慌不迭行法防身,
同时手拍命门,先发出十馀丈赤阴阴的烈焰将身护住,将邪法异宝尽力施为。血
光也真迅速非常,就在瞬息之间,已经追到,池鲁先放出去的飞剑,已被敌人血
光困住。阴魔冯吾只是看出来人属华山一脉,不好明显撕杀,将红珠真气炼成的
火焰,围拢妖人,代入颠倒迷仙大法,窃入妖人百会,摆布妖人魂灵。

  池鲁被血光炙烧元神,陷入幻觉,觉着数十股赤阴阴的烈焰在血光中护不住
法身。放出去的几件法宝,受神经传递讯息错误,只在血光内飞舞旋,一点灵效
全无,无一件可以透出光外。所施邪法,更是一点灵效全无,被血火烤得形神将
散,麻醉神经传递,成六识内障,自觉在火焰中动弹不得。心震神靡下,那还再
有心再看那活色生香,诸般妙态。哪知敌人势子忽然松懈下来,只把百丈烈焰围
住,也不再向自己压迫至形神俱灭,但自己一切邪法异宝,连护身赤阴阴的烈焰,
就困在血光中,寸步难移。池鲁心中奇怪,猜不透是何用意,估道敌人将自己绊
住,本身仍和己妻淫乐,将人气侮个够,等到好戏终场,然後奸夫淫妇合力共害
亲夫。再不就是淫乐方酣,一时无力兼顾,忍不住向前偷看一眼。

  原来奸夫似要由地纵起,吃乃妻用一双玉腕,紧紧搂着奸夫腰背,不放起来,
淫声浪态,简直入目凄然。自己多年来,千恳万求的淫姿奸态,却在眼前尽献奸
夫,那能不心酸气促。池鲁正在悲愤填膺之际,更听乃妻娇声浪气骂道:“那死
乌龟有什顾忌,你这小冤家占得人家老婆,就做不得好人,要在这时离开我,我
偏不依你。往常他又不是没见识过,今天鬼迷了心,偏有这麽多酸气。”

  池鲁闻言,方自不解,忽听妖妇又喊道:“不识羞的红面贼,这位道友是灵
峤宫来的,有乌龟你做,是你的光荣,你吃什麽儿醋。方才你暗算人家,人家本
意要你狗命,看在我的份上,饶你一遭,但有他在,你得龟缩一边。因我没尽兴,
不肯放他。如再不识鬼羞,就即要形神俱灭了。听否在你,乖乖的就把你那些现
世现眼的破铜烂铁,萤光鬼火,一齐收去,到这里来尽你的龟奴本份。”

  妖妇还在拥抱奸夫,狂淫不歇,亲向本夫说出这等话来,语气既极刻薄挟制,
说时淫乐又未休歇,反更穷形尽相,添了若干火炽,按理万难容忍。但池鲁那麽
凶狡狼毒的左道之士,深得轩辕老怪教导,竟能忍受下去。先听是灵峤宫来的,
已是胆寒心丧。再来平日,受惯挟制,这等淫浪行为,早已司空见惯。每和妖妇
闹过一回,必再三负荆,加添一些苛法奇章,多受好些挟制。这等约章,看似难
堪,比较起来,转多实惠,并还给交下极有本领的靠山,不由心中暗喜,适才冲
天酸气,早已飞去九霄云外。

  遥应了一声,困身的血光即烟消云散,了无痕迹。果然灵峤宫之名,不是虚
传。池鲁忙将法宝一齐收回,腼着一张老面,飞身赶去奸夫淫妇身前,卑躬屈膝,
涎面歉道:“事出无知,冒犯道友,请尊驾看在拙荆还堪荐枕,鄙人光荣奉上。
只求赐下贵精,育得一非婚生子女,襁褓中即作小人蛇,偷渡蜀山,打尖抢了居
蜀权。拙荆即可以”人道〔击侵,要入籍蜀山照顾。俾奴才锤出“团聚〔一招,
居蜀权垂手可得。不用再苦捱修练,即可分取公众庐舍,比私人庐舍更受通澈维
修,权享综合援助,比辛辛苦苦修练更有完整专严。小小龟奴必定投你一票,永
远为你淫拙荆善後,替贵舔得乾乾净净。”

  阴魔冯吾本来有点面嫩,吃妖妇搂个结实,当人面前奸人之妻,有点过意不
去。可是妖妇更喜当着丈夫行淫,引逗吃醋为乐,反更当着其夫加上好些狂热。

  阴魔冯吾见那龟公竟然为移居蜀地,不惜把淫妻叩首奉上,为那蜀地的综合
援助,尽无耻之尤,大觉刺激,只是见那龟公猫样,非常反胃。呸了一声,道:
“给你舔过,倒不如做太监好了!”

  轩辕老怪酷毒神州,替新一代从小就洗脑,那“谎言说上千次即成真理〔的
魔咒,岂是天门未闭的嫩芽所能自清。新一代自幼承传了老怪的”匪劫即成道〔
的宗旨,见好即抢,无不用其能极。当然,被抢一方,有着天河卫隔,即使入侵
到堡,也应无容身之地,是必物先腐然後虫生。

  那些玄门道者也弄下不少黑市子女。为私,为伪善,为种票,死命都要开凿
缺口,为入侵者摇旗呐喊,不惜歪法破制,拨弄骚动。话是以天秤代表公正,实
是一把出鞘的剑,挂上噬掠银两的巨盘。所谓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没
有百万文钱一日的官司费,就无求取公道之敲门金块,与公道无缘,比之在魔教
辖下也无多大分别。道者为讨好护法施主,迫害小民,当然为邪恶之徒大开方便
之门,刁民们若不是见者有份,他们的祖宗在地下也饶不过他们呢,何况是老怪
栽育出的无耻之徒。

  通天教主未成道前,已对“鼎文立法〔的创始而哀叹,谓必逼人狡诈。结果
最狡诈的竟是他门下弟子,高举”民为主〔的一支。自诛仙阵一战惨败後,其门
下长耳定光仙这兔崽精,监守自盗,窃据“天人感应〔宝旗,投降元始天尊,取
得”独尊〔专利权後,为尸居高位,把门面糊得目标远大,到无可迈陟之境,陷
入:非狡诈无以恋栈的死角。玄门若是要靠这支伪君子群,去消灭凶残的轩辕老
怪,这四九重劫真不知如何渡过。

  阴魔冯吾紧凑的猴在妖妇身上,消除了奸淫人家妻女是个罪恶的识障,给妖
人的自愿舐添增着无限光荣感觉,要一展雄威,加上好些狂热,埋首在妖妇耳边
细语,说要主动出击,度她上无边极乐,一开妖人眼界。妖妇边听边觉兴奋,奸
夫还未出击,即已享受到前所未有的高潮,想想来势之盛,已是抖擞寒飚,听罢
即星眼微扬,秋波斜视,对乃夫似嗔似怒骂道:“还不下跪认错,学点人家征服
你老婆的本领!”

  阴魔冯吾本想羞辱妖人,岂知轩辕老怪的“永远争斗〔的魔法育出的魔徒,
只会把欺善怕恶奉为玉律,据有元灵的全部,那还有耻辱之心存在,连舐也自愿
服务,那还有着墨之处。妖妇的仰慕雄风,还加上要妖人下跪,无异为阴魔冯吾
添设威仪。池鲁经历那被烤得形神将散的感觉,比淫妻更摄於心,即跪拜匍伏,
五体贴地,真的全神注视,目不转瞬。

  阴魔冯吾感到威风尊荣,不再保留实力,挥舞金刚巨,扫穴犁廷,但尽力驱
策,急攻猛刺,同时挑逗着妖妇的乳蒂腋窝,舔咬她的耳珠、耳窦、耳背窝,使
那耳根的酸痹,乳球的麻软,加速淫火的传递,令巨的赤热火浪从妖妇道,犹如
电殛般急剧地扩散至四肢八骸,飚袭迅速,毫无缓冲馀地。弄得妖妇颠簸若狂,
整个人陷入疯狂状态的嗥声,尖锐得可穿山透石。痉挛颤抖的肌肤香汗淋漓,乳
头又硬又挺,乳香四逸,更刺激阴魔冯吾欲火。阴魔冯吾略调真气,不再收,茎
球回复原状,膨胀起来,劲力擦入深处,顶得妖妇四肢狂伸猛匝,厉呼嗥叫:
“爆啦!死啦!爆啦!死啦!”

  穴真如爆炸,共冲灵台,使她昏了又醒,醒了又昏。刺激来得急剧,不及疏
导,不再是均匀的散播全身各处,只尖锐的直烧局部,冲得体内如四分五裂。

  阴魔冯吾亦失惊停,注目看妖妇喘气如牛,气多吸气少,但媚眼生光,艳面
娇晕,红唇挑逗,不禁深深吻下,湿吻度过真气。

  妖妇才气息略平,却又不安份请降,竟抖擞道反攻,噬箍那不甘停驻的怒。
乳球也在搓揉捏压下,抖弹不伏。阴魔冯吾力握玉乳,更令妖妇狂颠,簸筛震颤,
狂深深再擦,爆得妖妇如片片粉碎,越叫越响,则越刺越震撼,更越频密,直至
妖妇瘫痪下来,肌肉抖擞,胸膛挺振不禁,腰肢摆动乏力,气促促的泄出喉音:
“够救”。也不知是够味,还是救命,就休克过去。

  看得池鲁口瞪目呆,直至妖妇苏醒过来,有气无力的骂道:“你只死乌龟倒
好牵累,还不快替老娘清洗乾净!”

  池鲁替妖妇左近小涧中略为洗浴,梳洗吧,忽然想起寻来时所吃的亏,忙把
前事对奸夫淫妇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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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节欲海纵横

  阴魔冯吾因意犹未尽,一听又有四个少女,既想兼收,又想在姘妇面前卖好
炫耀,更想制造机会拨去这碍眼的龟公,便与池鲁往郁芳蘅等三女所行的方向跟
踪追去。忽见斜刺里几溜火星往前飞驰,池鲁看出是同门中人,其中一个正是史
南溪心爱徒弟火殃神朱合,一干人接到灵火告急。

  此火乃华山派教祖烈火祖师用多日苦功炼成,一种临难告急的法术,只须将
胸前所佩三角铜符一击,立有一丝碧火电驰飞去。那幽灵信火细如游丝,常人目
力所不能见,发时比电还快,遇上胸悬三角铜符的妖人,立即如磁石引针,飞落
其上。谁隔得近,谁先接到,如若自觉力弱,不能相助,便将所接灵火转发出去,
再寻别的救援。如果自信能敌,一指灵火,立即引导着向求救所在追去。只是这
类妖法耗人精血,用过一次,便要重炼,不是万分危急,无法逃命,轻易不准使
用。

  这同党既将信火发出,可知事在紧急,又因所追方向相同,连话都不顾得详
说,立即会同赶去。一会工夫,追了六七百里,飞到秦岭上空,幽灵信火落在的
前面山环处,飞起四道光华。众妖人俱知来迟了一步,求救的同党已遭毒手,不
由勃然暴怒。尤其池鲁,一见便认出这四道光华,正是适才先後所遇四女,正是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又恃有朱合、阴魔冯吾等同来,人多势众,忙即怒喝:
“这便是破我法宝的贱婢,休要放她们逃走。”

  原来向芳淑用玉瓶破了邪法,惊走池鲁後,心中记着芬陀大师之言,惟恐去
晚误了时机,不得入内,所以来去匆忙,一句话没顾得和郁、李、万三女说,便
已飞走。说时迟,那时快,这只是瞬息间事。三女见池鲁一逃,向芳淑也在彩光
环绕之下,星驰飞去,晃眼无踪,认出那玉瓶正是适才石匣中物,尤其那护身的
纳芥环一环彩光,见她来去匆促,宝玉瓶又如此神妙,越料定适才存有不可告人
之隐。再因她前後两次都是来去匆忙,以致起了疑心,连郁芳蘅都有点暗怪向芳
淑不够朋友,明知前途有险,只那玉瓶可破,就不同行,也该预先说明,也好作
一准备。事前既不明言,却在暗中跟来逞能,破了妖人法宝,便即飞去,连面都
不照。既来暗助,早些下手也罢,偏又等碧焰梭近身始行发动,好似有心显显能
耐,总之种种都与情理不合。李、万二人更是气忿,形於词色。

  向芳淑匆匆飞往秦岭,寻到那所尼庵,叩门入内,见当中草堂蒲团之上,一
边坐着一个白发寿眉,面如满月的老尼,一边坐着芬陀大师。全庵更无第三人,
陈设也极简陋,只当中供着一轴佛的绘像,连尊塑像都无。向芳淑上前跪拜行礼
之後,把玉瓶取出交与芬陀大师。老尼笑对大师道:“无怪师兄功果比我还迟,
原来有这麽多烦恼牵连呢。”

  芬陀大师笑道:“迟早何妨?你怎也会说出此话?”

  有着迟早这些念头,便是有所求於时间,超出实际行程,堕入妄念。不安本
份,进行强求,就是应劫。劫同赌博,超胜後可急长修为,可是因有天庭神吏做
庄,十赌九骗,输者居多,要重堕红尘了。

  老尼警觉道:“我错了,我错了。”

  芬陀大师又道:“何处是错?你有何错?”

  错也者,必须格物,所格之物是关乎所笃行之人,及其目的何在。目的在其
心底中,绝非他人得知。不符目的,有所损失,是错也;若符目的,损失的是他
人,何错之有?

  所以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也,对日月何伤。君子管蚁民之事,受害只是蚁
民,好官他自为之,错得起也。即如官商勾结,大噬民脂民膏,肚满肠肥,世人
皆曰错,又何妨多错。反正行事目的在他心里,同衾共枕,也无从知悉。最重要
的是:不损於他。如过错得死伤系自己,就永无如日月的恢复过来了。能恢复过
来,就死的是那些亚斗蚁民,你死你贱,这才称得上君子。诗曰:周公恐惧流言
日,王莽谦恭下士时,若使当时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反而世人都说不错的
岳飞,丢官丢命,才是大错特错,除非他存心丢命。

  老尼只是把妄念加诸他人,於己无损,当然不是过错。芬陀大师话刚说完,
只见老尼口也角含笑,微一点头,二目便已垂帘,不再出声言语。随闻旃檀异香,
满布室内。向芳淑定睛一看,老尼已经圆寂。芬陀大师随向老尼对面盘膝而坐,
转眼入定。

  向芳淑待了一会,觉着无甚意思,於是信步走出庵去。岂知一出庵门,庵即
全隐。试照原来步数方向退回,终是无门可入。遥见右侧山环中光华点点,裹住
一团妖火邪氛。是郁芳蘅三女和一妖道在彼斗法,相持不下。猛想起适才两次相
会,俱都走得太促,此地无事,正好助她们诛邪,并与订交,忙赶了去。

  三女因是驾御新得宝剑,飞行迟缓,飞到秦岭上空,正赶上华山派的瞎天师
何明西川访友归来。何明也是误认三女是正派中新入门的女弟子,妄起邪心。三
女先前吃过亏,已有戒心,一上场,先用师传至宝辟邪神壁将身护住,再行迎敌。
何明虽长池鲁一辈,法力却没他高强,斗不一会,十三把飞刀先被三女飞剑绞成
粉碎。又连施妖法,放出本门烈火,反吃神雷震散妖氛。方想逃走,三女已用法
宝反客为主,将他困住。何明危急无奈,才发出信火告急求援,却又来了一个对
头向芳淑。

  向芳淑仗着纳芥环的威力,竟将妖人护身妖烟荡散,会合三女,同施法宝、
飞剑,将妖人杀死。三女不信天下事万无如此巧法,起了疑心,越认做她深悉此
间地理和妖人巢穴,故意隐身尾随,一再藏私,炫奇逞能,心中老大不快。

  这也是向芳淑被私心蒙闭所致,要是交代一声,说有前辈在等,只一句话工
夫,又有可妨,有着前辈的事,难道做後辈的会拖着她不成。虽然芬陀大师素喜
清静,但两次指导救援,岂是无缘,又无明令禁止,何须守秘如此之深。只不过
在私心方面,这却是一般成功之士的途径,秘藏所知,大智若愚,乘别人的无知
为隙,才有危即是机,得益的机会也。

  万珍尤其气不忿,便率二女凌空飞起,见来路上妖光邪气蜂拥飞来,看出来
势厉害。李、万二女更是恨芳淑私心自用,存心要使她独任其难,不约而同便连
郁芳蘅的身形一齐隐去。郁芳蘅还欲隐过一旁,相机而作,芳淑如若不敌,仍可
相救,李、万二女却坚持不肯,思虑着到时若助她则不愿,若不助,日後师长知
道又必见怪,还是只装做不知走了的好。反正她有纳芥环,至多被人困住,不致
受害,管她则甚?芳蘅也觉学她的样,暗中窥伺,不大光明,便没再回身。三女
改用原有飞剑,飞遁迅速,晃眼便是老远投向西南,一闪即逝,无影无踪。向芳
淑这才看出三女神情甚是淡漠,好生有气,不愿追赶,径自往北,迎上诸妖人的
来路飞去。

  就在这先後脚的微一耽延,妖人已经飞近,向芳淑一到空中,也似觉出形势
不妙,自知道浅力薄,老早便把纳芥环放起护身,一圈奇光,五色辉焕,光彩晶
莹,围绕笼罩全身,倏地掉转头往南飞去,星驰逃走。阴魔冯吾见她长得那麽年
轻美貌,仙骨仙根,打着人宝俱获的主意,气化法身为一幢数十丈长血幕,随心
所欲,其速如电,将向芳淑去路迎头挡住。向芳淑似知不敌,返身又要往西飞逃,
不料飞不多远,又是那幢血幕,四方围拢,似走马灯一般,将她围了个风雨不透。

  阴魔冯吾只图困着对方,除了被先天无相所碍,下不得杀手,又不想给别人
分了猎物去,另外还有肚里乾坤。妖妇见阴魔不下杀手,料他必是思与贱人勾搭,
心酸酸的径自往侧飞去。池鲁是惊弓之鸟,先是惧怕敌人的玉瓶善收法宝,还在
踌躇,及至相持了一阵,见敌人已被众人困在空中,寸步难移,玉瓶终未取出使
用,便暗向朱合递了个眼色。自然绝色当前,谁也不愿外人占了头筹,各欲得而
甘心,但知纳芥环妙用无穷,别的法宝更无用处,便各把极恶毒的邪法连同本门
烈火全数发挥出来,上前夹攻。似走马灯一般,分三面将向芳淑团团围住。

  晃眼之间,雷声隆隆,阴风呼号,再杂着无数鬼声魅影,震撼山谷。妖云弭
漫,碧焰星飞,烈火腾空,邪焰妖气上冲霄汉,照得秦岭上空均成了暗赤颜色,
声势煞是惊人。芳淑被困其中,早已身剑合一,在纳芥环宝光环绕之下,急切间
虽没受到伤害,可是宝光以外,四面重如山岳,休想移动分毫。妖人每一发动,
她便被震荡出老远。刚由东面震荡开去,西面的又复打到,照样震了一下,紧跟
着南北相应,循环不息。人和抛球一般,随着宝光,上下四外翻滚不休。不消片
刻,便被震得头昏眼花,难於支持。自知心神一散,稍失运用,邪气侵入,便无
幸理。只得咬紧牙关,强自镇静,苦忍熬受。

  阴魔冯吾的如意算盘是潜夺纳芥环,脱出向芳淑,放开守卫,诱群妖入侵,
再借向芳淑真气发动,一举把妖党消灭,嫁祸给向芳淑。不过先天真气渗透纳芥
环也须一点时间。还道幸好纳芥环未与向芳淑人环合一,终於宝环到手。就在向
芳淑刚觉身上一轻之刹那,倏地环外烈火黑焰中,似有一道极强烈的金光射落。

  因来势快极,向芳淑又在妖烟浓密,心迷目眩之中,没甚看真。金光才闭,
便听震天价一声霹雳,随着千百丈金光雷火打将下来,同时眼前奇亮,金芒射目,
天摇地动。向芳淑因受震太甚,不由吓了一身冷汗,立时神智清宁。连忙睁眼一
看,所有四外妖烟邪雾,就在这瞬息之间,全数消灭,无影无踪,连残丝剩缕都
看不见,乾净已极。直似做了场噩梦,刚刚醒转。

  再往前一看,地面上却疏落落倒着几具妖人尸首,俱为雷火所诛。纳芥环就
在身旁。面前现出一个仙风道骨,年约十一二岁的幼童,神仪内莹,宝相外宣。

  向芳淑便纳头跪倒,起初心里不过念着人家救命之恩,惟恐叙出行辈,对方
不肯受礼,故此先行拜倒。刚一跪下,猛想起这太乙神雷,虽是师长及峨眉派各
位尊长十九有此法力,便同辈道友中也有不少人得过传授,但功力各有深浅,似
此神奇威力,却连听都未听说过。那些妖人何等厉害,连纳芥环都不能支持,同
辈新进资质多好,也无如此法力。这人相貌打扮,正和师父常说的极乐真人李静
虚相似。念头一转,且不说破,以防万一猜错,只恭恭敬敬先叩了九个响头。

  极乐真人自从成道後,再修成婴儿,早应飞升灵空仙界。鉴於数十年光阴弹
指即至,自身功行不久圆满,本门心法却未有传人。道家收徒原为代代相传,门
户逐渐光大,善功越积越多,永无穷尽。积十万外功不如度一佳士,如道统自我
而斩,便积千百万外功,也难为将来抵补。多年不收徒弟,一半是灰心,一半也
是为了美材难得之故。可是人生多有特性,虽已成仙,积习犹未全去。真人生平
最喜聪慧灵秀的男女幼童,以前收徒太滥,半由於此。现时转劫人多,仙材辈出,
尤其现时各正派中,这类有根基男女幼童最多。思欲便中物色两个,承受本门衣
钵,由此便以童身游戏人间。因是一任缘法,只随着行云流水,并不专意寻求。

  鉴於昔年学道,从拜师至下山积修外功历近百年,更是彼时异派妖邪尚无今
日的如此势盛横行,为师的犹恐闪失,每次诛戮妖邪,纵不明着同往,也必暗中
跟去。那似现在一干後辈,年纪轻轻,入门不久,十中有九就是什麽道法都不会,
至多赐上一口飞剑,或件法宝,便令下山行道。真是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
人。他们也真为师门争光,实在觉着可爱又可怜。

  这次真人原是无心路过终南,远望数百里外妖气弭漫,血光上冲霄汉,先以
妖烟邪火太盛,料想妖人这等大举,内中所困必非等闲人物。及至飞近一看,妖
人这面不特有好几个华山派门下能手,被困的却只是一个年才十四五岁的少女,
年轻道浅,在血光邪火重重包围之下,虽有师传纳芥环护身,并不能完全发挥此
宝妙用,被群邪似抛球一般震荡翻滚,毫不停歇。眼看人已万分不支,便要遭受
毒手。

  真人轻易不动无名,见此也不禁发怒,扬手一太乙神雷打将下去。真人道法
高深,玄功奥妙,所用太乙神雷自成一家,与众不同,与芬陀、瑛姆二人所发神
雷不相上下,更能生死由心,妙用无穷。发时只就空中乾天罡煞之气,连同空中
原有的雷电一齐聚拢,用本身所炼太乙真火发动,同时打下。当时千丈雷火金光
如雷海天坠,火山空降,比电还急。这一震之威,在场妖人一个也未逃脱。

  史春娥因见阴魔冯吾只围不攻,知奸夫花心,见色起意,染指他女,心头酸
酸的,负气退到岩上另一边。这时看这一震之威,还道一个也未逃脱,正自又惊
又悔。不料真人走後,那阴魔冯吾竟从她穴内,透衣升上来,不禁又羞又喜,更
气奸夫荒唐,娇嗔不堪,伏在阴魔冯吾身上磨蹭,粉拳雨下,内心更惊诧他竟能
在极乐真人的太乙神雷下,不知不觉的溜掉,毫发无伤。

  原来阴魔冯吾的血影神光有如传导体,神雷只能过导,无奈他何。但真人发
雷之精气深厚,非现时修为所能对抗,於是抛下纳芥环,微化法身,伪装粉碎,
再气化匿入史春娥穴内。纵使真人发觉,也是难於搜索的盲点。如今碍眼的龟奴
既除,也怕真人醒觉回搜,忙催妖妇立即遁归梨花峡妖洞,鹊巢鸠占,双宿双栖。

  那史春蛾惊欲海,是因窝结构迥异,子宫口血管做成樽颈现象,血气不通,
在高压下做成外热内寒,穴壁膣充满了热血,彷佛体内有一把火正在熊熊燃烧,
热能四溢,是以酷热不安,频频思淫,迫切求。苟有茎插入,震动子宫的樽颈,
放热血过入子宫,因离压而吸收壁的热能,使道严寒,冻袭来茎。火热的龟头遇
上暴寒,於龟头系带被擘尽之时,甚难输运气血以调谐冷热激变,保留元阳,所
以多是捱不多久,即告喷洒阳精。她的窝又甚深深邃,非一般凡所能伸及底,触
及花芯,只是强劲射精之时,史春蛾才得一润,那得不常在空虚欲渴中,但也不
是真的持久善战。

  阴魔冯吾这壮伟长,每刺皆能直贯子宫口,攻陷其空弱处,舒缓其樽颈,热
血从子宫深处流向阴道,爆炸似的急剧地扩散至四肢八骸,脆弱的神经更像寸寸
断裂,直侵元灵,给与前所未有的性趣。史春蛾那里还有捱之力。阴魔冯吾稍为
放一下,史春娥已泄泻不堪,昏眩若死,比一般庸脂俗粉的凡女,更不勘一击。

  若是坦诚真诚,也不一定需要强烈的磨擦刺激,才能灵肉满足;肉欲发由心
灵的两情相悦,不受心识抗拒的障碍,神经反应畅顺,更可令性趣的融贯,事半
功倍,因非是暴力的冲撞,更可升华出身心舒畅。史春蛾赋有风情无限,本是阴
魔冯吾心灵缺憾之恩物。只是窈窕佳人,奈何从贼,灵魂良知已卖与魔鬼,开诚
抖出的内涵却有如马桶,不开犹可,一开即冲天秽臭,必须洗濯轩辕老怪,才能
洁净清澈。

  所以阴魔冯吾不得不负娇万斗情,终日个不休。任史春蛾往日虽是无难过夜,
但自阴魔冯吾攻陷花芯要塞後,而通流舒畅,积存郁火已熄,竟是应付不了那不
停又强劲的不断需索,却又缺不得他那条长,只怕少了它,谁也淋熄不了她那熊
熊欲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但只想想没了这恩,已胆惮心悸,
哀恸愁惨。只要奸郎不弃,为讨好奸郎,自然死心挞地,无所不为。

  虽是酸溜溜的,也得尽力介绍奸郎与华山众荡妇淫姬。

  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也无须史春蛾卖力招徕,只要她首肯,那些魔宫
众淫女,见谁也退避三舍的史春娥也全军覆没,那个不欲火焚心,淫水狂涌,仰
慕着阴魔冯吾的奸淫本领。一时偷渡成潮,盲流滥涌梨花峡妖洞,克意巴结,甘
作三陪,争相献身,日夜宣淫,长开无遮大会。

  燕瘦环肥中虽然无多少绝色,但对着魔宫的“人海战术〔惯技,也堪放骋驰。
胯下绝无三合之姬,被灿女无不被阴魔冯吾插得狂嗥尖号,颠震不息,不由自主,
瘫痪难移,甚至休克。引得众淫妇公认为天下无双,以得献身为荣,稍为回气即
缠个不休。一般浪女,虽然捱不过几插,就瘫痪得动也动不了,还是死缠烂打,
也不肯远离,目睹奸狼凌别姬,也是兴高采烈。甘愿大被同眠,一妆共好。

  阴魔冯吾有心比较众淫女的修为,弄上一个激烈的圆床武士淫战大赛,在特
制的可转动圆床,中轴挖空。淫姬过十,围成一圈,露出耻阜朝向轴心,由阴魔
冯吾居中。当雪白肉虫摊开手脚,转到面前,阴魔冯吾即凌空入穴,直插到底,
那摩擦剧烈得如黑色的闪电,殛入淫姬脑门爆炸,震得全身颤抖若死去活来,但
却一触即抽,急速得来不及有反应,淫姬穴又再空虚得如勾魂拘魄。看着邻姬转
到,张受中,充满紧张的心情,期待下一转的颤栗。阴魔冯吾每插必中,雄劲急
插,虽然收幼了巨,也刺激超劲。淫女娇嗥震天,彼起此落,声势骇栗。阴魔冯
吾就此甄别猎物淫姬,功力高低之别,看其近休克的先被抛离圆床作负。捱得最
久者,加冠封后。

  阴魔冯吾亦於圆床射比拼中,择修为弱的,约会幽处。那些淫女还以为淫狼
怜悯,秘为禁脔,遂在血影神光合体下,毕生修为帮助了阴魔冯吾突破微化进入
第五层净化境界。阴魔冯吾亦必先顶替那祭品外表,借故远去,才蜕化原身,无
声无息气化回来。

  华山一派是魔宫别支,也是靠色妓兴家,门下女弟子均以能名登三陪淫妓为
荣,靠“一杯水〔淫技为镇派至宝”烈火阵〔的支柱。烈火大阵的烈火本就靠淫
女欲火催动,遇上阴魔冯吾以淫制淫,众淫娃尽丧在血影神光之下,孑遗无存。

  淫女不死的也空如枯壳,烈火大阵遂成虚有其表。只馀凤娘子赵金珍功力较
高,兼在派中颇有影响力;勾魂女李四姑被派内客卿史南溪以助拳为名,强拖了
去。李四姑更想独占猛男,邀请阴魔冯吾同往火攻峨嵋,阴魔冯吾亦怕他们摘了
未熟的便宜徒女,答应必到。不过乐极生悲,事情落入一个华岳仙童雷起龙的耳
内,弄出风波。

  雷起龙在华山派门下虽是行辈最低,却生具异禀,更凑巧得到了一部左道中
的采补秘籍,工於内媚。一班异派左道中的淫娃荡女,只要遇到他,便不肯放过。
他却因入门不久,除却“采战〔一门专长外,别无所能,自知修炼年浅,法力平
常,每有遇合,总是战战兢兢应付。明知修道多年的真阴,吸取了来大有补益,
女的对他已然迷恋失心,连毁去道行都所心甘,就是不敢采撷。每当女的到了乐
极情浓,欲死欲仙的紧要关头,他必发话警诫,晓以厉害。并还教以锁闭真阴之
诀,彼此交换真元,互为吸收,使双方天地交泰,同有补益,不似别的妖邪,专
一损人利己,一任女的事後毁身败道,毫无顾惜。

  本身胎子就是荡女心目中的极品人物,交合之间饶有情趣,经此一来,对方
爱之如命。他又狡猾非常,算计群雌如把自己视为禁宵,必起争杀。故每有遇合,
从一上手,便是先打一个招呼,明言直告,说是一向兼爱,所欢全期永好,不能
专顾一人;并且人数甚多,谁也割舍不下。如存妒念,不特使他为难,本身还要
树下许多强敌,损人而不利己。转不如现在就一刀两断,各自东西,大家都死了
这条心,以免误人误己,许多不便。

  女的早已为他所迷,知道所说乃系实情,也就点头认可。即或女的生性淫妒,
心中不愿,打算先快活一回,事後再施媚术笼络挟制,便表面依从,不与争论。
只一与他苟且,即感到交合之间饶有的情趣,任淫女平日多麽淫妒泼悍,由不得
要倾心听命,百依百顺,以求得他的欢心。明明不愿的事,偏是分毫不敢拂逆。
在许多有本领的情人热爱感激、互相争宠之下,已然得了无数便宜。

  交往中的一个女妖为青门岛主朱苹,因要报复昔年杀夫之仇,恰好目睹当日
阴魔冯吾构陷华山众妖之事。那女妖的仇人是个不知名姓的老尼姑,法力高深已
极,一向韬光隐晦,独在秦岭茅庵中潜修。女妖平日敌她不过,怀恨至今,新近
探出老尼姑就要圆寂,决欲坏她功果,并将她元神戒体毁灭。约有一女友为助,
同往秦岭寻到那所尼庵,也就是向芳淑交托玉瓶与神尼芬陀之时。

  女妖不料仇人竟请了神尼芬陀来护法,那里还敢妄动,无奈已被看破,想退
走也难,无论走到哪里,都被千万斤潜力挡住,再也冲突不出。四外潜力越逼越
紧,渐渐连移步都不能够。看着仇人自身起火,将尸骨焚化,顶上现出灵光法身,
飞升空中,尸体仍是原形未散,裂地自沉,女妖实在又急又怕,无计可施。还是
那女友杜芳蘅率先开口,说女妖自从丈夫死後,便闭门修炼,不再为恶,她愿监
督女妖从此洗心革面,改邪归正,不敢再生妄念,求芬陀饶她一次。杜芳蘅乃前
辈女仙申无垢的记名弟子,芬陀看在申无垢的关系,女妖才得活动无阻。

  二女刚跑出庵去,便见池鲁、朱合等围捕向芳淑,给极乐真人李静虚神雷殛
碎,史春蛾夥同阴魔冯吾飞走。女仙借此对女妖晓以邪正不能并立的大义。女妖
触目惊心之下,又想起近来异派中人的遭遇,越发胆寒,怕早晚难於幸免,听从
那女友约定,同往海外觅一小岛清修,不复再叁与恶孽。因永别在即,特先寻到
雷起龙说出所见,还想带雷起龙一起离去。雷起龙刚在许多有本领情人的热爱感
激、互相争宠之下,得了无数便宜,就是怕群雌如把她视为禁脔,引起争杀,不
肯专顾一人。女妖还想下说词,那女友已道声:“迷途速返,迟无及了。”

  声随人起,女妖业已被那女友强行带走,雷起龙也不甚在乎。一料噩运即告
来临。淫娃荡女所以沦入异派左道,就是放纵任性,不顾後果,有着自我毁灭的
倾向,抗拒拘束,常以不能登臻欲死欲仙的极致为憾。阴魔冯吾的出现,无论赋
禀、强悍、持久、热浪、放纵都非雷起龙所能比拟,不多几日,一众淫娃便趋之
若,全被吸引了去。雷起龙被弃如敝履,真是只看新人笑,那闻旧人哭,为要去
这眼中钉,便向师祖烈火祖师告密,说史春蛾藏有不明来历的陌生人,构害同门。
烈火祖师这等魔头,以铁幕为统治的救生草,最怕的就是门下通敌,立即开坛审
讯。史春蛾为求自保,亦有点自我标榜为挟的泄了阴魔冯吾胡诌的那灵峤宫身份。

  华山烈火祖师早已勾结魔宫巨擘天残地缺二老怪,与轩辕老怪明争暗斗,见
门下弟子能淫沟灵峤宫特使,摄於灵峤宫威名,更信其门下弟子竟能受殛於神雷
而分毫不伤,连极乐真人也无奈他何,认为有枝可攀,竟无穷诘阴魔冯吾那胡诌
的身份,也无从诘究,就上禀魔宫。

  魔宫本就不甘受制於那只比灵峤仙府略低百丈,北极附近黑伽山落神岭二天
交界之处潜伏的老妖兀南公,更欲挑拨那两个寰宇仙界的超级力量作正面交锋,
从中渔利,忙即由地缺魔君封赏烈火祖师成立“月经济急〔特区,改革魔格,开
放道,引入外孳,欢迎合凿。

  雷起龙弄巧成拙,自知史春蛾饶不过他,而维护他的一干淫女也散失无踪,
平日妒恨他的一众男妖更饶不过他,迫得他只能逃亡海外去,寻那女妖青门岛主
朱苹。朱苹恨那女友助拳不力,便暗地播弄雷起龙,把那女友拖下孽海。这也是
那女仙常日顾影自怜,心魔已侵,才会物以类聚,结交女妖,终致失却道身。道
不同,本应不相为谋,度人不度心,专乘人之危,以恐吓、压力,强迫落难者依
从,必有无穷後患。日後这女仙竟迷途不返,为雷起龙之死出头,惹怒了阴魔,
被阴魔巨至形神俱灭。

  这日华山众淫女已被阴魔冯吾采撷殆尽,正想唆教赵金珍、史春娥二妖妇,
一同北上华山沟女,企图沾染巨擘的禁脔。突然涌起一阵心血来朝,那些植入了
柳燕娘百会总窍的元灵,传来柳燕娘遇险的讯息。当下阴魔冯吾也不知会众浪女,
便施血影神遁,无影无踪曜往九华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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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死间反间

  原来正邪火拼戴家场,柳燕娘被阴魔植入的元灵所播弄而逃走。薛蟒好色死
冤,因为只有柳燕娘肯敷衍他这又盲又丑的废物,为的是想投到万妙仙姑门下。

  谁知薛蟒人丑心狡,明知他师父不会容许他娶这麽一个女子为妻,只想诱柳
燕娘献身淫乐,於是拖延着行程,一天才走个百十里地,晚晚落店痴缠。柳燕娘
也是诈骗高手,深悉男人花心,追求时是宝,被了穴就变草,也在耍花样。

  好容易挨近黄山,薛蟒才逼得说出师父门规甚严,不敢同去拜师,要燕娘等
他一年半载。气得柳燕娘若不是自问不是对手,早用飞剑将他杀死,当下痛骂了
他一顿,要决裂分手。薛蟒见断了指望,收起怜香惜玉之念,竟爆发兽性,要暴
力强奸,将飞剑放出,非要燕娘答应等他不可。在飞剑威赫下,燕娘体内元灵传
出警讯,阴魔隐化来临时,恰巧俞德从空中飞来。

  俞德自成都慈云寺斗惨败,逃回滇西,向师父哭诉。这时毒龙尊者不但法宝
炼成,还叁悟出一种魔阵,早想多收一点门人,增厚势力。而青螺山八魔,自从
他们的师父神手比丘魏枫娘在成都被妙一夫人杀死後,才知峨眉派真正厉害,利
用魏枫娘与毒龙尊者的渊源,请求托庇。毒龙尊者见八魔人多势众,在青螺磐踞
有年,正好收将过来,为异日夺取布达拉宫的根据地,便将魏枫娘一层渊源撇开,
直接收为徒弟。八魔刚为心源端午拜山在布置,从俞德处得了信,说心源约有峨
眉派能人相助,到底有些恐慌。俞德更是惊弓之鸟,以昔日舍死忘生去帮五台派
的忙,想去到黄山五云步,请许飞娘也来相助,便同去求告毒龙尊者。毒龙尊者
原是自恃道法高强,只因俞德等苦求,又好久不见飞娘,心中想念,便答应下来。

  这本是三月中旬的事。俞德快到黄山,远望下面有人比剑,按下剑光寻踪跟
至。柳燕娘见来了旧相知,他的本领又胜似薛蟒,正要用巧言鼓动他二人拼命,
可是俞德也早在慈云寺,她黏着龙飞时,看出她的行径,兼且现在是用人之际,
报仇要紧,倒不甚把她放在心中,见面只敷衍了两句,反而殷勤向薛蟒答话。薛
蟒知道俞德是燕娘旧好,自己同燕娘背人私逃,又不是俞德敌手,正在心虚,见
是俞德有求於他,正好各有利用。商量一阵,决定带燕娘同去黄山五云步见万妙

  仙姑,假说燕娘是随俞德同来,自己等师父见容,再帮她求说收归门下。

  阴魔隐化在旁,也有兴趣听这些妖邪又闹些甚麽风波,暗暗跟上。飞到文笔
峰後,忽来一声娇叱道:“慈云馀孽,敢来送死!”

  两道剑光同时往三人顶上飞来,现出周轻云与吴文琪。俞德大怒,口中乱骂,
已将剑光发出。薛蟒、柳燕娘见俞德业已上前,又无法逃避,只得咬牙迎敌。

  轻云、文琪二女随了玉清大师数月,道行越发精进,俞德、薛蟒、柳燕娘三
人渐渐不支。忽听空中高声叫道:“休要伤吾师弟!”

  说罢,便有一道剑光飞来,正是苦孩儿司徒平。轻云对文琪使了个眼色,倏
地收回剑光,破空便起。这是轻云、文琪奉过大师之命,见了司徒平就让。那司
徒平早已表演出心归正教,曾瞒着他师父,露过许多重要消息与餐霞大师,只是
做得太主动,未免令人生疑。餐霞大师对万妙仙姑许飞娘的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又岂是不知,一则因为长眉真人遗言,正派昌明,全要等许飞娘、法元等人号召
了许多异派来和峨眉作对,引起三次斗剑,应完劫数;二则她本领高强,气运未
尽,暂时至多将她逼出黄山,也不能将她怎样,故意对司徒平忍让,离间他师徒
俩。双方一直都在勾心斗智。

  司徒平是奉了万妙仙姑之命前来接应。那万妙仙姑原在黄山顶上闲立,忽见
薛蟒的剑光在空中与另一剑光对打,便直飞身前来,暗中观察到薛蟒心意,一看
已知柳燕娘此女缺乏灵魂,薛蟒要她,将来定无好果。但留着这个淫女,将来正
可拿来当自己替身,用处甚大,也因溺爱薛蟒,觉他可怜。正要现身出去,忽见
俞德飞来,知道俞德又来向她麻烦,只是想到峨眉派几个厉害人物现都忙於炼宝,
馀下这些小辈入门不久,闻得他们个个根基甚厚,何不偷偷赶去,在暗中除掉几
个,也可出一点这些年胸中怨气,便回洞命司徒平下山迎客。司徒平将来客陪上
五云步,迎进洞後,才告知俞德,说师父业已在他们斗剑的一会,起身往云南去
会红发老祖了。

  俞德听说飞娘不在洞中,想起云南也有自己几个好友,莫如追上前去,当下
不耐烦和司徒平等多说,道得一声请,便自破空追去。柳燕娘不曾想到俞德报仇
心切,又不愿得罪飞娘门下,话都未同她多说,白闹了个无趣,忽听司徒平对薛
蟒说:“师父走时留话,叫你夫妻在後洞居住,不要乱走,等她回来再说。”

  薛蟒心中自然快活,燕娘也称了心愿。後来果然传了柳燕娘内视之法,去迷
红发老祖,盗取万蚕金钵。但阴魔竟察觉到,刚才许飞娘还在隐身洞内,见俞德
不带柳燕娘走,才传呼司徒平说这些话。许飞娘与司徒平竟有秘密沟通的心灵传
呼,阴魔却极其震骇。此法近乎先天,虽以後天真气行之,却漏不过先天正宗的
感应。揭露了司徒平这叛师间谍,竟是反间谍,而且修为到可接受传呼的境界,
颇不寻常。

  司徒平冷眼看这一双狗男女搂进抱出,神态不堪,极不顺眼,只得躲在一旁
叹气。薛蟒眼溅,只道司徒平自命清高,藐视传宗接代的性交天赋。但阴魔能因
眸见心,知司徒平内心淫邪,兼通采战,又要扮道学夫子,对可望不可即的事物,
又要扮出不屑一顾,当然内心的反应激动得多。

  忽见眼前一道光华一闪,燕娘正在吃惊,薛蟒已将那道光华接在手里。寻了
一块大石,与燕娘一同坐下,将书信拆开,与燕娘同看。上面写道:“柳女人颇
聪明,剑术亦有根柢,惜心志浮动,是其大疵。今既嫁汝为妻,应转谕勉其努力
向道,勿生二心,待为师归来,再传道法。倘中途背教叛汝,无论相隔万里,飞
剑无情,不轻恕也。汝师兄有叛教通敌之心,惟尚有用彼处,未便邃予显戮。汝
对其处处留意监防,惟勿形於颜色,使彼知而预防。凡有动静,俟为师回山,再
行相机处置。汝二人非其敌,不可不慎。”

  薛蟒得其师支持,束缚燕娘,不禁兴高采烈,鼓动如簧之舌,夸耀嫡传,说
道:“我师父向来不容易看上一个徒弟,女徒弟只收了一个廉红药。当初原说过
个三年五载,等她学成一点道法,将她嫁我为妻,谁知她无福。在我奉命到成都
去的头一个月,忽然来了一位白发老太婆,硬说廉红药是被我师父用计害了她全
家,硬抢来做徒弟的,不容分说,硬要将廉红药带走。此时师父坐在当中,非常
气忿,又极力忍住似的。瘦鬼见别人欺负到门上来,竟若无其事一般。我却气忿
不过,正赶上老东西朝师父扬手之际,纵在师父面前。也未见那老东西放出什麽
法宝、飞剑,只微微觉着一丝冷气扑脸。还未及把剑放出,只听那老东西说道:”
便宜你多活几十年。'说罢,那老太婆同廉红药都不知去向。师父神气非常难过,
只说了一句:“今天亏你。'师父本领原和她不相上下,偏偏那日不曾防备,法
宝又不曾带在身旁,差点还吃大亏。幸而我无意中拦在师父面前,那老东西人甚
古怪,从来不伤不知她来历的人,便将她放出来的无形五金精气收了回去,我师
父才没有受伤。师父因此说我天性甚厚,另眼相待。只不告诉我这老东西的名姓,
说道不知她们来历最好,以免遇上吃亏。我也就不再问了。师父一赌气,便说从
此收徒只收男的,不收女的了。今天破格收你,岂非天赐的造化。”

  燕娘得许飞娘收徒传艺的确认,那还计教薛蟒盲丑。薛蟒哪经得起她眉花眼
笑,软语温存,越调笑越动情,径自双双搂抱,转回後洞去了。他二人走後,那
块大石後面现出看似是不走时运的大弟子苦孩儿司徒平。

  阴魔料知许飞娘的诡谋展开了。飞剑传书於千里之外,光芒耀目,如同众生
目击的递到对方手里,那会不知司徒平就在石後。这应是发动的触媒,又要把精
心做就的祸胎,送入对方阵营中。那廉红药当日在锁云洞进入阴魔眼识时,已觉
疑云重重。当日修为尚浅,未能深确。今日回忆起起来,路子极像司徒平,信是
绝不简单。看来玄门正宗这边,讲心计,不如远甚呢。

  五台这边才准备发动,不料峨眉那边更自动上套,迹近掠夺。司徒平也无须
向峨眉寻求政治庇护,给了许飞娘生事的借口。

  当司徒平独个儿气闷,走到洞前寻了一块石头坐下,细思筹谋之际,忽见崖
下树林中深草丛里沙沙作响,跑出一对白兔,竟比平常兔子大好几倍,浑身似玉
一般,通体更无一根杂毛,一对眼睛红如朱砂,口中呼呼,张牙舞爪。司徒平正
要伸手去捉。内中一只倏地纵起五六尺,朝司徒平脸上抓了一个正着。一个平常
人也不?Q 兔子抓到,何况是有剑术修为的小剑仙。

  司徒平那有不知是来撩拨的,於是诈作被逗上火来,一狠心将飞剑放出。这
一对白兔竟是知道飞剑厉害,回头就跑。司徒平也乐得顺水推舟,装傻扮懵,定
要将这一对白兔捉住,用手指着飞剑,拨步便追。按说飞剑何等迅速,竟会圈拦
不住。眼看追上,却被没入丛草之中。又不知从什麽洞穴穿出,老是在面前出没
无常,引得司徒平兴起,倏地身剑合一追去。那一对白兔也是四脚一登,比箭还
快,向前逃去。一个剑仙,虽然是小的一辈,竟会追过两三个峰头,被那对白兔
忽地横着一个腾扑,双双往路侧悬崖纵将下去。

  司徒平立定往下面一望,只见这里碧峰刺天,峭崖壁立,崖下一片云雾遮满。
这崖壁下面光滑滑地寸草不生,崖顶突出,崖身凹进。望着下面看了一会,见崖
腰云层甚厚,看不见底,不知深浅虚实,不便下去。知对方既出引诱,不会半途
而废,正好自抬身价,作临崖徘徊。忽听空中一声怪叫,比鹤鸣还要响亮。只见
一片黑影,隐隐现出两点金光,风驰电掣直往自己立处飞来。转瞬间,已离头顶
不远,因为来势太疾,也未看出是什麽东西。司徒平知道不好,来不及躲避,忙
将飞剑放出,护住头顶。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大风过去,忽觉眼前一黑,隐隐
看见一大团黑影里露出一只钢爪,抓了自己飞剑在头上飞过。只见一片光华,连
那一团黑影俱都投入崖下云层之中。彷佛看见一些五色缤纷的毛羽。司徒平入门
有名,可堂皇冠冕的下崖了。忽听身後有人说话道:“你这娃娃年岁也不小了,
太阳都快落西山了,还不回去,在这里哭什麽?难为你长这麽大个子。”

  司徒平闻言,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破烂的穷老头儿。司徒平怀有秘密
任务,那会不知这白矮子扮相。这里虽是黄山支脉,因为非常高险,若不是会剑
术飞行,平常人休想飞渡。这矮子倚老卖老,言语奚落,名为试探受度者根行,
自己却先示超凡之处,明显作弊,泄露试题,受试者还会表现本来心性者,真是
渣滓中的渣滓了。司徒平装作勉强答道:“老人家,你不要挖苦我。这里不是好
地方,危险得很。下面有妖怪,招呼吃了你,你快些走吧。”

  老头答道:“你说什麽?这里是雪浪峰紫玲谷,我常是一天来好几次,也没
遇见什麽妖怪。我不信单你在这里哭了一场,就哭出一个妖怪来?莫不是你看中
秦家姊妹,被她们用云雾将谷口封锁,你想将她姊妹哭将出来吧?”

  司徒平见那老头说话疯疯癫癫,似真似假,当然迎合,近前跪了下来,说道
:“弟子司徒平,因追一对白兔到此,被远处飞来一只大怪鸟将弟子飞剑抓去,
无法回见师父。望乞老前辈大发慈悲,助弟子夺回飞剑,感恩不尽!”

  那老头只顾自言自语道:“我早说大家都是年轻人,哪有见了不爱的道理?

  连我老头子还想念我那死去的黄脸婆子呢。我也是爱多管闲事,又惹你向我
麻烦不是?“

  司徒平见所答非所问,明显以女色诱拐,当然故作清高,仍是一味苦求。那
老头好似吃他纠缠不过,顿足说道:“你这娃娃,真呆!它会下去,你不会也跟
着下去吗?朝我老头子罗嗦一阵,我又不能替人家嫁你做老婆,有什麽用?”

  司徒平听出老头意思是叫他纵下崖去。便答道:“弟子微未道行,全凭飞剑
防身。如今飞剑已被崖下怪鸟抢去,下面云雾遮满,看不见底,不知虚实,如何
下去?”

  老头道:“你说那秦家姊妹使的障眼法吗?人家不过是呕你玩的,那有什麽
打紧?只管放大胆跳下去,包你还有好处。”

  说罢,拖了司徒平往崖边就走。司徒平拿尽了光采,一切都是被拐掳的了。

  只见那老头将手往下面一指,随手发出一道金光,直往云层穿去。金光到处,
那云层便开了一个丈许方圆大洞,现出下面景物。原来是一片长条平地,离上面
有百十丈高。东面是一泓清水,承着半山崖垂下来瀑布。靠西面尽头处,两边山
崖往一处合拢,当中恰似一个人字洞口,石上隐隐现出三个大字,半被萝野花遮
蔽,只看出一个半边“谷”字。先前那只怪鸟已不知去向,只看见适才所追的那
一对白兔,在一株大树旁边自在安详地啃青草吃,越加显得幽静。

  回顾那老头已不知去向。到此采头蠃尽,不能再望带下去了,那云洞逐渐往
小处收拢已缩小得只剩二尺方圆,眼看就要遮满。司徒平便从百十丈高崖,对准
云洞纵将下去。适才所追的那一对白兔,抢着跳跃过来,跟家猫见了主人取媚一
般,抓了司徒平衣角一下,双双往谷内便跑。

  跟着进了谷口时已近黄昏,谷外林花都成了暗红颜色,谁知谷内竟是一片光
明。原来谷内层崖四合,恰似一个百丈高的洞府,洞顶上面嵌着十馀个明星,都
有茶杯大小,清光四射,照将洞内景物一览无遗。走到西北角近崖壁处,有一座
高大石门半开半闭。上面有两颗相聚不远的明星,发出来的亮光竟是蓝色的,位
置也比其馀的明星低下好多。发光之处,黑茸茸一团,看不出是何景象,不似顶
上星光照得清晰。黑暗中隐隐现出像鸾凤一般的长尾,那两点星光也不时闪动,
神情竟和刚才所见怪鸟相似。司徒平揣出那两点蓝光定是怪鸟的一双眼睛无疑,
知道到了怪物栖息之所。

  两个白兔抓他的衣角,似要司徒平往石门走去。司徒平知道必有原因,朝那
怪鸟栖息之处躬身施了一礼,随着那一对白兔往门内走去。门内到处通明,霞光
滟滟,照眼生缬。迎面是三大间石室,那白兔领了他往左手一间走进。石壁细白
如玉,四角垂着四挂珠球,发出来的光明照得全室净无纤尘。玉床玉几,锦褥绣
墩,陈设华丽到了极处。司徒平看这陈设像是贝阙珠宫一般的境界,可不像是峨
眉一派的所在,心情有的迷惘,只得听天由命,静候最後吉凶。那白兔拉了司徒
平在一个锦墩上坐下後,其中一个便叫了两声,跳纵出去。

  等了有半盏茶时,先出去的那只白兔已从外面连跳带纵跑了进来。接着眼前
一亮,进来两个云裳雾鬓,容华绝代的少女来。年长的一个约有十八九岁,小的
才只十六七岁光景,俱都生得纤合度,容光照人。有心人计算无心人,任司徒平
奸似鬼,也魂为色夺,心神受压跪将下去。那年轻的女子没等他跪下,便上前用
手相搀。司徒平猛觉入手柔滑细腻,一股温香直沁心脾,不由心旌摇摇起来,险
些露出采战修为,知对方已用上蛊心惑神魔功,一但受制,即成魔奴,无法自主,
莫说进行秘密任务,连本身的遭遇也必惨无天日,急忙把心神收住,低头再不敢
仰视。

  阴魔隐化法身,一直跟随到此,大吃一惊。白矮子口中的秦家姊妹,竟是魔
道中人。峨眉以灭魔卫道为宗旨,竟藏有这大祸胎,内中乾坤可不是外表样纯正
辉煌。

  那年长的女子说道:“我们姊妹二人,一名秦紫玲,一名秦寒萼,乃宝相夫
人之女。六年前,先母兵解飞升,一位姓白的老前辈说先母当年错入旁门,种的
恶因甚多,在元神炼就的婴儿行将凝固飞升以前,仍要遭遇一次雷劫,把前後千
百年苦功,一旦付於流水。他老人家不忍见先母改邪归善後又遭此惨报,知道只
有道友异日可以相助一臂之力。不过其中尚有一段因果,说愚姊妹世缘未了,愚
姊妹尚在为难,今早已命神鹫到东海去请示。不想被白兔听去,背着愚姊妹将道
友引来。神鹫适才带来一封书信,说玄真子老前辈无暇前来,已用飞剑传书,转
请优昙大师到此面谕。它带回书信时,抓来一支飞剑,同时白兔也来报信,已将
道友引到此地,才知冒犯了道友。愚姊妹因与道友从未见面,不便上去当面交还
飞剑,仍想待优昙大师驾到再作计议。不想道友已跟踪来此。愚姊妹道力浅薄,
终恐引起别人觊觎这座洞府,一年到头俱用云雾将谷上封住。还恐被人识破,在
云雾之下又施了一点小法。除非像玄真子和几位老前辈知道根底的人,即使云雾
拨开,也无法下来。不知是哪位仙人有此本领?请道其详。”

  紫玲吐属从容,声音婉妙。有音色化魂之效,比寒萼的肉身传感更胜一筹,
逐渐惑人於无形之中。司徒平听得有神尼优昙与东海三仙叁与,知是投奔计画生
效,当然不会说认得白矮子,遂躬身答道:“弟子实是无意误入仙府,并无其他
用意。那拨开云洞的一位仙人素昧平生,因是在忙迫忧惊之际,也未及请问姓名。
他虽说了几句什麽紫玲谷秦家姊妹等语,并未说出详情。弟子愚昧,也不知话中
用意,未听清楚。无端惊动二位仙姑,只求恕弟子冒昧之愆,赏还飞剑,於愿足
矣。”

  寒萼闻言抿嘴一笑,悄对她姊姊紫玲道:“原来这个人是个呆子,口口声声
向我们要还他飞剑。谁还希罕他那一根顽铁不成?”

  司徒平本是着意克制,不敢仰视,因为秦寒萼向她姊姊窃窃私语,听不大真,
不由抬头望了她二人一眼。正赶上紫玲面带轻嗔,微微瞪了寒萼一眼,更令司徒
平心神把握不住,再加上紫玲姊妹浅笑轻颦,星眼流波,皓齿排玉,朱唇款启,
越显得明艳绰约,仪态万方。司徒平又是内愧,又是心醉,不禁脸红起来。魔由
心生,逐步踩入罗网。魔功已侵入元神。

  阴魔再不能坐视不理。五台虽是邪派,失势後渐趋沦落。为生存,无不用其
所能极致,於道德之外,但也是玄门一脉。异派如摩伽仙子玉清大师也奉祀连山
大师为宗主。纵是妖道凶顽,残民无恤,放纵物欲,也是自私为尚,受害的也只
是不幸碰上的人。唯独魔宗要旨:上天下地,为我独尊。野心超揭,要天下全体
民众无辜惨陷入乌天黑幕,过着魔奴的非人生活。所以虽有邪正之争,也必须放
下,灭魔为先。

  於是微化法体,以先天真气护持司徒平元神。司徒平已三尸元神失守,多了
一重入侵,也茫然不知。先天真气外阻魔功围困,内探三尸元神,才知采战也是
魔功,根源已败,无怪毫无抵挡之力。继听紫玲问道:“尊剑我们留它无用,当
然奉还。引道友来此的那位仙人既与道友素昧平生,他的相貌可曾留意?”

  司徒平在先天真气护持下,心神一正,应对自如,反不似先前低头忸晏。也
是似醒非醒的把老头形象打扮说出。紫玲姊妹彼此相对一看,低头沉思起来,是
觉到魔功似驻非驻,司徒平还有着自我的存在。

  忽见她姊妹二人玉颊飞红,有点带羞神气,是立下决心以色身施法,道:
“这位前辈便是嵩山二老中的追云叟。他的妻子凌雪鸿曾同先母二次斗法,後来
又成为莫逆之友。他既对道友说了愚姊妹的姓名,难道就未把引道友到此用意明
说麽?”

  这是导引司徒平入思两性关系,以夫妻为幌。只要司徒平想到白矮子的疯言
疯语,由夫妻引到敦伦,即可点燃欲火,助魔功赤化三尸元神。可惜司徒平元神
已隔入先天真气,欲火燃不起来,只谨慎答道:“原来那位老前辈便是天下闻名
的追云叟。他只不过命弟子跟踪下来寻剑,并未说出他有什麽用意。如今天已不
早,恐回去晚了,师弟薛蟒又要搬弄是非,请将飞剑发还,容弟子告辞吧。”

  紫玲技穷,只得答道:“愚姊妹与道友并无统属,休得如此称呼。优昙大师
未到,相烦道友异日助先母脱难之事不便冒昧干求;道友归意甚坚,难於强留。

  飞剑在此,并无损伤,谨以奉还。只不过道友晦气已透华盖,虽然中藏彩光,
主於逢凶化吉,难保不遇一次大险。这里有一样儿时游戏之物,名为弭尘幡。此
幡颇有神妙,能纳须弭於微尘芥子。一经愚姊妹亲手相赠,得幡的人无论遭遇何
等危险,心念一动,也无须掐诀念咒,便即回到此间。此番遇合定有前缘,请道
友留在身旁,以防不测吧。“

  说罢,右手往上一抬,袖口内先飞出司徒平失的剑光。司徒平连忙收了。再
接过那弭尘幡一看,原来是一个方寸小幡,中间绘着一个人心,隐隐放出五色光
华,不时变幻。听紫玲说得那般神妙,知是奇宝,贪念一生,终为魔功所乘,躬
身谢道:“司徒平有何德能,蒙二位仙姑不咎冒昧之愆,反以奇宝相赠,真是感
恩不尽!适才二位仙姑说太夫人不久要遭雷劫,异日有用司徒平之处,自问道行
浅薄,原不敢遽然奉命。既蒙二位仙姑如此恩遇优礼,如有需用,诚恐愚蒙不识
玄机,但祈先期赐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紫玲姊妹闻言,知惑心魔功奏效,喜动颜色,下拜道:“道友如此高义,死
生戴德!至於道友自谦道浅,这与异日救援先母无关,只须道友肯援手便能解免。
以後不免时常相聚,有如一家,须要免去什麽仙姑、弟子的称呼才是。在大师未
来以前,彼此各用道友称呼如何?”

  扫除辈份观念的藩篱,有助燃起侵凌的色心。司徒平点头应允。寒萼笑对紫
玲道:“姊姊叫灵儿送他上去吧,省得他错了门户,又倒跌下来。”

  紫玲微瞪了寒萼一眼道:“偏你爱多嘴!路又不甚远,灵儿又爱淘气,反代
道友惹麻烦。你到後洞去将阵式撤了吧。”

  要扣紧魔惑於初萌之际,当然要单对单相处,不为外力骚扰。当下紫玲指使
寒萼到後洞去将阵式收撤,自带司徒平出了石室,卿卿我我的迈步到紫玲谷口。

  谷外仍还是起初夕阳衔山时的景致。正当谈笑之际,忽听隐隐轰雷之声,头
上白云如奔马一般四散开去,正当中现出一个丈许方圆的大洞,星月的光辉直透
下来。紫玲道:“舍妹已撤去小术,拨开云雾,待我陪引道友上去吧。”

  说罢,翠袖轻扬,转瞬间,还未容司徒平驾剑冲霄,耳旁一阵风生,业已被
紫玲扶起,双双飞身上崖,於贴身肉体触碰间,魔惑已深入三尸元神,只一灵不
昧,由阴魔先天真气维护,未起色心。寒萼已在上面含笑等候。这时空山寂寂,
星月争辉,司徒平在这清光如昼之下,面对着两个神通广大、绝代娉婷的天上仙
人,软语叮咛,珍重惜别,在魔功播弄下真是恋恋不舍,但经不起先天真气把持,
心头机伶伶打了个冷战,驾起剑光,便往五云步飞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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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色诱卖命

  离洞不远,司徒平收了剑光落下地来,却见对面跑来薛蟒说道:“师兄你到
哪里去了?害我们找得你好苦!”

  司徒平心中有事,敷衍式答道:“我忽见有两只白兔,长得又肥又大,想捉
来给你夫妻接风下酒,追了几个峰头,也未捉到。”

  话言未了,薛蟒冷笑道:“你哄谁呢?凭你的本领,连两只兔子都捉不到手,
还追了几个峰头?你不是向来不愿我杀生吗?今天又会有这样好心,捉两个兔子
与我夫妻下酒?少说瞎话吧。”

  司徒平被薛蟒问了个张口结舌。薛蟒随即冷笑道:“我管你呢,你爱走哪里
就走哪里。你本事大,师父多,谁还管得了?不过有人在洞中等你回来,无可奈
何要满山去寻你,偏会寻不见。到文笔峰去打听。不知你是真未去,也不知是不
见我,人未寻着,反吃周轻云那个贼丫头排喧了我一顿,只得忍气吞声回来。正
要进洞去对那等你的人说话,你倒知机,竟得信赶回来了。”

  司徒平听薛蟒话中隐含讥刺,也懒得理他。当下也不再和薛蟒多言,跟在他
後面往洞内走去。才一进洞,薛蟒便大声道:“禀恩师,反叛司徒平带到!”

  石室当中,万妙仙姑满脸怒容坐在那里。

  原来万妙仙姑许飞娘到滇西去,走不多远,遇见俞德追来,便对俞德说明,
日内准去赴约,只不要向人前说起。二人分别以後,许飞娘忽然心中一动,是司
徒平感到白兔有法术操纵,作出传呼。万妙仙姑连忙赶回洞府去,亲临指挥。薛
蟒还怕司徒平就在左近闲坐,故意讨命去寻他回来,好哄司徒平上当。

  不料发展到魔功入侵,司徒平受到反制。万妙仙姑感到传呼有了阻滞,警觉
到有着变数,试演先天卦爻。排开卦象一看,看到司徒平红鸾星动,其中生出一
种新结合,於她自己将来大为不利。这两个阴人竟是将来最厉害的克星,比平日
时时担心的恶邻餐霞大师还要厉害。不由又气又急又恨,暗恨魔教出尔反尔。

  司徒平听薛蟒进门那般说法,还当是装门面,上前跪下说道:“弟子司徒平
不知师父驾到,擅离洞府,罪该万死!”

  万妙仙姑冷笑道:“司徒平,你这业障!为师哪样错待了你,竟敢背师通敌?
今日马脚露出,你还有何话讲?”

  万妙仙姑指的是两个阴人,但受蛊的司徒平已为魔惑,一心认为艳福将至,
就是不肯泄漏她们的来历住址,只叩头叫屈。

  薛蟒在旁凑上前,密禀了几句。万妙仙姑冷笑一声,道:“卦象上明明显出
有阴人和你一党,与我为难。好好命你说出实活,量你不肯。”

  说罢,长袖往上一提,飞出一根彩索,将司徒平捆个结实。命薛蟒将司徒平
倒吊起来,用蛟筋鞭痛打。

  一切内情,许飞娘了如指掌,又岂是真的信了薛蟒那几句谗言,不过是借题
发挥。所谓苍蝇间白黑,其实黑白早在心中,才有谗言讨好之处。佛曰:一念之
间。不符合那基石一念,水过无痕。如武将贪功,文官弄权,秦桧要揠文抑武,
不欲武途坐大。而宋高宗又心切皇位,以徽钦返,此身何属。一念成根,谗言方
有用武之地。

  许飞娘切意根拨魔功,正需遮人耳目,为司徒平再铺路。有谗言为引,正好
施虎狼之疟。那蛟筋鞭非常厉害,有挞打元神之能,也能击散魔气,待与司徒平
元神同清扫後,再移植神髓,重塑元神。

  薛蟒巴不得去了这个眼中之钉,没头没脸地朝司徒平致命之处打去,不消几
十下,已打了司徒平一个皮肉纷飞,痛彻心肺。司徒平疼得昏昏沉沉,一息奄奄,
连气都透不过来了。眼看魔气将散,阴魔可不想两造罢兵。必须有如蟋蟀扫的挑
起两只蟋蟀抨命,才可从中覆雨翻云。借司徒平喉音迸出:“弟子愿将真情说出,
请师父停打,放下来缓一缓气吧!”

  许飞娘全神控着蛟筋鞭,并没留神听他说些什麽。才一说完,司徒平头上又
中了一鞭,晕死过去。这时柳燕娘侍立在侧,见司徒平挨这一顿毒打,才知万妙
仙姑如此心毒。她惯做淫恶不法之事,到底没有见人这般死去,虽然动了恻隐之
心,惧怕万妙仙姑厉害,哪敢婉言劝解。及至见司徒平知悔求饶,又被薛蟒打晕
过去,便向万妙仙姑道:“大师兄肯说实话哩。”

  万妙仙姑被柳燕娘扰乱,真气一散,只得连忙吩咐薛蟒住手,薛蟒还怕司徒

  平驾飞剑逃跑,先将他飞剑收去,才将司徒平放下地来。司徒平已魂游太虚,
离死不远,阴魔即发动弭尘幡,映出满洞俱是光华,司徒平已踪迹不见。万妙仙
姑急忙纵身出洞一看,只见一团彩云比电闪还疾,飞向西南方,忙将身剑合一,
跟踪寻找,哪里有一丝迹兆。情知是异日的祸害,好生闷闷不乐,只得收剑光回
转洞府。

  弭尘幡起动,金光彩云,眼花撩乱,司徒平身子如腾云驾雾般悬起空中。身
上鞭伤被天风一吹,遍体如裂了口一般,受不住颠簸,一命呜呼。新死的道蜕,
可遇不可求。成道的仙佛,必须有同道护持,把遗体料理妥当。应劫横死的道者,
三尸已先元神而灭,无可重生。一般凡体,死後三尸要经较长时间才腐,但借凡
体重修,比转劫更艰难千倍,非绝无他途,绝不采用。

  一般道者借体重修,因是後天真气效先天法则,元神入窍後,有着太多的障
碍。但对阴魔来说,是另有妙法,用血影神光代入炼化。不过三尸元神已被蛟筋
鞭打残,阴魔得不到司徒平的修为、记忆。

  阴魔入主司徒平庐舍,神光真气刹那一转,竟於後天真气死角,先天真气边
际,发现藏有哈哈老怪的“神风原爆〔毒。此毒为哈哈老怪独创,再经魔法深植
体内,一旦发动,以法身作爆媒,十亩方圆,大罗金仙也要灰飞烟灭。

  阴魔惊骇许飞娘的狠毒,决意以其人之道,还乎其人之身,不用神光修炼此
躯壳,更存封此毒,待机还击,只代入元神为用,保留原来系统,於其後的三次
论剑,见五台实力不厚,改用此毒以爆破轩辕魔阵,嫁祸五台。

  弭尘幡直飞入紫玲谷内,瞬息之间落下地来,紫玲姊妹已赤裸袒呈在後洞池
中等候。紫玲收回弭尘幡後,也震惊阴魔司徒平的外表伤势,遍体创伤,浑身紫
肿,面色灰白,双眸紧闭,无法想像他能尚存一息,忙吐出其母金丹,化为红雾
包裹阴魔司徒平,载入池内。

  池水色泛粉红,蒸气霭蔓,触肌渗透,香甜入心。紫玲姊妹左扶右持,肌肤
黏贴,在伤患处涂敷着玉螭膏。阴魔司徒平左右逢源,可惜此庐舍不是用神光入
化,仓猝间未能运用自如,只能饱餐秀色。

  二女虽然容貌酷似,但神韵却有颇大差别。紫玲有着玄门正宗的自我矜持,
腰肢挺直,婀娜纤腰有着流顺的线条,乌黑油亮的幼发,柔顺轻飘,有着淡淡的
寒梅香气;寒萼则个子较小,挺胸凹肚若激冲撩人,於腰际突收後如葫芦弯出,
配合较为粗硬的蓬发,若蜘蛛结网,是率直冲动的特性,对人生的渴求,有着浓
郁的麝香,表达出对肉欲的呼。

  阴魔司徒平在二女左搀右扶的粉怀中,澌磨着二女的温香软肉。两对玉乳同
是金木两形的结合,却有盛潜之分。紫玲是金形兼木,坚挺结实中略向外侧茁撑,
把鲜红的乳蒂悬出峭崖尖外,映着霞光的娇润肌肤,若供人慕拜。寒萼是木形带
金,累垂有如木瓜簧弹,映动着红中带黑的阔厚乳晕,嵌入枣大的乳蒂,配合腴
软脂白的嫩肉,惹人噬嚼。

  紫玲俯身拥抱阴魔司徒平,深深呼吸,鼻孔索入金丹红雾,储入丹田,再湿
吻阴魔司徒平,经真气流走阴魔司徒平经脉,与池水呼应,随寒萼玉手抚处,在
窍穴驻点金丹丹气,此乃天狐迷阳透骨之术,尽可操控猎物情欲。金丹在阴魔司
徒平体内气转九周天後,紫玲功力不足以从阴魔司徒平丹田啜回,由寒萼含纳阴
魔司徒平肉,舌舔龟头,吸回金丹丹气。

  本来一切安排在阴魔司徒平不知不觉间,但幕後无相法身能和而不驻,侵虏
的法身只识端摩上意,二女枉费心力。阴魔司徒平也给阵阵迷人甜香,削人意志
下,有点舍不得睁开眼睛,只静静的领略那甜适安柔滋味。因体察到窍穴丹气无
挑逗元阳之举,也不作采撷之念。直至耳旁二女轻声招唤,才装作醒来。身上的
表面创伤,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秦紫玲、秦寒萼双双姊妹起身,举手投足,隐含天魔妙舞步骤,让那迷人牝
穴,若隐若现,诱导目光重注。紫玲耻阜高居腿叉之上,围的阴毛状为椭圆形,
长幼的毛丝柔贴口,依稀见到红艳的阴唇,开合有致,是若即若离的贵女派头。
寒萼耻阜长在腿叉下,丰突如桃,阴毛毛浓黑厚密,根根尖露,一派淫海女战将
的标悍。

  紫玲妙目勾魂,却装作正容对阴魔司徒平道:“自你回去後,优昙大师同霞
姑先後驾到,说你灾难应完,不消多时,自会前来,暂时最好不要许飞娘知道我
姊妹二人详情为妙。又怕你回谷後,许飞娘跟踪前来,我们使的那两样障眼法儿
瞒不了她,命霞姑将她炼的紫云障借给我们,又吩咐了一番话,才同霞姑回山去
了。我姊妹二人因为优昙大师与三仙、二老再三嘱咐,急於救人,只得从权。你
现在虽然伤势平服,但真气已散,要长期静养才能运气转动。我姊妹二人与你渊
源甚深,此後己成一家。这里有优昙大师留下的手示,你拿去一观,便知前因後
果。你先静养,少时我们再来陪你谈话。”

  说罢,取出一封书信递与阴魔司徒平,也不俟答言,双双羞人答答,回眸浅
笑,作惊鸿一瞥,闪出去了。

  原来秦氏姊妹的母亲宝相夫人,本是一个天狐,平日专以采补修炼,也不知
迷了多少厚根子弟,已是岁久通灵,神通广大。她同桂花山福仙潭的红花姥姥最
为友好,听说红花姥姥得了一部天书,改邪归正,机缘一到,即可脱劫飞升。宝
相夫人自知所行虽然暂时安乐,终久难逃天谴,立意也学她改邪归正。

  那时迷着的一个少年,姓秦名渔,是青城派曾祖极乐真人李静虚弟子。因克
意求欢,乐极情浓,连失两次真阴,生了紫玲姊妹。不料极乐真人李静虚教律极
严,只怪门下弟子道行不坚,自找苦吃,由秦渔自生自灭,不来援救。直至次女
寒萼也有了两岁,而二次雷劫将临,不得不舍下情夫,离洞往桂花山福仙潭向红
花姥姥借书。

  走不多两天,秦渔竟神志一清,知道失了真阳,又急又悔,不由痛哭起来,
决定自行投到,向极乐真人负荆领罪。秦渔才把主意打定,真人已能动念尽知,
在紫玲谷内现身,面喻秦渔说道:“天狐大劫将临,尚有十年光阴,因当年迷恋
诸葛警我,助他脱了三灾,并且还采到千年紫河草,与玄真子结了点香火因缘,
成为方外至交。到十年期满,你可拿我书信去求玄真子助她兵解,避去第二次雷
劫。等到婴儿炼成,第三次雷劫又到,只有壬寅年壬寅月壬寅日壬寅时生的四寅
正命,与她相生相克,兼有着根行深厚,才能解这三次雷劫救她脱难。两个幼女,
异日我好友长眉真人门下大有用她之处。你再回到云南,在我岩前自行兵解,那
时为师再度你出世。”

  十年期满,天狐兵解後,玄真子将她形体火葬,给她元神寻了一座小石洞,
由她在里面修炼,外用风雷封锁,以防邪魔侵害。如今三次雷劫在即,由白谷逸
穿针引线,把四寅正命的司徒平引来,再请优昙神尼为媒,成败全系入他夫妇三
人身上。紫玲以自己生下来就是人,具有仙根仙骨,听要嫁人,难免伤心。司徒
平才走不多时,优昙大师果然降临。

  齐霞儿在雁荡因斩毒蛟不能得手,赶到紫玲谷内寻师求助。大师便命齐霞儿
将紫云障借与紫玲姊妹应用。这紫云障彷佛似是一片极薄的彩纱,五色绚烂,随
心变幻,轻烟淡雾一般,捏去空若无物。优昙大师勉励紫玲以其母二千年修炼苦
功颇非容易,千万不要大意。因恐恶蛟已经发动,走迟了非同小可,不及等司徒
平到来,只留下一封书信,便同齐霞儿飞往雁荡而去。

  阴魔司徒平将优昙大师的手示拆开看了一遍,虽觉神尼可信,只是因见二女
年幼,惑於“孺子何辜〔的障念,概借紫云仙障。却不知幼儿虽纯如白纸,却可
任凭上色,受如於狯诈的奸徒教养成人,必毒如五色班烂的三角蛇,其智商越高,
遗害越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恶徒所有,定必济恶。白矮子此人装疯卖傻,
常日骗饮榨食,度人不谨。有他介入,难言善意。对玄真子却似曾相识,意识中
浮起他两眼目光如蛇,嘴形歪撬,说不尽的阴险狼辣。两姊妹又频施色相魔舞,
更植下迷阳透骨之术,内中必有玄虚。自恃无相神光,不驻不羁,要看那阴谋诡
计,所为何来。

  阴魔转身之前,自幼到死都饱受日夕摧残,今朝艳遇好比久旱逢甘霖,一般
来说必是死心挞地的。可是物极必反,过度的痛苦已令阴魔对世态失尽信心,兼
且欲海洗濯,彻底暴露两性的终极真相,加上明白这是阴谋,又那会入瓮。不过
采撷了荡姬元阴甚多,来得容易,但惜芜莠交杂,不如正派的菁纯,正要净化,
又要维系那一灵二制的司徒平庐舍,修成五行化身,更要看这阴谋的动机,才陪
她们玩这个爱情游戏。

  姊妹二女已在室外观风,窥见阴魔司徒平未尽显魔惑效果,不约而同踌躇起
来,谁也不愿意先行进去。寒萼见紫玲停步不前,反叫自己先进去,便暗使促狭,
装着往前迈步,猛一转身,从紫玲背後用力一推。紫玲一个冷不防,被寒萼推进
室去,着急下回手一拉,将寒萼也同时拉了进来。凑巧阴魔司徒平看完优昙大师
手示,正要出去,与紫玲碰个满怀。软玉温香挑起身内金丹气息,当然体内暖流
翻滚,意志软化。紫玲亦尽展灵狐色相,娇羞欲滴,散发幽香,匿身郎怀,任君
恣享。寒萼笑个花枝乱颤,推波助澜。

  这就是姊妹同归的作用。因魔功不宜发动於独脚戏,必需合运。有反有和才
能模拟时势,发展如意,魔力才无所不达。所谓英雄做时势难,时势做英雄易。

  身边人众,众口一词,颇能惑造人为民意,所谓普世民意可能就只是身边几
个人矣。这是“谎言千次成真理〔魔功的法则。

  这一双姊妹,一个是仪容淑静,容光照人,演的是外相庄严,哀述先母劫难
未完,千年苦修,危机系於一旦的这千斤重担,如今全在个郎身上,极尽楚楚可
怜之态,内涵挑逗;一个是体态娇丽,宜喜宜嗔,行的耳鬓撕磨,问长问短,絮
聒不休,一片天真澜曼,轻颦浅笑,薄怒微嗔。如此双管齐下,动静互济的强烈
对比,倍收摄心之效。虽有阴谋暗影,阴魔司徒平也不禁心神为荡,再刻上前缘
注定,三仙、二老作主作伐,那能不色受魂与。能守着这两个如花仙眷,长住这
种洞天福地,也不知是几生修到。若非已洞透其目的,难保不堕入术中,不禁又
可怜又好笑。更以宝相夫人有那麽大本领,又有三仙、二老相助,竟不能为力,
反将这脱劫的事,着落在自己身上,更出动狐媚色相,贴上身子,内情绝不是外
表这样简单。

  当然阴魔司徒平天不怕,地不惊,只恐被窥破了血影神功的秘密。对方既是
心有所系,加以阴魔的血影神光先天心法无我无驻,任紫玲魔法无边,也驻不入
阴魔心识。紫玲也不强求,取出两粒丹药,道:“你心脑都受了重伤,服药之後,
只可闭目宁神静养,不可打坐练气,反而误事。过了七日,便不妨事了。我姊妹
去做完功课就来陪你。”

  紫玲看着阴魔司徒平把丹药服下,躺在锦墩上养,便同了寒萼走出。阴魔司
徒平等二女走後,发动先天真气分析丹药,竟是骚水精华所炼,功能起舞体内金
丹红雾,只惜无相法身和而不驻,二女枉费心机。阴魔司徒平虽以淫奸为修为之
本,也怕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在未能知己知彼之前,不宜轻率蹈入对方的安排,
且作重伤未复,拖延时间。

  而且阴魔此来黄山本意,志在窥探许飞娘的阴谋诡计,如今近在咫尺,当然
不会过门不入。留驻下修成化身的红珠维持着司徒平的躯壳,阴魔本来的无相法
身,暗中透出紫玲谷外。那些有相法宝只是一个力场,其中每个物质份子,疏散
如球场中一粒芝麻,对无相法身丝毫不起拦阻作用。

  混元幡元灵植入柳燕娘三尸後,以柳燕娘的修为,虽不能深挖心识,但耳闻
目见就难避分享,更会被挑起莫名其妙的念头。阴魔播弄一下,柳燕娘就向薛蟒
问及有关司徒平的一切。

  司徒平祖父是大名总镇司徒定。他祖父在任上殉难,全家遇害,只家中一个
丫头,带了这他那在襁褓之中的父亲司徒兴明逃走,遇见追云叟白谷逸的妻子凌
雪鸿,将他二人收下。那老丫头便是五十年前江湖上有名的呆姑娘尤于冰,被五
台派混元祖师门下弟子女枭神蒋三姑娘杀死。司徒兴明迷恋蒋三姑美色,不给尤
於冰报仇,反娶了蒋三姑为妻。凌雪鸿一怒之下,将司徒兴明逐出门墙。他二人
又不愿回五台,双双逃到新疆天山博克大坂顶上寒谷之内,隐居修炼。

  过了数十年,司徒平才生下不满三岁,蒋三姑便被尤於冰的好友、衡山白鹿
洞金姥姥罗紫烟寻来报仇杀死。司徒兴明拼命救护,也中了一剑,带了这口祖传
聚奎剑同司徒平,从新疆到五台求人报仇,又冤家路窄,遇见金身罗汉法元。法
元未出家时原名何章,费尽千辛万苦,好容易得到祖师垂怜,替他作主,命蒋三
姑嫁他,不想蒋三姑却逃婚去了。法元怀恨多年,如何能放他过去?司徒兴明没
料到何章出家改名,不但没有防备,反对他诉说真情。法元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当时就用剑光将他圈住。司徒兴明猝不及防,情知必死,幸好从凌雪鸿处学会先
天五遁,借传家宝聚奎剑施展金遁,带了小儿逃走。因伤势太重,自知性命活不
了几天。遇见一位王善人,将他父子接到家中调养。司徒兴明用绢写下一封血书,
连剑留给幼子司徒平後,不久就身死。

  王善人抚养司徒平了不到一年,被侧室与奸夫毒死。适逢其会,五台派岳琴
滨看上了这两个小孩的资质不差,将奸夫淫妇杀死,并搜出那封血书同聚奎剑,
带了两个小孩回华山,想炼神婴剑。头一坛先拿王善人的小孩祭剑,被一个不过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震穿了摄魂瓶,把镇坛神都赶退。许飞娘路过,合力逐走敌
人,王善人之子却被救去。

  岳琴滨心灰意冷,说他炼这神婴剑,功败垂成已经三次,从此不再去炼了。

  经许飞娘要求,把司徒平寄养在一个乡农家内。过了四五年,那农家遭了瘟
疫,全家死绝,司徒平便带了那口剑到处飘流,竟然登上五云步。许飞娘收之为
徒後,才知他是十二年前岳琴滨从王善人家救出的司徒平。

  阴魔一听,便觉内有玄虚。岳琴滨或许飞娘都非好生之人,又同道甚多,怎
会要寄养农家?六岁不到的小孩,能於家人尽死瘟疫下而独免,飘流了五年多,
至宝还藏在身边,更是体内怀藏绝毒,真耐人寻味。再以先天真气素描洞内,竟
无珍宝秘藏,只在一个隐秘小洞,藏有白阳真人十三页图解,不像是留驻之地,?
h 於此,也是掩人耳目。

  这时谷内的红珠司徒平忽然觉着一股温香扑鼻,两眼被人蒙住。阴魔的红珠
化身,以先天为本,拙於後天五行,只能起动如常人,尤怕色欲冲激本性,连忙
回窍,用手摸上去,竟是温软纤柔,入握如棉,耳旁笑声哧哧不已,原来是寒萼,
一个人悄悄走进来,和自己闹着玩呢,微觉心旌一荡。

  寒萼从小就爱顽皮,这是女特徵,上有管头却下无被管,成郁积无泄,多抗
拒性强,更是从不出门,非常寂寞。自来了阴魔司徒平,她再难定心修气化神,
归元入窍。阴魔司徒平见她一张宜喜宜嗔的娇面,憨憨地一味娇笑,天真未脱,
童心犹在,只是任性。如此百媚横生,阴魔司徒平心头也不住怦怦跳动,情不自
禁,顺握着的手一拉,将她拉入怀中,问道:“大姊姊呢?”

  寒萼笑道:“你总忘不了她。我从小就顽皮,在她手里长大,又有父母遗命,
不能不听她的话。可是她把我管得严极了,又一天到晚打坐用功,真把我闷坏。
她今天好似比往常特别,竟用起一年难得一次的九五玄功起来,这一入定,至少
也得十天半月。”

  阴魔司徒平听出了一点内情,知到体内金丹丹气,必须由猎物主动引发,才
能深入心识,操纵猎物。紫玲用了丹药,就是知寒萼一味娇憨任性,不知避嫌,
必会送上身子供奉奸淫,以引发金丹丹气。只是奸台上应是紫玲的柔弱顺受,才
能以无辜魔情作缠结,不留瑕疵。对紫玲的借故入定,颇为费解。不过人非太上,
孰能忘情,绝代仙娃如小鸟依人,香温在抱,虽无燕婉私情,却也销魂入骨,魔
气深驻。直至寒萼想起该做夜课,方才依依别去。

  寒萼走後,阴魔司徒平重新思索许飞娘秘藏的白阳真人十三页图解。白阳真
人遗留在黔桂边境风洞山白阳崖花雨洞的壁刻,图解着熊经鸟伸,外具百物之形,
内藏先後天无穷变化,惜其中不解处甚多。这十三页图解应是後人所译,似非完
豹,却也是後天迈进先天的门槛。

  阴魔得先天的精华,就是难在先天起动不了後天五行,当然不以司徒平的肉
身为意,代以红珠第二元神,溢出无相法身,飞临花雨洞,即见洞内已有了戴家
场的凌云凤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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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淫解壁刻

  话说凌云凤叁与戴家场械斗,中了假头陀姚元的迷魂砂後,为其曾叔祖母白
发龙女崔五姑所救。崔五姑因凌浑虽是道法高强,在各派剑仙中享有盛名,却还
不算是玄门正宗,门下弟子异日均难免於兵解,所以立心把凌云凤介入峨眉,企
图打入三英二云的权力核心,领导宇内,可以一人得道,九祖升天。因此渡引了
凌云凤,却不收入自己派下,带往此白阳崖,藏於巅高的花雨洞洞内,不使分散
道心。

  为求云凤速成,不惜耗费元气,从云凤命门开始,打通十二玄关,直达涌泉,
再穿七十二脉。云凤只觉一股热气由命门贯入,周行全身,遍体奇热难耐,先时
是五内如焚,似比火热,五内如焚,也只管凝神静志,一意强忍。到半个时辰过
去,方觉舒适无比,浑身通泰,百脉通畅,日後运气调元,可以毫无阻滞。这等
坚忍的百折不挠,是修道所必需,无奈大道的歧途繁乱,一旦惑於识障,方向错
误,越坚忍则越是执迷不悟,法力越高,越是为害越剧。

  崔五姑也想不到云凤定力根骨如此坚厚,真不枉一场渡化,赐下玄都剑、火
针後,吩咐云凤须修炼四十九日之後,待骨坚气凝之後,始能出洞游行,说是半
月後,再来传与剑诀。

  此洞为昔日白阳真人学道之所,灵迹甚多,乃人间七十二洞天之一,远在黔
桂边境。周围数千里涧岭杂沓,泽大山深,亘古以来,洪荒未辟,山魈木魅、虫
蟒怪之类甚多。花雨洞所在的山峰更高出云表,洞外罡风凛冽,常人到此,便即
吹化。洞内共分前、中、後三层,只前洞最为光明整洁,中洞深藏山腹,虽然高
大宏深,已不如前洞明朗,上下壁内到处都是残破之痕,料是前人发掘遗迹。走
向洞壁尽头,见有一块高约两丈,厚有三尺的石碑,碑上并无字迹。有缘才能得
见碑背的後洞门户,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後洞门户高只丈许,洞内异常黑暗阴
森,彷佛比前、中二个洞还大得多,除当中一个石墩和零零落落竖着许多长短石
柱外,并无什出奇景物。壁间也只影影绰绰,人物立坐飞跃的淡影痕迹,却用尽
目力,或照以凡火,都是一无所见,就是搜查摸索,也觉不到任何石刻。

  云凤把心一横,如不悟出壁间图解用意,誓以身殉。照炼气之法,冥心用气,
打坐入定後,微闻水声滴石,静中听去,分外清楚,竟出自那块打坐的石墩之下。
云凤两手搬着石墩往前一拉,竟能移动,移开二尺来远近,发现墩下竟是穴口。
穴内有一形如槎丫的奇石,石上洞窍里有一线流泉,涓涓下滴。应是年代深远,
水滴石穿,已成了一个尺许方圆的水坑。

  云凤张口就着泉流一尝,竟是甘冽异常。不一会,忽然腹痛如绞,强忍着跑
出洞去,刚一蹲下,便如奔流夺门,不可遏止。等到站起身来,积滞全消,顿觉
身子一轻,五内空灵,坐时觉着一缕热气由丹田起来,缓缓通过十二玄关,直达
命门,与崔五姑传授时相似。这是第一层功夫业已圆满,她本人只觉心智空明,
耳目分外灵敏而已。

  云凤睁眼一看,即觉全洞光明,壁上图解,无微不瞩。算计时候,约有三天
光景,始终未曾离开後洞。这是後洞的玄妙,若是满腔欲望,心盛气浮,就是看
也不见,必须久处於後洞内,潜心一意,静心练气,再加天资颖异,夙根深厚,
矜平躁释,符合虚空生白之理,由虚生明,视暗如明,才得见壁上图像。

  图像按周天之数遍刻壁顶,共是三百六十四个图形,那昆虫鳞介,人物鸟兽,
飞跃屈伸之状,各样各式的动作,无不包含在内。起首是一连十二个人形的坐像,
俱都跌坐朝前,只头一个坐像两手直向膝头,一目垂帘内视,首微下垂,第二个
头略正些,态甚安闲,以下的十个坐像,俱都相同,看不出有什不一样处。

  十三图起,尽是些鳞介鸟兽,飞潜动跃之形,各式各样的动定状态,无一雷
同,个个姿态生动,神态如生,仿佛欲活,却不见一字。虽是看得清楚,但欠缺
文字注解,也无从下手学习。

  这三百六十四图形尽是众牲之相,随众牲病苦而现,内缺其一,才成完满的
周天三百六十五度。所缺之一就是内相,是将自己的立场,代入起首十二个人形
的基本坐像,雄据十二宫,以无异之相外示於四方,内蕴十二生肖心法,随缘起
缘灭而化变,於三百五十二像择其适合环境的生克妙相,宣现出於众生之前。

  世事玄机莫测,虚实相承,幻变无方,一经文字,即形成障碍,所以不落言
铨,必须是天资聪颖,能自行体会出事物的一些规则道理,才能循序渐进,迈入
仙凡皆未耕犁的境界。

  凌云凤虽悟出图形自东壁起始,个个俱似有呼应关联,就是算少了自己,迷
於无我,不重根本,只喜飞跃屈伸,飞潜动跃。便舍了这十二图像,暂且不学,
从第十三个图像开始,照着上面熊经鸟伸,一一练习起来,及至照图形才练了两
式,便觉出一式有一式的朕兆,练了二十馀式又练坐功,坐完了功课便练,练时
猛觉气机随着动作流畅,和坐功时相仿。却只知依样葫芦,未能贯通所经流的气
机与本来坐功的分歧,更先入为主,固执着於崔五姑所授,虽对於运气功夫,有
着进境,却不能深悉其中微妙,以致根基不固,远堕人後。

  这日云凤做完功课,一算日期,已有半个多月,崔五姑还未重临,可是洞角
所留的食粮,看去还是那麽多,丝毫不见减少。起初只顾每日苦练,没有注意到
此,这时一经想起,觉着奇怪,便留了神,将所馀食粮,分别打了记号,照自己
每日食量一估,还敷月馀之用。岂知过了两三天一查看,竟少了些,尤其是自己
最喜煮来吃的山芋,一根无存,好生後悔,不该暗破玄机,去打什记号。

  这就是生态的玄妙之处,生命的不可摸索,更不可刻舟求剑。生机的孕育在
生命的生存空间,无始无终,无方向可循,一切只在缘法力场,随瞬息万变的环
境而体会着滋长的空间。变化只能在不知不觉间,才可自由自在生长。刻意的注
重也是一个加予力场的力量,好比揠苗助长,只能拖离或握杀生路。外界所得只
能观其生长的外表,缺乏理解生长过程中,所面对的内涵。

  光阴易过,不觉过了一个多月,离骨坚气凝的四九期满已无多日,五姑始终
未见一临,眼看着食粮将罄。洞外罡风凛冽,日前也曾试过两次,除风力稍劲外,
并无所说之甚。这也是坚忍之误,早已试出无惧於罡风了,就是未能体会环境的
变迁。当初定下四九之期,实是无从预料石墩之流泉,助长了第一层功夫业的提
前圆满。

  正当云凤在沉思之际,阴魔已气化到来,也不惊动凌云凤,只隐化身形,直
入内洞堪察。观摩全壁,以先天真气,格物寻理,得其全图的神蕴。知悉取起首
十二个人形作十二宫,现形予天下,示以八风不动的无异,内里却是模拟十二生
肖,化众牲之相,顺万物所必运之途,推动共鸣之力,以驱策万物为己用。即是
众牲舞动,而不是模仿众牲去动。

  馀下三百五十二图,以三十二图为三十二相作一组,加人形一图为最上的三
十三天层次。共是十一组,应合木星公转十二年,与公转十年的土星交会只是十
一次,其上公转之末次交会,已是下公转交会之首。以交会处为进宫,实进十一
宫,才是玄门上乘大道,若无始也无终,是始也是终,外宣一相,内摄大地周天
黄道分十二宫。以初会处为始,由龙化蛇,就是多了头一个头首微垂的人形图像,
成一宫两像,是龙蛇同科,亢龙有悔,也是日出乎震,由东壁辰宫起始,从自身
之一而自我衍生。

  阴魔以十二个人身坐像的空灵为本,先天真气为体,图解上的真气运行流替
为用,依次顺演每一组的同等层次的飞潜动跃之形,渐变下一宫生肖的心法,个
个俱有呼应关联,渐进到上一层次,经过三十二天层次,汇合人生坐像的空灵,
呼应大地五行的威力。阴魔真气流动在气化的法身中,凝聚成蒙蒙雾影,为凌云
凤沉思後,偶望壁间图像所见。

  凌云凤从蒙蒙雾影见个个图像姿态生动,仿佛欲活,越看越出神,猛然想起
自己未曾将三百五十二像一口气连贯习完,只觉到图像动态与坐功真气运行流替,
虽有动静之分,但似殊途同归,并无二致,便照着壁图也试它一试。只因图形部
位变化不同,有的式子专用右手,却到下一式到专用左手,则非换手不可,若其
剑势不停,到时势非撒手丢剑不可。快练到一百零三式时,又该两手交剑,一时
身法并未停住,就这微一迟疑之际,那口剑便离了手,斜着往洞顶上飞去。慌乱
中的动作竟然合了规榘,那股真气便自自然然到了五指,发出极大力量,飞剑然
竟倒退飞回,到了另一手中。

  凌云凤自觉壁间图解可与剑法相合,随心收发,满心欢气。看在阴魔眼中,
却是走错了路,自掘坟墓。真气运行流替虽是动静皆宜,殊途看似同归,同是升
现光华,却有内收外放之别。其动者则是外放,随境而转,如上善之水,利万物
而自居其污。依此而行,有幸则舍生取义,留得丹心照汉青;若困顿而无宣泄之
处,则藏污纳垢,臭气冲天,滋生祸害虫蚊败类,弭漫深远。其静则是内收,匿
居幕後,驱众生成仁,代替自己修筑仙业的青云路,登上一生的叱吒风云。这内
收外放之别就是主客位易,成就判若云泥。

  阴魔也知修习时,给凌云凤窥了诀窍去,反而助长她收发间的真气,有碍自
己的修习,亦颇厌之。乘她出洞觅食,化作一片浓云厚雾,围锁崖洞。云凤身在
云内,只见是离崖洞数丈以下,只是一片溟漾,暗云低压,远岫遥岑,全都迷了
本来面目,不知去向。有从云层中挣出来成团成块的云絮,浮沉上下,附石傍崖,
若即若离。一团雪也似的艳白浮云从崖下飞起,缓缓上升,隐隐幻出淫亵的形,
昂摇震摆,当面向云凤飘来。云凤本是气盛之女,怒施扑击,那云已是升高丈许,
往前飞去,便连下面的云海也似锅开水涨,波卷涛飞,滚滚突突,往上涌来,转
瞬之间,已与崖平。云凤见孤云飞行转速,击了个空,心中不舍,便追了去。

  云凤这一念坚持,便是有空可用。阴魔看她只顾纵身捉云,忘了存身之处已
离崖边不远,在空中施展近日新学来的解数,往前一探,致悬空飞出了两三丈远
近,纵出崖外,一个失足,撞入云团中。云凤猛一低头,见脚底云涛泱奔,浩瀚
无涯,哪里还有着脚之所,身子随着云团,从狂风暴雨中飞落。阴魔虽恶之,也
不欲其身亡,只是护着她逆风飘流远去,欲回头已不知归路矣。

  约有顿饭光景,云凤才将这千百丈厚的云层穿过。底下也是一座山脊,长有
一株古树,大有数亩,槎丫怒挺,突出群抄。云凤堕入绿荫丛密之中,才知枝上
栖息着许多双头怪蛇,各自将双头昂起,红信吞吐,宛如火焰,婉而来,其行甚
速。云凤惊魂乍定之际,知道此蛇其毒无比,身在树上不易防御,慌不迭地便往
树下纵去。身才及地,猛觉脚底一阵奇紧,双足似被什麽东西缠住,连忙稳住势
子站定,低头一看。地基上乃是一大片似非,似索非索的东西,无枝无叶,都有
拇指粗细,遍地都是,广约亩许,根根互相纠结,形如猎网,勾出道德法理的字
样,如恢恢天网,看似疏宽,却覆盖得全无容身之地。不过万物互有生克,只须
有金银财宝,网络自会应帛而荡,露出罅隙,更怕刀锋剑锐。看云凤手中剑早顺
脚而下,两声,绑缠断落。

  云凤仰望树巅怪蛇,业都全身毕现,一条条张口将前蛇的尾巴紧紧夹住,与
前蛇首尾相连,最後一条则将尾巴钩住枝干,其可见的虽只是五六条连上一气,
但忧戚相共,关系隐密的却不胜其数,晃恰似千百彩绳,悬了下来。贬眼之间,
已如空中长虹也似,成了一条直线,如箭一般连珠射到,同一口径,集体弄坏,
叫你缓不过势子来。

  那蛇虽然生得那般长大猛毒,却毕竟禁受不起仙家宝剑。一道寒光闪过,毒
蛇立时身首异处,身子蹿出老远,才行坠落,一到地便被怪缠住。蛇头虽断,蛇
性犹存,只管挣扎屈伸,蹦跃不已。不挣犹可,越挣纠缠越紧,眨眼工夫,便被
缠作一团。这才知天下事无奇不有,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蛇类复仇之心极盛,树上群蛇何止千百。内中还有三四条次大的,口中红信
焰焰,嘘嘘乱叫,互为和应,上千百条毒蛇接踵飞起。只见大小长蛇,满空飞舞,
无数彩条遍地纠缠,嘘嘘怪叫之声四起如潮,声势确也着实惊人。不过恶人还须
恶人磨,遇上层次不同的克星,如花农除草灭蚁,多极也无用武之地。云凤将白
发龙女所赐飞针放出,一声霹雳过处,一道红光,带起一溜火焰,朝群蛇飞去。
火光所到之处,无论蛇大蛇小,挨着就是个死。

  那古树年深日久,虽然树抄荫浓叶密,但是枯朽之枝甚多。千年古木原易着
火,再加飞针上的火焰与寻常凡火不同,略一绕转,那荫蔽数亩的一株叁天古树,
竟和一座火山相似,融会成一片烈火,顺着地下怪密网,往四外蔓延开来。

  群蛇一见火起,益发乱惊乱窜,纷纷离树穿出,还没多远便即坠入网火海之
中,飞针自追逐不休。

  云凤细看树心,却是空的,才知那树是双头怪蛇的老巢,无怪乎那般多法。

  无奈如蚂蚁悬槐夸大恶,也得俱都葬身火里。虽未必就此绝种,总是除了无
数的害虫,也算功德。阴魔看凌云凤安全落地,也射回花雨内洞,依图练气。

  阴魔以淫为本,由会阴穴育养内气,代入图解周天所缺的一,尽敛体内窍穴
之真气,过茎龟头以用,於体内运行心法精要,以每组的三十三天为经,每层的
十二生肖为纬。其经也,修尽於人形,极其生肖的演化;其纬也,修在十二生肖
间的互变,无穷无尽,内藏有生克於自身孕发,及外缘诱发之分别应用。九周天
後,澈悟天人合一之道,真气满溢出体外,幻出三百五十二般鳞介鸟兽的飞潜动
跃之形,贯翔洞内,鼓荡着体内淫气,漫满全洞空间。得十二生肖生生不息的精
要催发真气,发诸体外,成诸般形像的光环,凝聚法身外,分别照耀十二宫,是
筑基有成。其体固後,可宣导为用,身切力行,正愁未有炉鼎,实践试剑,巧逢
白发龙女崔五姑鲁莽撞入。白发龙女本身已是淫思撩扰,更为洞内淫气激发,元
灵为欲火炙焚,但觉处身一片红云,飘浮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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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幻淫龙女

  原来白发龙女崔五姑安置下凌云凤於花雨洞後,往东海为云凤采药,为海滨
沙窟之内的奸淫声浪所惊动,发现一个鱼面人身的怪物,在海边沙窟之内奸淫妇
女。窟内的怪物是翼道人耿鲲的爱徒,勾搭了灵峤宫一个使女,还估道时来运至,
攀附高枝。顺从使女的蘼声诱导,说是特别锺情变态性爱,怪物更是抖擞精神,
配合着侍女的惊呼惨叫,弄出震撼的凌虐场面。当白发龙女闻声撞入,侍女即高
呼惨叫道:“大仙救命!”

  白发龙女为这蓄意安排的场面所愚,怒火高腾,更平素嫉视耿鲲恶徒,懒得
诘问,即将妖徒诛戮。妖徒虽灭,白发龙女怒气犹存,一气动则各气也被引发,
牵连起女性潜意识中受虐的情怀。因女性体质结构为壁中虚,於淫奸中是纳受一
方,需求入侵,凝成基因中受虐因子发展优越。但实践中又难以控制入侵的质与
量,积有意识对虐淫的恐惧。一爱一恨本是一心两面,非常微妙。气不动,俱不
动,一动则映入灵台,越是激动的场面,越是激愤,刻印越深。白发龙女的意识
被虐淫植下了魔种,堕入了灵峤宫的圈套。

  侍女随即哭诉翼道人耿鲲恶行,故意说出妖人师徒密语,道是天蓬山阳,丙
火真精凝成的至宝雷泽神砂,近已出现,日夜发出奇光,照耀极海。耿鲲意欲采
炼此宝,日後前往峨眉,将全山烧化。白发龙女闻言大惊,素知耿鲲妖法通神,
又擅玄功变化,胁生双翼,来去如风,本就厉害,真怕耿鲲将这前古纯阳真火蕴
结孕育的奇珍得去,益发助长凶焰。於是有点心神不定,混着一丝被挑起的被虐
待狂的潜意识,追上天蓬山去。

  天蓬山处地东极穷海之边,中隔东海三仙所居的东海还有十几万里流沙落,
高出天汉,几上接灵空天界。自顶万四千丈以下,山阳满是火山,终岁烟雾弭漫,
烈焰飞扬,熔石流金,炎威如炽,终年为火云烟雾笼罩,人不能近。山阴又是亘
古不消的万丈冰雪,寒威酷烈,罡风四起。两面都是寸草不生。要越过这些寒冰
烈火之区,上升三万七千丈,冲过七层云带,始能到那四季长春,美景无边的仙
山胜地。灵峤宫又不喜与外人交往,所以仙凡足迹俱不能到。偶有好奇的修士前
往,意欲攀升绝顶,上去两三万丈,即不能久耐罡风、冰雪、烈火的凶威,全都
未尽而返。近数百年间,各岛洞散仙修士,谁也不知此山到底多高,山顶是否险
阻更多,有什景物在上。

  以五姑的法力,还飞行了一天多才到。远望天蓬山,本就是愁云低幕,烟雾
弭漫,天水相接,终古一片混茫,轻易看不出山的全貌。这时却老远便见两根大
火柱,颜色鲜明已极,矗立天际黑烟之中。四外烟雾浓烈,黑压压,仿佛天与海
上下合成一体。飞到近处,才见海上万重惊涛,全数被那火柱幻成异彩,却并还
杂有妖邪之气。火柱前面有一胁生双翼的妖人,就是耿鲲,手持一剑,正在行法,
加增火势。

  白发龙女猛一眼看出烈焰之中裹住两幢彩云,知是玄门有道之士,困在这样
猛恶的神火其内,竟能禁受,法力也自不小。眼看危急,惺惺相借,不禁起了疾
恶同仇之感。这时五姑相隔当地还有好几百里,因觉对方是个劲敌,自己人单势
孤,恐有闪失,老远便把身形隐去,隐蔽遁光,自觉大敌当前,救人心切,不知
妖人有无馀党,意欲一举成功,只把火柱当作耿鲲自炼纯阳之火,未怎顾忌,一
直隐身前进,忙将自己多年苦功采取五岳轻云炼就的锦云兜放出,化为千百丈五
色云幕,罩向两根火柱之上。同时取出七宝紫晶瓶往外一甩,立有一道紫金色光
芒射向烟云之中,下手异常神速。

  耿鲲素来骄横,以为穷边极海,敌人绝无後援,因被困中两敌人的法宝威力
又非寻常之比,正将自己连日所收雷泽神砂所化的火柱,全力施为。虽知是来了
敌人,还没想到势子如此神速。怒吼一声,朝金光来处将手一指,飞出一道赤红
色的光华,如飞上前。就这刹那间,火柱已被烟云裹住,金光又将烟云吸住,直
长鲸吸水一般,嗖嗖两声,晃眼收尽。白发龙女到手才知,所收竟是那极厉害的
雷泽神砂,吃了一惊,宝物已经得手了。

  耿鲲忽听後方声音有异,回头一看,两根火柱齐化乌有,见连日所收雷泽神
砂所化的火柱收去,火中敌人已纷纷施展法宝,夹攻而来。五姑手扬处,太乙神
雷带着雷火金光似雹雨一般迎面向耿鲲打去。耿鲲见雷火猛烈,而原是受困的两
个敌人的法宝威力又非寻常之比,不由又惊又急,怒火中烧,把心一横,厉啸一
声,振翼飞起。到了空中,略一展动,翅尖上即飞射出千万点火星红光,满空飞
舞,聚而不散,哪知崔五姑早已暗将三枝金刚神火箭取出,由满天火星光霞中直
射过去。

  耿鲲知道此箭厉害,专伤敌人元神,只要射上,至少耗去两三百年功力,再
如三箭连中,更无幸理。尤厉害的是此宝与敌人心灵相通,得隙即人,由心运用,
最难抵御。自料再延下去,凶多吉少,急切间只得自断三根主翎,化为替身,抵
挡三箭。原身倏地施展玄功,化为一片彗星般的火云,横空逝去,其疾如电,瞬
息已杳。那三个化身已有两个为火箭所伤,化为红烟飞散。

  被困两人已飞身赶来相谢,乃是两个少女,俱都仪态万方,清丽出尘,一望
而知是瑶宫仙侣。正要通名问讯,忽见一彩云自空飞坠,倏地现出一个美丽少妇、
一个少女,见面便同声礼谢,道:“愚姊妹连日随侍家师赤杖真人,供炼灵丹,
小徒偶然拨云下视,发现妖人在此取雷泽砂。此宝每七百九十年由本山火口内涌
出一次,宫中原有,本可不去睬他。只因妖人心贪骄横,意欲穷探火源,竭泽而
渔。小徒恐他毁损本山奇景,泄了地肺灵气,一时轻举妄动,下来阻止,不料法
力有限,反吃困住。愚姊妹和诸同门又当火候吃紧之际,无暇分身。多蒙道友仗
义相救。家师所居灵峤宫,就在此山顶上,隐居避地,己逾千年,各方道友均少
往还,道友也许尚未深悉。请到上面一叙如何?”

  五姑知是天仙一类人物,奇缘遇合,心中大喜。因见对方师徒似在憎嫌山脚
下的硝烟火气,匆匆略为谦谢,便即起身。少妇罗袂微扬,便由袖口内飘坠一朵
彩云,白发龙女便随四女飞身其上,同往顶上升去。飞出万丈以上,罡风越来越
厉。少妇随手指处,脚底彩云便反卷上来,将五人一齐包没。眼望云外,黑风潮
涌,冰雪蔽空,但云中通没一点感觉,飞行更是迅速。接连飞过好几层云带,冲
破三四段寒冰风火之区,才到了有生物的所在,仙云还在上升,默算所经,已经
升高了七八万丈。又冲越过了一处云层,才看见上面彩云环绕中,隐隐现出一所
仙山楼阁。随又上升了千多丈,方始到达。

  仙云处,踏上山头上一片平地,两面芳草成茵,繁花似绣。当中玉石甬路又
宽又长,其平如镜。尽头处,背山面湖,矗立着一座宫苑,广约数千百顷。内中
殿宇巍峨,金碧辉煌,飞阁崇楼,掩映於灵峰嘉木,白石清泉之间。林木大都数
抱以上,枝头奇花盛开,如灿烂云锦,清风细细,时闻妙香。上面是碧空澄霁,
白云缥缈;下面是琼楼玉宇,万户千门。更有奇峰撑空,清泉涌地,点尘不到,
温暖如春。端的清丽灵奇,仙境无边。

  沿着满植垂柳的长堤走去,走约一半,忽见长挢卧波。挢对面碧树红栏,宫
廷隐隐。中间隔着一片林木,苍翠如沐。穿林出去,面前出现一片极富丽的殿宇,
殿前一片玉石平台,气象甚是庄严。这殿甚是广大,俱是琼玉建成。殿当中并未
设甚宝座,只东偏青玉榻上,坐着一个相貌清古的仙人,知是宫中主者赤杖真人。

  白发龙女听真人说起来历,才知真人姓刘,与唐罗公远同时成道,本已修到
天仙位业,只为到时差了一点火候,若要仍用肉体飞升,便须再转一劫。因不耐
尘世烦扰,自经过道家四九重劫以後,便择上这高接天域,仙景无边的在天蓬山
绝顶建立灵峤仙府,率领两辈弟子隐居清修,度那仙山长生岁月,不曾再履尘世。
更有蓝田玉实,灵苑仙药,一样长生不老。成道以来,已历千年,未履尘世。

  历朝列仙未成道飞升以前,也从无一人来过。

  有心之士,欲往穷源查探。不是功力尚浅,难禁前半十万丈风雪烈火之险。

  便是到了半山以上,为真人仙法所迷,现出一片穷荒阴晦的绝顶,来人以为
走到地头,毫无所得,废然而返。行藏如此隐秘,地又如此险阻僻远,足迹难至,
寻常想也想不到,怎会知晓?

  三个再传女弟子,一名陈文玑,一名管青衣,便是五姑所救二女,还有一名
叫赵蕙,全是南宋末年忠臣之後。宋亡,三女随着一家至戚遁逃海外,被飓风吹
入山下落,全舟遇难,只三女共抱着一块船板,被风浪打到天蓬山脚海滨沙滩之
上,吃真人门下甘碧梧、丁嫦二女弟子无心中拨云下视时发现,度上山来,收归
门下。甘、丁二女便是引五姑入宫的少妇和那少女。

  其後还有一个转劫散仙,名叫尹松云,受另一地仙指引,仗着一道灵符护身,
由山脚下冒着冰雪与罡风、烈火之险,费时半年,步行上山,拜在真人大弟子赤
杖仙童阮纠门下。

  再传弟子每次下山积修外功,也接引些有根行的人作外围份子,踪迹均极隐
秘,真人更具玄门无上法力,一切因果早经算就,预示先机,妥善安排,因此不
为寻常修士所知。这些头辈弟子也是千年不履尘世,进宫朝觐及侍奉的外围份子
共有二三百人之多,都是再传弟子引来。这次特许五姑入见,固因解救二女弟子
之德,此外还有一段因果。

  谈过些时,真人便命众弟子陪出游玩。宫内全是西牛贺州风格,到处都是赤
裸裸的男女塑像,栩栩如生。尤善夸耀两性器官,突出雄风威猛,灵活若冲之状,
挑引情欲淫思。园林花间之阴,全是卿卿我我之雕塑,尽显男女拥抱,其亲热陶
醉之意境。惹入春思的泉水流过男女沟合的塑像,於两性器官纠缠处,流入小水
池。途中经回旋处理,呜咽声像极淫沟中压不住的呻吟。白发龙女见之,岂能不
面红耳赤,勾动久旷身心,体内欲火蠢动如焚,育聚出一股看不见的劲力,在疯
狂地冲击着。

  更是有着充满了淫荡诱惑的大小瀑布,於水流下冲时,为峭壁间竖出的涡轮
回荡所分合,有节奏的撞击瀑下戏水的野鸳鸯塑像。塑像为瀑水推动,依照各自
的翻腾轨迹,演练出淫沟动作。两性器物接合处,雄壮的阳具撞入,於阴户中溅
出水线激射,唧唧声响。於阳具抽出时,下承的女塑像,移下身入水,再挺腰受
桩。如似巡回不息,令白发龙女全身颤起了一阵轻飘飘刻骨铭心的悸动。

  游完全景三十六道瀑布,每道瀑布各自演奏不同的素女淫沟三十六式精华,
白发龙女已是魂回梦幻,更难消受众仙殷勤,风气开放,循序渐进,示而动作,
讲解三十六式的精要,颇令白发龙女欲火焚心,举止失措。白发龙女不知宫中蓄
意挑逗,只道天蓬山远处神州,性欲开放,不胜诱惑。本欲告辞回去,众仙竟不
放行,再三留住桓些日。

  白发龙女本定日内往白阳山花雨崖探看凌云凤,因见主人盛意挽留,便在宫
中住了下来,中间真人见过三次。真人见白发龙女克己意力颇强,虽被诱发了受
虐淫识,加上蓝田玉实,壮阳催促,仍然未惑於挑引,接受收用。而五台西支与
西牛贺洲等派别,自成立共同合体後,对灵峤宫已是阳奉阴违,赤仗真人意图笼
络神州峨眉,逼五台就范。既然淫控不果,只得恩结,令白发龙女连凌浑也约了
来,并说道:“近日拟着门下两辈弟子下山行道。因目前妖邪横行,而各方道友
又素无渊源,还望代为引见接纳,以便有事时互相关照。只未下山前,暂勿宣泄。”

  白发龙女知道真人道法高深,尤其是蓝田内灵药仙果甚多,能和其徒交往,
得益不少,闻言自是越发心喜。辞别起身时,甘、丁二女执意亲送下山,用仙云
护送同下。到了半山以下,无须再往山脚,本应就空中御遁飞行,二女坚持要送
过十万流沙落方回。飞过流沙以後,二女说是千年以来不曾出山,左近不远小蓬
莱有二散仙,乃千年前旧交,久已不通音问,不知还在岛上隐居没有,意欲便道
往访,随与五姑殷殷话别,订了後会,各自飞去。

  五姑一算,凌云凤之约已过了多日,便先往白阳山赶去。因宫众殷勤招待,
误却归期时日,五姑心中有愧,未免大意,见洞内鳞介游戈,而阴魔於演炼时已
法身幻化,形体已蔽,白发龙女觉不到人的气息存在,估道云凤已离洞觅食。见
图解自出演化,误认是奇缘巧合,心情兴奋下,放弃了克己防栏,注视入神,无
抵无抗下,为阴魔施颠倒迷仙大法於真气幻影中,囚束了三尸元神,陷入魔境,
任令春情勃发。再吸入满洞淫气,冲激意志,真气为淫情拘押,筋疲肉软。

  白发龙女本是多年来都在性饥渴中。自凌雪红兵解开元寺,白谷逸以凌浑不
救其妹,太无手足之情为借口,暗使狡狯,趁凌浑元神出游之际,将他躯壳毁掉。
凌浑神游归来,无肉身可依,又是时限迫切,万般无奈,毫无其他选择下,将元
神伏在一个垂死的破叫花身上,将一个丰神俊朗仙风道骨的人,变成一个破烂叫
花。可真凑巧,这垂死的破叫花竟是资质上乘,生辰更与凌浑相生,因而留得修
为一点不减,这可是盘古所未有的巧合。

  因为元神凑合肉身,不单只要资质上乘,才能承受得深厚修为,更要与肉身
的五行形格相生,更玄幻不可知的是生辰能互动,不是八字时辰简单,而是每个
时辰都不只是铁板神数的八刻,而是八八六十四刻,更是看着出世,也难推算刻
分。每刻再依命分五行,成三百二十分。错上一分,可能是修为尽散。所以非身
处生死关头,谁也不敢轻率换身。凌浑惮忌着白谷逸虎视眈眈,更不敢轻举妄动,
再度换身,冒修为流失之险,由此就用这破烂叫花面目游戏人间,自称怪叫花穷
神。

  可怜崔五姑正在仙家的虎狼年华,风韵娇柔,貌美如花,却要献身给一个遍
体脏臭的破叫花,情何以堪,一夜气白了头,亦五十年来未尝过奸淫滋味,穴频
频反抗示威,竟无宁夜。此时给满洞淫气入侵,还当作是穴的例行抗议。为要费
神镇压性欲要求,被阴魔的颠倒迷仙大法所迷而不自知。直至阴魔化龙扑来,才
觉到真气法力受制,对穴的情欲激变,更无压弹之力,只馀强盛的意志力,孤军
顽抗。可惜任白发龙女多高的功力修为,难敌心魔侵蚀,内外夹攻,意志力起动
不了真气,法力受制,只剩下本能的争扎。

  阴魔修为本浅,光控制白发龙女的法力,已所馀无几,只较崔五姑行动自如。
白发龙女本是娇滴女儿身,气力柔弱,只能死命抓紧衣着,哀声求饶。雄性本带
侵略,胯下弱女的哀求只会更挑兽性。阴魔强剥白发龙女衣着,乳球即告弹出,
竟是罕见的水形乳房。

  乳球也属五行,分金水木火土。土形乳房形如土丘,基底比乳球圆周阔大,
球内虚如无物,按之下塌,难有张力,更无回弹感觉,是乳中下品。若兼木气,
则塌陷外泻,是极劣之品,多为贫贱民妇所有。

  金形结实如半球,基底与乳球圆周相若,捏之如丰厚肌肉,脂肪较少,无甚
弹性。多是未经或少经奸沟之少女,如金藏土内,未经矿采。佛称四大,是合金
土为地大,先天性共,所以今日之金,多是明日之土。

  木形修长如树桠斜伸,也是基底与乳球圆周相若,脂肪较多,富有弹性,在
衣衫内似宽宏外撑,裸後却是向侧横倾,有点美中不足。

  火形其乳端尖锐,基底较窄,球身周径中阔,如一朵火焰,其上品挺而朝上,
按之虚而有气,如捏气球,有回弹之力,不发则已,发则性欲如火之烈,是淫奸
的佳选。

  水形如水,其基窄,束之扁平,放之自行成圆,如水在囊,按之若内有液流
周窜,捉摸不定。因有水之质,肌肤丰腴润白,具水之德,无淫妇那野马般的狂
放,有着水之驯柔与持久,可供无休无止的奸淫。

  白发龙女更是水形兼金,得金生丽水,柔中带韧,挺胀胸前而不垂,有西瓜
之硕大。阴魔喜见珍品,略敛兽欲,细心审视这半老徐娘,虽已中年,仍是腹平
肚圆,纤腰婀娜。白发龙女被剥得赤裸裸的如一只小羔羊,又羞又愤,只能以有
限??镢u ,遮掩着三点禁区,曲身窄侧卧以匿避,可是臂径所遮范围不大,娇
躯雪白无瑕,半遮半露间更惹兽性。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是不攻坚也。极强之阵也必有其最弱一环,难御鼠患。

  十二生肖以鼠作始,以其性善伏匿,是潜龙勿用。其动也,乘虚蹈隙,防不
胜防。阴魔化鼠,先扰白发龙女腰肢。水性润,其腰腴润,圆浑而不赘累,抚之
滑溜如水,富有张力。行图解之子支心诀,鼠吻腰侧,真气鼠噬入肌,雕啄着神
经末梢,白发龙女不堪刺激般的发颤着,抖得极为剧烈。

  白发龙女既羞且愤,哭泣哀骂,悲声求饶,奈不住腰酸纠擞,柳摆旋摇,幻
出一沫亮光,更添诱惑。摇晃中,如水囊的乳球,不能肯安份的存入臂挟下,幻
出了柔美无瑕的汹涌乳波,忐忑晃动,煽旺阴魔欲火旺燃,转攻粉乳。鼠嘴撩拨
乳侧露白处,真气如火,烧热乳房内每个细胞,炙熨乳蒂,变成敏感非常,於臂
肌触动处,麻痹酸软透入灵台,无个挡处。樱红乳晕隆起,撑起尖挺的乳蒂,硬
胀挺立颤动不已,蒸蕴出芬芳浓郁的乳香。子支真气啄透乳蒂花晕,透入穴花芯。
白发龙女双掌按不住穴麻痒,尖叫声中,翻身俯伏,把豪乳夹入双臂内。

  但避得身前,却把曲线玲珑的背臀整个暴露与阴魔眼底下。

  略斜的美人肩,显示着娇娃的温驯。肩阔颇有气慨,直往纤腰下削,衬出英
姿爽朗。肌肤丰腴漂亮,略带微黄,如哀诉着田不耕久矣,求邀怜垦。盆骨圆收
合衬,臀肉丰而不硕,显得修长高雅,窈窕可人。

  阴魔鼠据娇肩,鼠舌游舐白发龙女脊椎而下,真气透三尸而入,长驱直进,
把欲火导入灵台。白发龙女浑身火燥,穴生烟,但仍是意识顽强,不甘开放。

  任她一灵不昧,也强不过肉体背叛,当阴魔鼠吻到谷道,积存会阴的淫气欲
火,一举而泛,直淹灵台。白发龙女剧震无控,筋骨反应式作出大翻身,虽然慌
张尖叫,却把娇躯献上淫魔,已无馀力指挥肉体,只馀双掌犹在胯下。

  阴魔也不肯稍留馀地,必尽剥娇娃尊严,才逼使淫奴死心地任意蹂躏,享用
奸淫滋味。鼠跃上低平袒腹,力索肚脐,真气把淫气欲火,凿通任脉,夹攻灵台。
白发龙女为子支法气所溺,只能效鼠声吱叫,脉松筋弹,四肢摊展,弓身外拱,
把桃红的月,赤裸袒呈的娇驱,无遮无蔽,不由自主的自我奉上祭台。

  阴魔意犹未足,必欲夺其心志。人非兽畜,是因具有灵意,处人际力场中,
於一念之间,选择着不同的取向。非同心同德,对同一环境,纵使同一立场,也
必有不同反应。行非所愿,其怨深藏,积越深恨越重,一旦为外力引爆,或暗中
使坏,其害无穷。

  鼠既拆其藩篱,牛攻其坚。阴魔化牛食草,舐舔白发龙女耻毛,双角抵触着
娇嫩乳蒂。豪乳属水,柔顺藏刚,把牛角包容。牛角压熨着豪胀乳球,冲撬那颗
最敏感的蒂粒,轻推漫搓,撞侵入丑支真气,把热烘烘的乳囊引炸,激烫灵台。

  一股酥麻从乳头处窜起,旺炽白发龙女欲火,焚心炙灵。白发龙女虽一灵不
昧,但也气虚无力,抗拒之音,弱成喃喃呐喊:“不要!放过我!”

  但却腰肢挺耸,穴激烈反愦,又热又痒,酥痒难熬,直痒得心裹麻麻的难受,
脸上现一阵娇红的羞态鲜艳照人,荡样的春情溢满双眼。那更堪牛舌嚼草,把阴
毛舐拨得「啾啾」作响,扯动着毛根的神经末梢,酸麻着整个户。那修长有力的
牛舌,轻扣在道洞口拼命的挝勒,把神经末梢密集的敏感的阴蒂弄得坚挺爆炸,
凿开了直透灵台的甬道如康庄无阻,感受着那温柔有力的牛舌,深入再深入的搅
动阴蒂,翻腾起一波波酸麻的感觉不断刺激着,令白发龙女的呐喊,渐渐变成:
“不要放过我!”

  舌头,这可爱的舌头,也是讨厌的舌头,能美死人的舌头,而又是害死人的
舌头,继续那使她要命的动作,点起熊熊高涨的欲火,由小腹中升起之燥热向全
身蔓延,全身燥热不止,心中如油煎般的难受,灵魂被炼火煎熬,激情升涌充斥
淹没了灵智。身体的的反应逐渐强烈,穴也作出反应,不甘空虚,作牛之声,阴
唇烫热,张合有致,频频冲上献草,要缠扯牛舌。

  既是白发龙女已开户揖,阴魔就势化虎。寅支真气催动着湿洒洒的炙红坚挺
巨,又粗又硬的翘起,连青筋都涨满得圆大,从深藏的体内缓缓伸出。虎扑下,
爪压白发龙女玉肩,虎吻娇唇,细看花容失色,珠泪串腮。一双明媚大眼,满怀
哀怨,楚楚可怜。可惜不但未能招唤慈悲,更助长虎威欲火,燎烧虎,直贯白发
龙女那岩浆滚流的穴。

  虎威尚猛,热气如浪,长驱直捣,是急抽猛插,劲擦得壁抖擞抽搐。猎物受
噬,始是不胜激情,於猛撞下,穴仓皇闪躲,使抽动更疾更速。至寅气入主,白
发龙女道自生反应,如母虎反扑,吼叫喧嚣,简直是像疯了一样。那户里开始传
出「叭唧」的淫水声,肌肤互相撞击的节拍,好比孕育大自然生命的美妙音律,
太美妙了。长久以来几乎忘掉的快感,白发龙女又再一次获得,怎不叫她兴奋。
这种欲生欲死的滋味,绝非凌浑所能供应,只要尝过就会上瘾,把人世间所有的
道德束缚,全然抛诸脑後,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无怨无悔的迎合接纳,拼命
地扑向性欲的火焰,去享受封力所给予的欢乐情趣,啸声凄厉,真不知身在何处。

  虎气泰极,盛延化兔。阴魔改试卯支真气,避坚攻隙,如狡兔的游窜灵活,
狡狯滑溜,行敌进我退,敌撤我追的急转倏旋,专挖白发龙女壁窍塞,把浪透紧
绷的白发龙女再受酸麻入骨,无有搔处,如煎皮熬骨,哼吁难捱,防御不了卯支
真气的播弄,效狡兔三窟的闪躲逃窜。

  兔盛化龙,阴魔施辰支真气,灵活善变,任狡兔飚匿左冲右突,也能翻腾抖
转,於白发龙女穴处水深火热间,把充满炙热阳刚罡气的龟头,准确的击中那阴
蒂内壁下的敏感点,如雷殛神经中枢,激起气血汹涌,一股热流气荡遍四肢百骸,
聚入子宫,爆出一股股腻滑的阴精从开放的花心中急涌而出,如瀑布暴泻,洒落
龟头,受狂龙吸水,点滴不遗的收纳着白发龙女的元精。龙气登亢,在白发龙女
体内转化为巳支真气,不断折腾抖擞,全身虚脱如死蛇烂鳝,瘫软而难以蠕动,
软绵绵的蛇缠捆绕着阴魔龙影。

  龙蛇化马,午支真气旺壮阴魔巨长伸,不断地点击拿敏感的花蕊蕊心。马长,
直捣白发龙女子宫深底。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作竭泽而渔,泵抽白发龙女花芯
元气。白发龙女只觉一根火烫的粗棒似已撑裂下体而顶入腹中,承受着炽长马的
暴风雨般冲击,无藩篱可言,热气直杵天灵,中枢瘫痪,任玄关阴精被阴魔搜括
殆尽,於糟蹋中,得从未有的性趣。可幸修为深厚,根基稳固,阴魔喷洒的玄精
未能进侵三尸元神,只是白发龙女也昏了又醒,醒了又昏,连反应也无动力,受
午支真气主导,只馀马嘶悲鸣,凄诉秋风。

  马攻之不得,退而化羊,阴魔聚未支真气於根,羊触白发龙女穴洞口,以敛
回玄精阳气,也压磨着白发龙女的阴蒂,磨入震撼沉溺的刺激,周游白发龙女全
身窍脉。茎蠕动不已,交合着白发龙女子的玄阴为导引,从阴蒂贯入未支真气,
有着淫羊霍之功效,再度催促淫火,榨出窍穴中的玄髓。白发龙女在未支真气控
制下,只馀虚脱下的昂首跷,咩叫招。

  火旺须导,阴魔化猴。申支真气激化淫猴浪性,於白发龙女全身重要的敏感
地带不住挑挖。白发龙女主动攀扒,搔捞阴魔猴,猴急狼忙。

  申气尽,转化酉支真气,仿效鸡奸。化为尖啄的龟头,钳扯着白发龙女的穴
口接壤会阴之处。此处邻近肛门,於十个妇女九个痔有莫大关系。因兽类口生得
极低,伸出了双腿之後,於性交时,兽从身後入,磨擦的重点就在接壤会阴处的
口及刺触那阴蒂内壁下的敏感点。人类直立关系,口移转腿前,使茎从身前插入,
就难以接触这个会阴的区域,使因兴奋而贯入的血气,得不到直接刺激而回敛,
屯积不畅,沦为败血,是为血之馀的痔疮。

  阴魔挑啄口,白发龙女痛中有快,是真痛快。小痛令脉络抽搐後的舒展,气
血流畅,腹中屯气连连不绝的喷发,更感巨威力,酉支真气催动白发龙女的血气
周流阴唇,盈胀得又粗又涨,效鸡之扑刺,如风之飞翔。

  鸡热化犬,阴魔输入戌支真气,有锁阴之妙,缠夹紧扣,无躲无避。白发龙
女感到插在洞的巨阳具猛胀,变得炽热无比,催化的元髓,尽为阴魔采撷无遗,
只馀汪汪吠鸣。

  阴锁尽,阴魔化猪,亥支真气搜括入骨,白发龙女壁呈现挪挛,如拧毛巾,
挤压出电光雷击。白发龙女乐极,亦羞极,珠泪串连,骂声申喊,哀叫:“不是
我,这不是我。你!你这淫魔把我弄成这个像子的。天呀!我怎样做人啦。”

  阴魔在在白发龙女身上化形,巡回三十二变相,共三百五十二回式後,任白
发龙女修为深厚,也告云憔霞悴,过度兴奋刺激後的残潮满面,目呆神醉,在喃
喃自语:“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佩在红罗。良人执戟明光里,
夙夜巡戈扫孽孳,还君明珠相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明珠离,戟干撤退,真是水滴如泪,不过全是白发龙女的分泌。五姑已瘫软
如泥,性趣沉溺,还恨今宵非在未嫁时,真执着得可怕。阴魔也惧其反悔,也不
敢现形,化气而去,追寻凌云凤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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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孑遗恶因

  话说凌云凤焚树烧蛇後,仰望云空苍莽,仙山万丈,杳无踪影。自身几同天
外飞落,再想上去,其势甚难,不禁着起慌来。後悔好端端捉什云儿,一个失足,
便成了人间天上,判绝云泥,无可攀跻。最怕是五姑来临,不知是无心失足,却
当作难耐劳苦,私行离山他去,岂不误了大事?照自己从空下坠那些时候计算,
即使真能寻到原来山脚,冒着艰险,穿云攀登,也非一日半日之功所能到顶。

  这成败所关,不由着起急来。心想:“天下事不进则退,终以前进为是。走
一程到底是一程。”

  凌云凤万般无奈,只能依着心毅力,细心揣度好了下落时的风头方向,翻山
越岭,往前跑去,却不知捉云失足堕下时,已被阴魔摆布,逆风而飘,以一般规
律行事,结果越跑越远。一路留神观察,群山突,大半相似,并无一座特别高大,
看不见顶巅的。翻过了十几座山头岭脊,均是极尽高峭险峻,重重阻隔,仍是仙
山渺渺,全无一些迹兆。

  天色业已向暮,且喜路旁不远,便有一个山窟,於是调息凝神坐起功来。等
到坐完,就石隙往外一看,天已微明。忽听一声惊叫,三五个二尺长短的黑影,
从洞窟外飞起,翻过前侧面土坡,向下投去。云凤纵身追出,只见洞窟外面已满
积树枝,堆有尺许高下。登上土坡,便见下面一片平地上,聚着千百个鲜花衣帽
的小人,每个高仅二尺,生得如周岁婴儿一般长短,只是筋骨健壮,皮肉坚实得
多,其馀五官手足,均与常人无异。

  忽见路边桃林内又冲出一队小人,约有百十来个。内中三十多个,用几根竹
竿抬着一个兜,中坐一个身材怄偻,和常人相似的女子,听那驼女用人言高叫道
:“这位女仙休要见怪。他们都是这山中天生的小人,适才无知得罪,望乞原谅
一二,等小女子上前跪禀。”

  随说随从兜中扒起,左脚已残,只有一只右脚。接过旁立小人递过一对拐杖,
夹在胁下,一跳一跳走来。这驼女名闵湘娃,因受继母虐待,展转逃入此山,会
了他们所说的语言。昨日驼女忽听得切密注视蛇林的小伙伴回报,说天降仙人,
放出一道雷火,满枝乱穿,点燃地,将双头蛇一齐烧死,便即命人抬了蛇头,冒
雨起程赶来,与小王报喜。小王正在倾尽全力,欲焚烧凌云凤所驻山窟,保存权
力优势,却功败垂成,连忙推驼女出面打完场。

  驼女推说是本山还有一妖人为害,就这三天便是他来此地的时候。她来晚了
一步,小王不知冒犯,还望仙人宽洪大量,念其情急无知。还望大发慈悲往山阴
代歼极权恶徒,一并除去才好。驼女说罢,叩头不止。

  凌云凤本想助他除害,又恐误了回山正事,欲将不管,思念上天有好生之德,
修道人最重要是积修外功,岂能见死不救?昨日无心代他们除了大害,何必为德
不终?好在还是为生灵除害,并非畏难逗留。细查看四外山形,只雪山这一面,
合乎方向风头,这东西的巢穴,似在前面雪山脚下,约有半天多途程即可到达,
便承诺前往。小王闻得神仙肯光降他的洞府,并为除害,连忙率众跪谢,一时欢
声雷动。

  驼女因云凤步行,不敢坐那兜子,虽然独脚步行,虽不似小人矫捷,却也不
显吃力。凌云凤经跛女解说古代传闻,才知此地人种萎缩的因由。

  此僬侥之邦只有两姓,男的希里,女的温灵,只有语言,并无文字,又是生
就歧舌。传闻着他们万多年前的祖先,也和世间大人一般,拥有广土众民,曾是
文治武功,礼乐教化,号称极盛,举世无两,自称是泱泱大国。

  一时丰衣足食,聚生者众,智愚的分野逃不过聚塔作用:基层越广,高者越
高,贫富的差距越悬殊。贫者越多,开仓派米的呼声越响,有孟亚圣者为民请命,
孕育“何必曰利〔之学,以仁义道德为轮廓,撒了九爪钩连子的子母吃人草,意
图拘束公职富豪,一时极敷众望。无耐清高得不着边际,绝非有血有肉者所能依
循,只有双头蛇可以生存,成为孟亚圣的徒子徒孙,以移花接木手法,把先贤的”
何必曰利〔之学,及九爪钩连子的子母吃人草,转噬基层百姓,使贫者越贫。反
而公职富豪更是穷奢极侈,风俗日衰。

  那自取灭亡之道,少说点也有几千百条。致命的是聪明有馀,根器不足。人
情天理一点便透,做起来却私心自用,你虞我诈,讲得义正词严,却左推右挡,
履行却是别人之事,由他坐地分肥。一众成风,只知依人,懒於上进,也为伪君
子那不尽不实的消息所播弄,动辄成了牺牲品,留下血海尸山,供人攀上青云路,
不知如何振作自己。

  那时全国的人年轻都是终日叫嚣呼号,标新立异,以传浮名。流弊所及,看
去彷佛激烈慷慨,其实是一味盲从,一犬吠形,百犬吠声,专与自己为难,一些
也着不得边际。年老的经验阅历稍富,也怵於少壮威势,当不起滔滔天下,举国
如是,只能噤寒蝉,狂澜莫挽。

  实心做事的死亡殆尽,剩下者十有八九为口是心非,说了可以不算,一张嘴
能在顷刻之间说出多少样漂亮话语,哄骗一时。名高势大的尽是专务虚名,不求
实际,竞尚奢华,耽乐游宴。国家之亡,都坏在这根舌头上,所以人身各部都逐
渐缩小短少下去,逐渐退化到今日地步,惟独这片舌头竟变成了一个双料的。

  亡国的前一两世,一班在朝在野的浑虫只知标新立异,以钓浮名,把固有几
千年传流的邦家精粹,看得一文不值。流弊所及,由数典忘祖,变而为认贼作父。
几千年立国的基础,由此根本动摇,致於颠覆,而别人的致强之道,并未学到分
毫,专学人家皮毛,以通自己语言文字为耻,渐渐不识本来面目,闹得本国人不
说本国话,国还未亡,语言文字先亡。当国亡家破,逃难入山之际,这些东西面
目全非,己不似他们旧日的文字。日子一久,便是他们的语言也变得不大相同,
从此亦无人能识。

  此代小王身扁面扁手扁脚扁,全赖驼女支撑,才保有一隅之地,也是兄弟争
霸,无一宁日。其兄弟鸦利性情乖戾,贪残好杀。借一个飘渺仙境的构想为诱骗,
嚣叫平均一切为福利,实以煽动抢掠为主纲,统率着小人中的败类,害群之刁民,
把抢劫所得,先富了一小部份自己友。

  靠戾气支撑,终日穷兵黩武,身材也大了一点,就自命正统,要蹂躏小王的
山阳之地,把他们都扫灭尽了。小王也不思振作,依旧卖弄开叉的舌头,作浑淆
着原则、前题的词语游戏,以图苟安。

  十数年前,来了一个妖人,每年只出来两次,每次须要送上二十四名小人作
为供献。来时满身都是烟雾围绕,用一根幡往下一摆,刮起一阵大风,连他和供
献的二十四名小人立时刮走,不知去向。家在雪山,也是他自己说的,并无人去
过,如今算起年份,为害已有年了。云凤听言妖怪能空中飞行,不禁有些胆怯起
来,只望有仙传宝剑飞针,许能获胜。

  凌云凤、驼女二人且谈且行,约有十里之遥,忽见峭壁前横,排天直上。沿
壁走了里许,地势忽又宽广,渐闻鼓乐之声起自壁内。壁上下满是薛萝香兰之类,
万花如绣,五色芳菲,碧叶平铺,时闻异香。云凤正希奇间,前面一群百十个领
路的小人忽往壁中钻去。再看小人入口,乃是峭壁下面的一个圭窦,也有两扇门,
乃是用青花草扎成的,编排得甚是灵巧,与崖壁成了一体。不知底细的人,决看
不出来。

  进门不远,又是一座崖壁当路,前後两壁,都排天直上,高矮相差无几。离
地二十丈以上,壁上满插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兵器和长大竹箭,锋头俱都斜着向上,
当顶老交覆,浓荫密布。难为他们开辟出这等隐秘的地方,来做巢穴。便是在崖
顶望下来,也只当是一条无底深壑。

  走没数十步,前面是一个凹进去的壁间,後方是一座高大洞门,约有两丈方
圆,门里面是一座广大石窟。路旁有一小池,壁上面挂下来两条尺许宽的瀑布,
流水潺潺,珠飞雾涌。从小池前行没几步,前面又有一座石壁,居中洞门形式高
大,里面比外面还要高大得多,到处都是奇石拨地而起,悬崖危峨,大小叁差,
孤峰连岭,自为丘壑。当中一条丈许宽的平路,直通到底,现出一座方圆数亩的
大石台。

  石台的两面,奏着小人的国乐。虽非大人上邦之地,也经小人历代先王仰观
日月星辰之形,俯察山川草木之状,耳听风雨雷霆、千禽百兽鸣啸之声,博收万
籁,证声体形而成。可惜只具其声形,一点也未体会到声籁的神韵,生克之序全
部错配,只是千声庞杂,细大不谐,直是一味穷吹乱吼,怪声怪气,一些也难以
入耳。

  到了第二日深夜,第三日天未明以前,小王仍将各种贡献妖人之物,送往历
来妖人接受贡品的高崖平石之上摆好,一些不露声色。云凤持着仙剑、飞针,相
候对敌除害,算准妖人将来以前,潜伏在侧,以备万一不济,作为自己路过,并
非小王请来,免得画虎不成,反为小人族酿出大害。

  这时银河耿耿,残月在天,四无人声,甚是幽静。妖人来路雪山一面,月光
中看去,仍如烟笼雾约,上接云衢,看不见顶。忽听远远一阵尖锐的风声,从雪
山上吹来,卷起一团浓雾,风沙滚滚旋转不休,倏地似抛球一般升起,在空中一
个大旋转,便往祭坛这一面飚轮急转飞来。雾影中隐隐有青黄二色光华掣动,不
时发出尖锐凄厉之声。片刻工夫,已离峰头不远,忽然叭的一声,烟雾一齐爆散,
从中现出一个妖人,道装打扮,身材伛偻,大头细颈,尖眼碧瞳,浓眉凹脸,缺
口掀唇。顶上戴着一个金箍,乱发如绳,披拂齐肩,中间还杂着一串串的纸钱和
黄麻条,直往祭坛前面飞落,相隔云凤不过数尺远近。

  云凤发出飞针,紧接飞身直上,就势一剑,朝妖人颈间刺去。妖人遽出不意,
被一梭形的火光一下正打中在左半边脸上,身受重伤,慌不迭地一纵遁光,望空
便起。云凤的剑只将妖人一只左手齐腕断落。只听“呀”的一声惨啸,一道青黄
光华挟着一团烟雾,如飞破空逃去。云凤不能腾空追赶,又恐为人小招怨贻祸,
便指着天空大喝道:“我乃白发龙女崔五姑门下弟子凌云凤,云游过此,见你荼
毒生灵,稍示薄儆,未肯穷追。再不悛改,使用飞剑取你首级了。”

  小王因妖人未死,恐云凤走後妖人寻来报仇,率众一同跪伏在云凤身前,痛
哭不止,仍请除了害再去。云凤想了想,只得答应明晨前往雪山之上寻找。欢聚
了一日,云凤便带尼尼往雪山进发。

  尼尼曾前往雪山高处采雪莲冰菊,归途在一处冰崖下面,看见妖人在一个冻
冰筑成,里外透明的大茅篷里面,闭目打坐,面前有好几滩鲜血,插着许多旗幡,
均有五色烟雾围绕。惊徨下迷失了路途,因口乾嘴渴,误食了一粒毒果,舌上长
了一个疗疮。治好後,舌尖已经烂去,发音与前不同。驼女试一教他人言,居然
一学便会,才知是他们舌头太尖,不能学大人说话,估道他们也和八哥等禽鸟一
样,只要圆了舌尖,便能言语,於是挑出些聪明的年轻臣民,试图圆去歧舌。

  可惜他们被圆了歧舌後,都是留血不止致死亡。这是有诸内才能形诸外,光
是压改外形,必致自身的内外冲突,鲜有不亡。尼尼受疮毒改变基因,才能以直
舌发声,传译大人的福音,带入剥复之机。

  云凤、尼尼走到未申之交,便到了雪山脚底,离那妖人住的冰屋,还有二百
多里的上下山路,道路崎岖转折,甚是曲回,刚刚猱升百丈,倏又一落平川。山
高只三十多里,竟走出两三倍的途程,才行到顶。快到山顶的十来里路,冰壁叁
天,云冻风寒,上面却很为平广。时间业已子夜,离妖人所住的冰屋,还有一多
半的路。尼尼先由冰雪中滑落,到了半山以下无雪之处,路攀缒萝,纵越而下。
云凤见另一面是个垂直往下的峭壁,便施展白阳洞壁上悟出的内家真功,将气平
匀,往下飞落。落脚之处,乃是一条谷径。细一端详上下方向,尼尼滑落之处还
在前侧面。便顺右侧山麓,往尼尼滑落的一面寻去。

  那妖窟深藏在一条暗谷中间的悬崖之上,相隔山麓还有多里,沿路俱是崖峭
壁,鸟道蚕丛,形势奇险。走出六七里路,转过一个谷中的曲径,行至高处,看
暗谷尽头,地势忽然展开,当中现出一座数十丈高下的四方广崖,前临幽谷,後
倚崇壁,林木繁茂,积雪皑皑。妖人冰屋就设置在广崖当中,大约一亩,高有十
丈,白雪为顶,坚冰作墙,晶莹朗澈,似与星月争辉。广崖下有一条小磴道,凿
石附崖,陡峭纤曲。不过由磴道上去,须先下落到谷底,难免不被妖人看见。

  而广崖後乃是一个斜坡,老树荫浓,叁天蔽日,沿途皆有隐蔽之所,尼尼当
年采药,初遇妖人,便打此道逃回。

  云凤、尼尼沿着崖壁,往上攀越,翻过谷旁峭壁下落,便是一条极深的枯涧。
就在涧壁上攀萝援葛,不消片时,果然正当崖後。由下往上,俱是斜坡,阴森森
的松杉竞生,枝柯繁盛,都是千年以上古树。将近崖顶,树林忽尽,削崖挺立,
只有数丈高下,中间还有一条丈许宽的大道。

  忽听尼尼微吁了一声,看见侧下面树中乃是两个小人,离二小人不远,蹲伏
着一个怪物,形如壁虎,长有丈许,却有两条寸许粗细,比身子长出两倍的尾巴,
巨头阔口,目闪碧光,其大如碗,凸出在前额之上,口里平吐出七八条如蛇信一
般的火焰。通体皮肉,是暗绿色中夹杂着一些灰纹,上面满是污泥,烂糟糟的,
像腐了一般,看去异常污秽,时闻恶臭。头颈间还绑着一根细铁链,系在一株古
树干上。倏地肚皮一鼓,两条细长尾巴,竟是可伸可缩,直向众人立处先後飞射
过来,只在挨近人身数尺以内的地上抽打了一下,便即缩转。

  云凤刚听叭的一声轻响,身上又是一个寒噤,忽闻恶臭愈烈,头脑闷胀,暗
道不好,猛地醒悟,知是这东西在那里作怪。忙往外抢先喷气,以防把毒嗅入,
再将口鼻闭住,就势一剑,朝下斫去。怪物身子被锁,无法逃走,连第二声都未
叫出,立时长尾飞空,尸横就地。尼尼领了那两小人上前拜见。这两人原是亲兄
弟,因今早犯了错,想要逃走,被它困在此地。

  从两小人所说得知,妖人自从得了白阳真人的十三页天书图解,时常自言自
语,说欲学天书,须把以前所学道法全部丢去,未免可惜;由此把每日打坐时刻
分为两次:一次练旧功,是在白日午未申三时;一次练新功,是从亥时起练到寅
未卯初。入定後,人和死了一般。冰屋之中护法轮值的小头目,尽是鸦利治下的
流氓,还埋伏了各种妖法,外人一进去,必要昏迷倒地。那冰屋共有前、左、右
三个门户。中门人一进去,便即晕倒。左门进去有烈火烧人,甚是厉害。只右边
一门可入,却又隐而不露,外人不易进去。只妖人挑出的十四人,各人给了一道
符,进屋时只须往右一照,门户道路立时现出。绕过幡下上去,也只能走到他面
前悬的一架小钟前为止,在钟上一敲,他便立时醒转。这符那小人倒得有一张。

  现在离妖人回醒还有老大半天,馀人在上面没事做,在崖前那里布阵,练习
人海战术。

  云凤行近冰屋一看,那冰屋中、左两门甚是明显,馀外都是烟霏雾涌。因恐
被屋中人看出,特地鸳伏鹤行,绕向右面,取妖符一照。那妖符是一面两寸来长、
一指多宽的竹牌,上面绘着许多骷髅符篆。才向冰墙一照,墙上烟雾便即散开,
现出一个二尺多高的门户。屋中幡幢林立,二十多个小人,各执一面妖旗,闭目
合睛,按八卦形式站在那里,当中坐定前日所见的妖人。妖人本是邪恶一族,物
以类聚,处身的圈子都是见利忘义,你虞我诈,笑里藏刀,话是说得漂亮,词意
却是阴险毒辣,所以对身边的人也防范极严。所谓钟上一敲才醒转,便是一个陷
阱,实则妖符一照,妖人已醒了过来。

  幸好阴魔也从留下云凤身边的先天真气追寻了过来,早就潜入冰屋内在核验
妖人的十三页天书图解,见云凤鲁莽撞入,虽讨厌云凤蛮横,但也不愿她落入妖
人手里,施展先天真气催动五行挪移迷魔障,惑弄妖人心识,才有空间给云凤仍
照前次会妖人时偷袭之法,取出飞针向妖人发出。

  妖人本是伤势初愈,真气受损,尽管照常用功,却是不能久坐,给妖符惊醒
後,也被阴魔的迷魔障弄得浑浑愕愕,直至一溜雷火飞到,才从迷魔障内脱出,
连忙将身从座上借遁光纵起。人虽没有受伤,身後摄魂法坛和座位上插着的那面
主幡,两件要紧法宝却被雷火过处,炸的炸,毁的毁,数十百道黑烟飘散处,化
为灰烬。更恐来人将多年辛苦经营的巢穴毁去,便往屋外飞去。云凤见妖人不战
而退,心中大喜,胆力越壮,便追将出来。

  云凤终是步行,哪有妖人迅速。到了外面,妖人已无踪影,云凤猛想起飞针
原能随意指挥收发,当下把针托在手上,心中刚一默祝,一溜雷火已飞起空中,
只略一旋转,便向来路崖下投去。妖人并未逃走,站在左侧林前空地之上,禹步
行法,身畔飞起一道夹着火星的青黄光华,将飞针敌住。尼尼等三小人藏的地方
恰是敌人所划的圈子里。云凤怯敌,色厉内荏,大声喝道:“我奉仙师白发龙女
崔五仙姑之命,前来拿你,快快束手受擒,饶尔不死!”

  妖人忽然心动,见云凤两次俱打着白发龙女崔五姑旗号,始终未见五姑本人
的面。不但没有别的技俩,连现成空中一件异宝都只知发放,不会以本身真气运
用。又只用虚声恐吓,并未急速追来,颇有怯敌之意。自己白虚惊了一场,不由
气往上撞,目露凶光,狞笑一声,怒喝道:“不知死活的贱婢!今日上们送死,
还要打着老虔婆的名号。休说是你,便是老虔婆本人亲来,又当如何?少时就擒,
你祖师爷如不将你这贱婢摆布尽兴,万剐千刀,以报前仇,誓不为人!”

  说罢,扬手便是数十道五色烟雾,箭一般从空下落,将云凤团团罩住。云凤
一听妖人看破行藏,心中大惊,只得将新学剑法施展开来防身,烟中现出一道光
华,将身形裹住,电闪星驰,上下飞舞,虽非身剑合一,却能人剑不分。只是云
凤把白阳真解以剑法施出,欠缺真气的贯注布防,焉能阻隔烟雾妖气的无孔不入。
幸好阴魔已得白阳真解要旨,顺剑势附上无相法身拦截烟雾妖气,云凤才能捱到
白发龙女来援。

  白发龙女经阴魔巨离後,已有半天时刻,才从过度的性兴奋回复清醒,要寻
觅强奸她的淫魔。阴魔遥见白发龙女遁光回绕天际,只隐约现点图解蜃气,白发
龙女即星眸泛春,飞扑射来。

  这时妖人看见尼尼三小人都落在圈子里,战战兢兢,吓得直抖,益发暴怒如
雷。怒骂道:“你们这些昧良的小孽种,师爷爷当初大发慈悲,饶你们几个不死,
哪些不好?为何勾通外贼,叛逆行事?还敢打着崔老虔婆的旗号,要你临死也不
得痛快。”

  尼尼把心一横,神气顿壮,慨然大声说道:“明明大家都在崖上练习布阵,
遇一个手持拐杖的白发女仙,手一指,便到了此地。”

  妖人一听他出言顶撞,不禁大怒,口里骂道:“小孽种,活见鬼,便是老虔
婆亲来,我也把她碎尸万段。先把你吃了,看她救你不救?”

  忽听身後有一女子声音笑道:“大胆妖孽,当真地要见我麽?”

  妖人骤出不意,不由吃了一惊,回头一看,一个手持拐杖,满头银发的中年
美妇,正是传说中的白发龙女崔五姑,未免胆寒。乍着胆子,喝问道:“你是何
人,前来管我闲事?”

  那银发妇人道:“你不是要见我这老虔婆吗?我来了,你却不认得。似你这
等妖孽,真把你祖师的脸面丢尽了呢!”

  说到这里,突的绿眉插鬓,面容遽变,为的是妖人阻碍她寻觅奸狼。左手拐
仗一指,一道五色毫光朝着妖人电射而出。同时右手一扬,又是一团雷火,朝云
凤围身的那团烟雾中飞去。再一指空中飞针,雷火大盛,将妖人法宝裂为粉碎,
流光四散,飞落无踪。妖人一见情势不妙,吓得心胆俱裂,也把手一扬,数十面
妖幡化成数十道黑烟,夹着无数啾啾鬼哭之声,朝前飞去,准备阻挡一阵,好驾
遁光逃走。刚要遁起,便听五姑笑喝道:“你已恶贯满盈,还想逃麽?”

  接着便听一声霹雳般的大震,立时眼前奇亮。那道五色毫光似光网一般,布
将开来,交织着往下压到。一震之後,纷纷飞散,银雨流天,万星飞射。妖人四
外都被围住。千万点银芒往当中一合,当时全身化为飞灰,形神俱灭。云凤不由
喜出望外,忙飞近前跪下,叩谢活命之恩,并求饶恕她离山之罪。五姑笑道:
“这难怪你,是我临时受了至友之托,来晚了些日子。虽累你受些苦楚、却因此
得益不少,”

  口中说是云凤,心中却是陶醉在淫欲的回忆。云凤受小人奉承,颇能满足内
心的虚荣自大,看白发龙女春色泛红,四顾环视,估道是对小人注意,便乘机进
言,欲择收饲养。白发龙女笑道:“这里的小人,乃古黄夏国孑遗之民,已历多
世。因为丧心病狂,外媚内争,刁狡贪欲,又复惧怯自私,以致人种日益短小,
体质最是柔脆,几乎种类全灭。兴灭继绝,为修道人的莫大外功,他们藏处虽极
隐秘,与世间隔,就是常人不到,又怎瞒得过过往仙侠?还不是看出他们俱都不
可造就,才任其自生自灭的麽?”

  云凤道:“曾祖母道法高深,必有回天之力,可否大发鸿恩,俾其脱胎换骨,
易於成就麽?”

  白发龙女笑道:“你又错了。凡是後天的,都可为力。先天的却无法可想。

  并且事有前缘,否则神仙尽人可度,可不必再择什麽根器资禀了。“

  说到前缘,唤起穴酸痹的回忆,不知那冤家可有重逢之日,再续奸淫,便不
再打话。去至崖上,走入冰屋里面,破了妖法,放了己死小人魂魄,由他们自去
投生。取了白阳真人十三页图解。用雷火炸毁了冰屋。吩咐一群小人到崖上聚集
拢来,嘱咐云凤在崖上静候,便袍袖挥处,扫气一片毫光,已摄了群小凌空而去。

  阴魔气化在崖上,看着这些小人,经妖人奶水饲养多年,脸上都是戾气,尽
是带着凶狠神态,无法无天的四出偷渡,远近俱遭遗害。虽然恨透妖人,切心反
魔,但还是脱不了魔教思维,把国家机器万能的祸害观念,带入自由社会,助长
官府凶焰,权力澎涨,假好心办真坏事,无恶不作,弄得车毁人亡。就因讨厌白
发龙女的妇人之仁,才有四九重劫之时,阴魔不加援手,任白发龙女千年道行一
朝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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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节傀儡生涯

  紫玲谷内,洞天无昼夜,阴魔救援凌云凤後,潜回司徒平肉身,已是离谷六
七天後,装作依紫玲嘱咐的静养後,行动已不妨事,只是重伤後,气机不甚调顺。
暗中修练这後天迈进先天的门槛白阳壁刻图解,穷先後天之间的变化,调理这司
徒平肉身,弭补与後天五行格格不入,指挥不动五行法气的缺点。寒萼见阴魔司
徒平已复元,便引了他满谷中去游玩,把这灵谷仙府,洞天福地,都游玩了个够,
直至端阳节近,紫玲还是入定未醒。

  因谷中仙境连日观赏已尽,寒萼便要同阴魔司徒平去崖上闲眺。那植入柳燕
娘三尸的元灵却传来她发现旧爱寻仇的讯息,阴魔司徒平便欲收回聚奎剑,免至
宝助恶,故意说向寒萼说及剑事。寒萼一听便要去夺回宝剑,那一对白兔,也紧
傍二人脚旁,不肯离开。寒萼不借烟云,拨地飞升,是驭气排云的初˙,虽不如
紫玲已练到随意出入青冥的境界,也能手掐剑决,连人带兔,冲过五色云层,到
了崖上落下。

  那紫云障在障内看来,如同五色冰纨做的彩幕。从障外的上面看来,只见上
来处已变成一泓清溪,浅水激流,溪中碎石白沙,游鱼往来,清可见底。寒萼这
方想起齐霞儿传紫云障用法时,只传了紫玲一人,後来忙於处理阴魔司徒平,紫
玲没再传给自己。一时大意,冒冒失失同阴魔司徒平飞升谷顶,出来了便无法下
去。随手拨起了一株小树,默忆来时步数,看准一个地方,朝溪中扔去,那株小
树还没落到溪底,下面冒起一缕紫烟,那株小树忽然起火,瞬息之间不见踪迹。

  紫烟散尽,再往下面一看,哪里有什麽清溪游鱼,又变成了一条不毛的乾沟。

  忽见那两只白兔衔着二人的衣角往来路上拉。快到五云步不远,转到一个崖
口,便见有两男一女,各用飞剑正在苦苦支持,当中有一口飞剑正是已故司徒平
之物。除薛、柳二人外,便是戴家场械斗中,抓起姚元飞走的王森。

  原来王森的师父独角灵官乐三官到川西访友,路遇万妙仙姑,被约到青螺山
助拳去。王森随师而来,想起当日薛蟒带同柳燕娘从戴家场逃走,便向许飞娘询
问,知道柳燕娘已嫁薛蟒,在五云步居住,不由怒火中烧。那柳燕娘以色骗艺,
到处留情,曾与王森山盟海誓,骗走不少秘诀。王森不甘吃亏,偷偷背了乐三官
出走,要寻薛、柳二人算帐。赶到黄山五云步,却遍寻不见有洞府,信步走上一
座高峰,见对面孤崖峭拨,中隔无底深壑,形势十分险峻,便驾剑光飞了过去,
寻了一块山石坐下,随意眺望山景,却没料到坐的地方,就在万妙仙姑的洞府旁
边。有着许飞娘的施法封闭,外人见不到踪迹。

  忽见崖底蹿上两个肥大白兔,长得十分雄壮可爱,在离王森坐处不远的浅草
上打跌翻滚把薛、柳二人双双从洞内引了出来。薛、柳二人在洞内也看不见坐在
洞口边的王森,只顾追那兔子,现身穿出洞来,并没留神旁边有人。那兔子撒开
四条腿比箭还疾,直跑出二三里地。王森紧跟薛、柳二人身後,薛、柳二人一丝
也没有觉察。王森估计离洞已远,才大声叫骂,业已将剑放起,朝柳燕娘当头落
下,柳燕娘连忙飞剑迎敌。薛蟒也将飞剑放起,双战王森,见不能取胜,便将得
自司徒平手中的那口飞剑放出,三剑夹攻。

  阴魔司徒平得不到已故司徒平心法,收不到剑。寒萼手扬处,一团红光发出
爆音,直向那剑光丛中打去。那团红光原是宝相夫人九转真元所炼的金丹,非常
厉害,三人飞剑失控,聚奎剑被阴魔气化无相法身拥走。寒萼收回红光,王森急
忙收回飞剑破空逃走。寒萼脱手又飞起彩虹一般的五色匹练,将薛、柳二人双双
束住,动转不得。那匹练般的彩虹,也是紫玲谷镇洞之宝,名彩霓练,能发烈火
燃烧,薛、柳二人如何禁受得住。阴魔司徒平不想柳燕娘受苦,先向薛蟒要回了
剑囊,请寒萼收回彩霓练,薛、柳二人亦转过崖角逃回洞去了。

  夕阳已薄崎峪,轻柔的阳光从千红万紫的树隙中穿出,射在褐色的山石上,
都变了绯色。天空依然还是青的,不过颜色深点。二人缓缓往归路行走,刚转过
一个高峰,忽听一声娇叱道:“大胆司徒平!竟敢乘为师不在洞府,暗害你师弟
薛蟒,今日叫你来得去不得!”

  寒萼便抢在阴魔司徒平的前面,正要上前动手时,阴魔司徒平已听出来的女
子是个熟人,忙用手拉着寒萼,一面说道:“周师姊,你只顾恶作剧,却把小弟
吓了一跳。”

  那女子是餐霞大师门下周轻云,与寒萼介绍了,正待寒暄,山头上又飞下女
空空吴文琪,笑对轻云道:“你只顾谈天,和秦姊姊亲热,却把我丢在峰上不管。
这几日月儿不亮,莫非就在这黑暗中待客麽?”

  轻云道:“你自己不肯同我先来,我正延请嘉客人洞作长谈,你却跑来打岔,
反埋怨我,真是当姊姊的都会欺负妹子。”

  为长的就是有着狐假虎威的机会,当然是持强占点便宜。但给後来居上了,
轻云的功力修为超越大师姊之上,欺负就只能成反攻击的借口了。

  文琪笑道:“谁还敢欺负你?算我不对,我们回去吧。”

  文琪说罢,便与轻云陪了阴魔司徒平、寒萼,回入文笔峰洞内落座。轻云滔
滔不绝为峨眉吹嘘,吴文琪猛听见餐霞大师千里传音唤她前去,便和寒萼、司徒
平告便走出。回来後,笑说道:“适才师父唤我说是接了峨眉掌教飞剑传书,李
英琼、申若兰未奉法旨,私自赶往青螺山。师父知道秦家姊姊在此,命我二人到
紫玲谷向二位姊姊借弭尘幡,急速赶往青螺山救英琼、若兰二位姊姊脱难。并说
紫玲谷本非真正修道人叁修之所,如今带走司徒平,弭尘幡横空飞翔,机密已然
泄漏,不妨移居峨眉凝碧崖。凝碧崖是洞天福地,幽奇灵秀,与世隔绝,还有长
眉真人遗留下的金符异宝封锁,无论多大道行的异派,也不能擅越雷池一步,”

  当下四人同飞紫玲谷口,寒萼想起自己都被封锁在外,叫客人如何进去?岂
非笑话?想到这里,又因素来好高爱面子,不好意思说出实话,不由急得粉面通
红,忽见一道五彩光华一闪,猛见紫玲飞身上来。

  原来紫玲先後施展蛊心惑神的魔功及天狐迷阳透骨之术,都未能夺取猎物神
智,下一步,势将以奸淫交沟作全面发动,但又心有不甘。自古姐儿爱俏,或有
爱钞,也有爱威,而司徒平外表则是一无可取。紫玲有着秦渔一点遗传,把身子
衡量稍重,虽耳濡目染尽是淫秽魔功,肯牺牲色相外表,但还未能看破玄牝交合,
糟蹋身子这一关。

  这就是边缘人的悲哀。身在污泥火坑,却要与环境抗争,皈依善土,是其妄
念之极。来到寻欢的那有正人君子,心不邪,也不到斯地也。苟能攀上救生草,
但善土也无她容身之地。众生愚昧,谁能相马於骊黄之外,视试她的本心,况且
积习定形,行为态度甚难没有不碍别人眼处。纵有知之者,又有谁愿沾上她的污
秽外表,自招众叛亲离。有伯乐知马,也须有王命护之,是排众之力,才能塞众
生之口。苟无千里路,千里马何为?也是要有用得她着之处,才能上邀王宠。虽
是可怜,终是妄念也。

  紫玲因奉宝相夫人遗命,凡事均须秉玄真子意旨而行,但心理上过不了破身
一关,只好冒险神游东海,去见母亲真灵。难为她居然能将未成熟的婴儿邀翔苍
冥,神游万里,在宝相夫人遗蜕修真的山洞内闯过子午风雷,母女相见。紫玲说
明了来意,但她那淫奸一生的荡母,对贞操的观念,绝无可能有共识之处。宝相
夫人再三劝勉,说是如果前缘注定,倒也无须固执,紫玲只得闷闷不乐,叩别回
来。返神以後,练气调元了好一会,才到後面,却寻不着寒萼。刚飞身上崖,便
遇文琪、轻云随着寒萼、阴魔司徒平回来。

  紫玲当着外客,不便埋怨寒萼,阴魔司徒平怕紫玲着恼,直说遇见文琪、轻
云,及餐霞大师之命令文琪,借弭尘幡去救英琼、若兰,并劝紫玲姊妹移居峨眉
等情详细说出。紫玲道:“算她们明日天一亮就动身,飞剑虽快,由峨眉赶到青
螺,也得几个时辰。此行暂时既不作归计,意欲略事布置。”

  谦逊了几句,便同寒萼到後面去了。

  原来紫玲还希望洁身自好,便同寒萼到後面商量,提出为了母亲将来,作主
替她与阴魔司徒平择吉合卺,籍阴阳交合,深入控制阴魔司徒平。寒萼多秉了一
些宝相夫人的遗传,又有点任性,也不是重视贞操,只是有些憨气,对多年管头
的姊姊深存拗性,误会其姊嫌她独占个郎,负气说道:“你既说得好,何不你去
嫁他,由我去炼修呢?我反正有我的准主意,偏不用失身手段,叫你後来看看我
到底有没有把握。到情魔不套,再照姊姊话办,也还不迟。”

  紫玲怕她磋跎误事,叹了一口气,总觉弃了这休养生息之地而去,有些恋恋
难舍。还有阴魔司徒平这段姻缘,经了宝相夫人劝慰之後,仍是於心不死,便去
九华去寻追云叟,就便请示先机及将来的因果。

  寒萼越想越有气,转身出来,说紫玲偏要慢腾腾地挨到明早,才用千里户庭
囊中缩影之法起行,万一误了事,如何对得住餐霞大师与二位姊姊。忽然满室金
光,紫玲同了追云叟一同现身出来。

  原来紫玲飞往九华,才行不远,便遇追云叟。追云叟好似已知来意,说道:
“到你谷中再说吧。”

  到了谷中,紫玲正要开口,追云叟抢先道:“你的来意我已尽知,不必再说
出来了。至於你另外的一件心事,明早你救的那人将来自会成全你一番苦心,助
你功成正果。至於你妹子寒萼,天数有定,不致误事的,就随她去吧。李、申二
女准在明早动身到青螺,那神是连山大师坐下神禽,两翼风云,顷刻千里,不亚
於你的千年独角神鹫呢。不过现在还早,也注定李、申二女该受一次磨难,你们
只须在明早丑时动身,就不至於误事了。”

  说罢,满室金光,众人慌忙跪送时,追云叟已没了踪影。紫玲不敢怠慢,立
刻跑到後面,重将未完各事料理,将这紫玲谷完全封锁得与世隔绝,以免先父母
许多遗物被外人取去。虽然出去时间不大,寒萼已等得心烦,因听追云叟行时之
言,彷佛说紫玲可以免却献身,自己却不能幸免,又气又害怕,决意要独自施为,
争一口气,故意埋怨紫玲耽延,向阴魔司徒平说道:“姊姊还是这般慢法,我想
骑了神鹫,先行一步,省得为他误事。”

  嘬口作了声长啸,走进那只独角神鹫。神鹫与大略相似,从头到脚,有丈许
高下,头连颈长约四尺,顶上有一丛细长箭毛,刚劲如针,嘴如鹰喙而圆。两翼
紧束,平展开来怕有三四丈宽。尾有五色彩羽似孔雀,却没有孔雀尾长,当中两
根红紫色形如绣带,长有两三丈。腿长只五尺,粗细不到一尺,钢爪四歧,爪尖
长约一尺,三前一後,爪大如盆。周身毛羽,俱是五色斑斓,绚丽夺目,惟独嘴
盖上,同腿胫到脚爪,其黑如漆,亮晶晶发出乌光,看上去比钢铁还要坚硬。

  寒萼唤出神鹫,也不问阴魔司徒平愿意与否,似嗔似笑地说道:“你还不骑
上去?”

  这就是小丈夫的悲哀。无论对方怎麽的装模作样,心底上就是从未被当作一
回事。阴魔司徒平知是惑心术的操练,装作不敢逆她,骑上鹫背。寒萼向文琪、
轻云,道一声:“前途再见,妹子僭先了。”

  说罢,将手一拍鹫背,喊一声:“起!”文琪、轻云便见那神鹫缓缓张开那
比板门还大还长的双翼,侧身盘转。才一出石室,那神鹫即竖起尾上长鞭,发出
五色光彩,直往谷外飞去。寒萼、阴魔司徒平二人坐上神鹫,飞出去有千多里路,
寒萼说要歇息一会,星光下隐隐看见前面有座高峰,便命神鹫落下,说等姊姊赶
来。

  寒萼原是哄阴魔司徒平下来,要凭藉阴森夜色施功,加重控制。阴魔本就一
直逸出无相法身,在她姊妹身边窥探,尽悉其企图,故意呕她道:“都是寒姊要
抢着先走,白招大姊不快,如今还是得等大姊来同走。要是她走差了路,遇不上,
我们再从後面赶去,岂不想快倒慢了麽?”

  寒萼就是受不得激,娇嗔道:“你敢埋怨我麽?你当我真是姑娘?实对你说,
适才我和姊姊为你吵了一次嘴。我这人心急,才借故把你引到此地。我算计姊姊
动身还得一个多时辰,我们正好匀出时间来谈谈要紧的话。忘了问青螺的路,那
是哄你的。就算我不认得,神鹫它得道千年,哪里没有去过,还怕迷失吗?

  姊姊用的法术叫作千里户庭囊中缩影,是我外祖父雪雪老人在有福地之称的
琅天府管理天书秘籍,偷偷学来。要用它动身,真是再快没有。她决不放心我们
二人单走,定会沿路留神,我们再放神鹫到空中去等候,决不至於错过的。你莫
要打岔,望着我。“

  魔功才施,神鹫忽然轻轻走过来,用口衔着寒萼衣袖往後一扯。寒萼刚要回
身去看,猛觉一阵阴风过去,腥风扑鼻。原来这座高峰正当二人南去的路,非常
险峻陡峭,挡着视线。下面是一块盆地平原,四面都是峰峦围绕,当中搭起一个
没有篷的高台,台上设着香案,案上点着一双粗如儿臂的绿蜡,阴森森地发出绿
光,当中供着一个葫芦。台前一排竖着大小多根柏木桩,上面绑着老少男女。台
上香案前站着一个妖道,装束非常奇异,披头散发,赤着双足,在暗淡的烛光下
面,越显得相貌狰狞。

  那妖道名唤朱洪,当初原是五台派混元老祖的得意门徒。魔教见五台当时势
压峨眉,为要平衡两边的力量,造就两败俱伤,才能导引两派至万劫不复,使乌
金铁幕黑化神州。用了倪兰心诱惑动朱洪,盗了混元老祖一部天书和一个护身之
宝太乙五烟罗,逃到这四门山地底洞中潜藏。邪正不并立,这妖道本来就不容於
正派,而五台、华山派又因他盗去混元老祖的护身之宝,以致混元老祖惨败身死,
也恨他入骨。而倪兰心则是隶属魔宫第七纵队的终身死谍,即使朱洪归降魔宫,
那第七纵队队员也要反出魔宫,执行另一个任务。所以他们友伴极少,只能死心
挞地匿藏,反而偷得清闲。

  朱洪隐忍多年,潜藏的地方又在山的洞底,见近年渐渐无人注意到他,决定
照天书上所传的妖法,炼个六六真元葫芦。这种妖法六六相生,深合先天造化,
阴阳两极迭为消长之里,在各派妖法当中,厉害狠毒,无与伦比。须用三十六个
有根基的童男童女的阴魂修炼,中分五行十二生肖,照年龄日月时辰分出长男、
中男、少男,长女、中女、少女。祭炼的日子还要与这主要祭品的十二个的生命
八字相合,既要生肖对,又要年龄符。还必须在露天之下搭台祭炼,要与祭炼的
日时相生,差一点便不行。所以每年只能炼一次,每次共用三双男女,一正两副,
另外在中少男女为主时,多取三个生魂。加上最末一次,再取一个禀赋极厚、生
俱仙根的童男作为全魂之主,共用阴魂四十九个,加上与妖道自己元神合一,暗
符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头一次去寻找童男童女也极为凑巧,被他顺顺当当地炼成。到第二次,还富
馀了两个童男,被留下为道童,一名于建,一名杨成志。这回是第三次,看见一
辆扶枢回籍的官眷车上,坐着一双粉装玉琢的童男女。官眷贪妖道肯免费算命,
泄了童男女八字。朱洪一算,不但女的合今年之用,男的还正合最後时之用。再
一看那两个小孩的根骨,竟从来没有看见过这麽厚根的童男女。便使妖法刮起一
阵阴风,将这两个小孩盗到山中洞内。这两个孩子,女的是姊姊,名唤章南姑;
男的只有乳名,叫虎儿。

  南姑虽是幼女,颇有胆识,向于、杨二道童套出妖宝炼法,打听得妖道朱洪
祭炼葫芦时,总是用一面小幡,展动起一层厚的黑雾将法台遮盖。因为今晚就要
行法,小幡已请出来,供在那边桌上。南姑见那供桌上面竖着一面白绫子做的,
不到二尺长的小幡,上面红红绿绿画着许多符篆,心想毁了它,妖法就难以只手
遮天,於是一个冷不防抢上去,将幡拿在手里,便撕扯起来。于、杨二道童见师
父的幡被人抢去撕毁,知道这个关系非同小可,吓得面无人色,上来就抢。一面
是师父凶恶,自己奉命防守,责任攸关;一面是情知必死,难逃活命,乐得把仇
人法宝毁一样是一样。偏偏那幡竟非常结实,怎麽撕扯也难损坏,三人在地下扭
作一团。

  忽然一阵阴风过处,是妖道领了那八个童男女进来,看见他心爱的法幡正夹
在女孩胯下,并不知这女孩经期已近,加上连日急怒惊吓,又用了这一会猛力,
因而发动天癸,沾上了幡面,无心中破了他的妖法,引致妖术不灵,黑雾祭不起
来,被人看破,身首异处。

  妖道上台焚了镇坛符篆,将适才小幡展动,念诵咒语,才觉出他最心爱的黑
神幡已失了效用,被那女童的元阴天癸所污。炼这种葫芦,为天地鬼神所同嫉,
全仗这妖幡放出来的浓雾遮盖法台,好掩过往能人耳目。妖道明知这法炼起来要
好几个时辰,失了掩护危险非常,但是时辰已到,重炼又赶不及。如果不即动手
炼祭,就要前功尽弃。只得冒险小心行法,阴魔司徒平和寒萼看到时,妖道正在
右手持着一柄长剑,上面刺着一个人心,口中喃喃念咒。忽然大喝一声,台前柏
木桩上绑着的人,有一个竟自行脱绑飞上神台。妖道剑尖上发出一道绿焰,直朝
那人卷去,那人便化成一溜黑烟,哧溜钻入案上葫芦之中去了。柏木桩上绑着的
人仍然未动,化成黑烟钻进葫芦内的是死者的魂灵。那妖道剑尖上人心已不知去
向,却刺着一道符篆。朝着前面一指,立刻鬼声啾啾。

  一阵腥风过处,剑上又发出一道绿焰,直照到台前一个矮小的木桩上面。木
桩上绑的年幼女孩子,就是南姑,在那里大骂。眼看那道绿焰忽然起了一阵火花,
火花中飞起一柄三棱小剑,慢腾腾向南姑飞去。因南姑在咒骂中扭动,妖道要借
火光寻找那女孩穴道,剑就只能缓缓下刺。眼看只剩下最後这个小女孩的心魂,
一取到手中,便可大功告成。

  忽然眼前一亮,阴魔司徒平的聚奎剑光从天而降。朱洪顾不得再取那女孩心
魂,将手中剑往上一指。那柄三棱小剑带着一溜火光,灵活异常,阴魔司徒平的
飞剑竟有些抵敌不住。猛听一阵爆音,寒萼祭动乃母的金丹,化作一团红光如雷
轰电掣而来。妖道忙从怀中取出混元老祖护身镇洞之宝太乙五烟罗祭起,立刻便
升起五道彩色云烟。谁知慢了些儿,红光照处,发出殷殷雷声,把台上十多面主
幡纷纷震倒,接着又是喀一声,葫芦裂成两半,里面阴魂化作十数道黑烟四散。
妖道千方百计,费尽心血,眼看坏於一旦,还好太乙五烟罗接着那团红光,未容
打近身来。

  寒萼见宝相夫人真元所炼的金丹,又被妖道放起五彩烟托住,便放出彩霓练,
帮阴魔司徒平的聚奎剑去双敌妖道飞剑,也只敌个平手,思量要驾神鹫绕向妖道
身後,用神鹫钢爪抓去妖道的护身法宝。才飞不远,妖道口中念念有词,立刻阴
风四起,血腥扑鼻。寒萼只得重又飞回。娇叱道:“左道妖法,也敢在此卖弄!”

  说罢,手扬处,紫巍巍一道光华照将过去,阴风顿止。再射入剑光丛中,那
口三元剑只震得一震,便被那道彩霓紧紧裹住,发出火焰燃烧起来。又过片刻,
剑上光华消失,变成一块顽铁,坠落在下面山石上,锵的一声。朱洪恨得牙都咬
碎,又无可奈何,知道敌人厉害,再用别的法术,也是徒劳无功。只得且仗太乙
五烟罗护体挨到天亮,等救兵出来,再作报仇打算。

  此时飞剑紫光同那道彩霓破了三元剑後,几次往妖道头上飞来,俱被五道彩
烟阻隔,不得近前。那太乙五烟罗真也神妙,无论寒萼、阴魔司徒平法宝从哪里
飞来,都有五道彩烟隔住,不得近身。忽听头上一声类似鹤鸣的怪叫,烟光影里,
只见一片黑影隐隐现出两点金光,当头压下,眼看离头顶不远,被那五道彩烟往
上一冲,冲了上去。神鹫接连好几次,依然无效。寒萼正在心焦,猛生一计,欲
擒先纵,等妖道收了护身法宝,再命神鹫暗中飞下去将他抓死。於是将放出去的
法宝、飞剑,一齐收回,同了阴魔司徒平往空便走。

  身子刚起在空中,猛见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现出一只丈许方圆的大手抓向妖
道头上。那五道彩烟便飞入金光手中,接着便听一惨叫,那道金光如同电闪一般
不见踪迹。耳听一个妇人说道:“太乙五烟罗乃混元老祖之物,妖道偷来,藉以
为恶。你二人辛苦半夜,本该送与你们,不过老身此时尚有用它之处。暂借一用,
异日相见,再行归还。下面尚有人待尔姊妹相救,快查看吧。”

  说罢,声音寂然。妖道业已被人斩成两截。木桩上只那南姑不曾死,不住口
唤道:“大仙救命!”

  寒萼将她解救下来,南姑一面叩谢了救命之恩,一面哭诉经过,说她还有个
兄弟虎儿被困在妖道洞内,务求大仙开恻隐之恩,救她兄弟一命。寒萼见南姑在
这九死一生之际应对从容,神志一丝不乱,知道是个有根器的幼女,十分爱怜。

  因恐怕走开了和紫玲相左,便留下等待神鹫把紫玲引下了来,再去援救。

  原来紫玲於寒萼离谷後,忽然飞身出来,说是怕文琪、轻云枯坐,领了二女
入内。走了一截路,前面都是黑沉沉地看不见什麽。紫玲解释道:“我们现在经
行的地方是一条甬道,两旁俱是石室,因收去了照夜明珠,又用先母传的法术封
锁,所以变成漆黑一片了。这紫玲谷当初不过是一个崖底下的一个怪洞,沮洳荒
废,钟乳悬累,逼仄处人不能并肩,身不能直立,经她老人家苦心经营,才成为
这一个人间福地。只须用法术将前面封锁,躲入後面,立刻山谷易位,外来的人
便难进入一步。万一再被看破玄机,只要走进被封锁的地方三尺以内,立刻便有
水火风雷,无从抵御。此法名为天高晦明遁,道行稍浅的人遇上,便无幸理。妹
子因有一两样极重要的先母遗物不能带走,藏那重要遗物之所,须封锁三次,所
以耽误些时。”

  说吧,立刻发出一道极明亮的紫光。文琪、轻云随光到处一看,果然看见到
处都是金庭玉柱,美丽光明较前面更胜,只石室门口,仍是一团漆黑,咕嘟嘟直
冒黑气。三女走了好一段路,才到了後面,黑气越浓。紫玲口中念念有词,不住
在地下旋转。又两手据地倒立起来,转走越急。似这样颠倒盘行了好几次,倏地
跳起身来,手上发出紫巍巍两道光华,照在黑气上面,然後将口一张,喷出一团
红光,射到前面黑气之中。隐隐听得风声呼呼,火声熊熊,雷声隆隆,与波涛激
荡之声响成一片。

  至此,紫玲说是诸事已毕,陪着文琪、轻云往外走,一面又用法术将前面封
锁。走到洞内广场,用手一张,谷顶几十颗闪耀的明星如雨点下坠般,纷纷坠入
紫玲长袖之中。走到谷外,收了紫云障,一同升到崖顶。先用法术封了谷口。然
後再将紫云障放起,一片淡烟轻绢般随手飞扬,笼在谷上。然後拢起长发,请文
琪、轻云闭目站好,施展遁法。

  只听紫玲喊一声:“走吧!”文琪、轻云便觉眼前漆黑,身子站在一个柔软
如棉的东西上面,悬起空中。走了过个把时辰,紫玲在空中看见神鹫飞翔,跟踪
下来。文琪、轻云忽然觉得身子落下,睁眼一看,正站在一个孤峰上面,满天繁
星,天还未亮,四山环抱中有一片平原,寒萼、阴魔司徒平在内。

  那妖道住的地方在那边峰後一个石洞之内,非常隐秘。两姊妹一路往前走,
一路拌嘴。到了妖道那崖洞,见有两个十七八岁的道童正在说话。紫玲指尖上发
出一道紫光,光到处立刻现出石柱。柱旁见有一个八九岁的道童,围住石柱哭转
不休,已累得力竭声嘶了。那小女孩跑将过去,抱着那男孩哭了起来。

  紫玲思量着此行往青螺山有正事在身,其势不能带他们同到。轻云抢着说,
要与文琪分出一个看护他们。紫玲先本为难,听了轻云之言,忽然触动一件心事,
立刻答应,并吩咐立刻动身。那两个道童抢着跑过来跪下,哭求携带着一路走。
说时二人俱是眼含痛泪,把头在地下叩得响成一片。紫玲本不愿再加一些累赘。
忽然想起追云叟行时之言,暗想:“追云叟曾说我脱魔入道,应在今早救的人身
上。但不知是说李、申二人,还是这几个孩子?且不管他,我今日见人就救,省
得错了机会。”

  恐怕误了李、申二人之事,紫玲不暇再问这四个孩子姓名来历,只说一声:
“好吧,反正都是一样的累赘。”

  玄机不可测,魔须魔制,负负得正。紫玲他年以玄功八九,氓混癫鞍门,陷
身辘死魔车阵,力抗杨成志,不用魔法,坚持守贞,於内外魔焰焚身将毁下,濒
临形神俱灭,才得阴魔怜之,挽她超脱魔障,得成正果。

  紫玲说罢,请轻云、文琪和寒萼、阴魔司徒平各携一个孩子,一同走出洞外,
施展了法术,喊一声“起”,直往西方青螺山进发。赶到川边大乌拉山的侧峰,
业已大亮。顺着大乌拉山西北方留神往下一看,只见群山绵亘,岗岭起伏,纠缨
盘郁,竟是山连山,山套山,如龙蛇盘纠,婉不断,望过去何止千百馀里,雄伟
磅礴,气象万千。虽在端阳燥夏之际,因为俱是高寒雪岭,除了山顶亘古不融的
积雪外,寸草不生,漫说人影,连个鸟兽都看不见。

  紫玲知道青螺伏处万山深谷之中,离康定雪山不远,在大乌拉山的西北。因
尚不知敌人虚实深浅,又带了这四个孩子,便请女空空吴文琪带重伤未愈的阴魔
司徒平,及四孩子到大乌拉去安顿。轻云、寒萼先双双飞起後,紫玲也排云驭气
直升高空,阴魔修为已深,因不想大成前露白,招惹是非,以红珠炼成的第二元
神代入司徒平卢舍三尸,因不便把神光心法介入,是以只能像个木偶了。当前要
装作重伤初愈,最适合不过,装作入定调息,无相法身窃出窍去。因与英琼有基
因联系,神光扫瞄一下,即感应到英琼、若兰被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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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节魔谷蛮僧

  话说英琼、若兰与众人迁入太元洞修炼後,灵云给那神、猩猩各取一个名字。
神原名佛奴,因是祖师座下仙禽,众人不便照此称呼,取名钢羽,算是大家同辈
中的异类道友;那猩猿便将它原来名称颠倒过来,去掉两字的犬旁,叫做袁星。
将许多学剑秘诀,按程度不同,分别传与若兰、英琼、芷仙三人。山中无日月,
转瞬到了四月下旬,虽只三四月工夫,英琼竟进步得骇人,已能御剑飞行,指挥
如意。

  一天早上,忽从崖顶云端飞下一道疾若闪电的金光,落在灵云手中,略一停
顿,倏又往空飞去,却见灵云手上拿着一封书信。原来是乾坤正气妙一真人的飞
剑传书,上面写着:“川西八魔仗滇西毒龙尊者为靠山,约三游洞侠僧轶凡的弟
子赵心源,了结昔日一重公案。灵云、朱文、金蝉三人即日动身,前往川边青螺
山,助赵心源诸人一臂之力。”

  英琼近日来已能御剑飞行,便要同去。灵云因信内没有写上她,必有原因,
再三婉言劝解,不愿叫她前去涉险。英琼还要撒娇,忽见若兰在灵云身後不住地
对她使眼色。这几个月光景,英琼与若兰感情最好,便想同她商量商量,装作赌
气,往洞内便走。若兰假装相劝,随回到房中,对英琼道:“灵云姊姊一向做事
谨慎小心,像个道学老夫子,同她商量,有何益处?好在你已能御剑飞行,加上
座下神,难道我们就不会随後跟去。”

  英琼闻言大喜,忽听金蝉在外面说道:“你们好算计,待我告诉我姊姊去。

  “原来灵云知英琼不会这样好说话,若兰又急忙跟了去,怕二女耍出花样,
着金蝉前来探听口气,果不出所料,却不想所托非人。

  仙凡皆是,除非是乌天铁幕下走肉行尸无异的魔奴,谁个会是作事毫无目的。
自主的人生,谁不言利,正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私无以拥有资源;无资源
则无可供新陈代谢。因资源有限,你争我夺,无法团结,於是有这“超我〔的公
义丛生,符众人的”私〔利则为“公〔也,育出了”天下为公〔的口号。这口号
到了伪君子的解释,成为天下万物都是“公〔有,他就是”公〔的信托人,变成
他的“私〔夺万人之”私〔矣。所以高叫济贫,为的是经费。高薪厚禄,享受远
超其辛劳所值,何来是遗爱人间?苟有沽名钓誉之徒,微有所献,即鸣锣彰鼓。
他不私,何来资源广进?可笑世人只看那展露的小片段,中了通天教主那“隐恶
扬善〔的障眼毒,供应了滋生伪君子的温床。佛有心眼,发而为剑,是心剑派。
因与伪君子生克,纵不入魔道,也难容於世。

  英琼大惊,忙起身问道:“蝉哥,真要去告诉姊姊麽?”

  金蝉笑道:“哄你呢。谁不愿大家一起去?只是姊姊一向惯用大帽子压人,
偏有些歪理,不便同她抬扛。”

  乘玑向英琼借那神一骑,兼作带路。若兰哈哈大笑道:“怪不得要做汉奸,
原来是别有所图呀!”

  当下借得神作脚力,灵云同了朱文、金蝉分别御剑骑,破空而去。芷仙见申、
李二人商量跟去,留她一人守洞,一则空山寂寞,二则恐怕把守洞责任重大,恐
怕外人前来侵占,自己不会飞剑,无法抵御。知英琼素来刚直好胜,说做便做,
任何人都劝说不转,灵云一走,更无人敢干涉她。见若兰性情温和,还好讲话;
再向若兰恳求。

  若兰也是极愿前去的人,好胜好强之心也不亚於英琼,未便明里拒绝,却去
推在英琼身上,只传了芷仙一个木石潜踪,类似隐身的法术;还有是一面小幡。

  这幡一展动,立地生出云雾,遮住敌人视线,只要觑定身旁,不论是树木山
石滚到跟前,便和它一样,变成树木石头,等敌人走开,便可逃走。英琼等神不
回,跑来寻若兰商量,正瞧见二人在那里演习法术,觉得好玩,便学了去。

  次早二女出洞,神业已在夜间回转。英琼高高兴兴地与若兰二人手拉手骑上
背,健翩凌云,直飞青螺山,仗着神飞得快,打算先飞到魔宫内去建一点小功。
但魔宫已为妖法隐住,找寻不着,便往回路走,去寻灵云等人,飞过川边一个谷
顶。

  这山峰非常之高,凌云拨起於群山环抱中,半峰腰上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石洞,
洞前是一块平伸出去的岩石,上面坐着一个豹头环眼、勾鼻阔口的蛮僧,名为西
方野魔雅各达。这蛮僧於神初次飞过时,已自远处听到一声鸣,见神两眼金光四
射,两翼刮起风力呼呼作响,身子大得也异乎寻常,疾飞若驶,从谷顶飞过,飞
得比电还疾,眨眼工夫已没入云中,只剩一点黑影。西方野魔知是有道行的金眼,
刚在顿足可惜,忽然黑影渐大,又朝谷顶飞回来,好不高兴。

  这次西方野魔便不怠慢,口中念念有词,忙将紫金钵盂祭起。他这钵盂名为
转轮盂,内有黑白阴阳二气直升高空,无论人禽宝贝,俱要被它吸住,就不能转
动。西方野魔眼看盂气冲到神脚下,神只往下沉了十来丈,长鸣了一声,竟能挣
脱上飞,忽然又似弩箭脱弦,疾如流星一般,直往谷底冲来。离地还有数十丈高
下,猛听一声娇叱,才看到背上还坐着两个美貌幼女。

  若兰先放出一道青色剑光。西方野魔怪笑一声,臂上挂着的禅杖化成一条蛟
龙,将青光迎个正着。英琼一扬手,冷森森长虹一般一道紫光,直往西方野魔顶
上飞来。蛮僧才想用转轮钵去收,谁知那道紫光如神龙入海,比黑白二气更快,
冲入钵内,猛觉右手疼痛彻骨,连忙用自己护身妖法芥子藏身,遁出有百十丈远
近,到半崖腰一块山石上面。一看手中钵盂,业已被那道紫光刺穿,还削落了右
手三指。

  若是蛮僧先用转轮钵收若兰飞剑,英琼爱剑如命,必不敢放出紫郢剑,二女
连逃命的机会也没有。所以说:不能知己知彼,知其焉不知其所以焉,成功只在
偶然。又有谁能尽知世事?所以成功必定有着看不见的侥幸因素。

  蛮僧败退到半崖腰上。若兰将红花姥姥所传的十三粒雷火金丸朝蛮僧打去。

  蛮僧被火球在背上扫着一下,立刻燃烧起来,同时又见那道紫光朝头顶飞到。
这西方野魔出世以来,从未遇见过敌手,自从和玉清大师斗法败逃以後,今日又
在这两个小女孩子手里吃这样大亏,如何能忍受,顾不得身上火烧疼痛,就地下
打了一个滚,借遁回到原处,忙揭出魔火葫芦,飞出一面小幡。

  这幡见风招展,祭出天魔阴火,立刻便有百十丈黄尘红雾涌成一团,风卷狂
云,疾如奔马,飚将出去。若兰自幼随定红花姥姥,见识多广,知道魔火厉害,
忙拉了英琼要升空逃走,已是不及。还亏英琼的紫郢剑自动飞起,化成一道紫虹,
上下舞,将二女身体护住。二女听得一声鸣,以後便再听不见黄尘外的响动,只
觉一阵阵腥味扑鼻,眼前一片红黄,身上发热,头脑昏眩。

  阴魔气化隐身来到後,竟袖手旁观。原来他自经极乐真人手下来去自如後,
更胆大包天,不再在乎妙一夫人的嘱咐。得史春娥引介,吞噬了不少淫女修为後,
渐渐思欲那更纯的正派元精,尤甚的是英琼的合体,作进一步彻底消化美人蟒的
红珠。所以虽见英琼遇险,也要等她六贼俱空才施救援,却见紫玲最先被神引了
来。

  原来紫玲与轻云等人分途後,飞行迅速,不消片刻,已飞过了三数百里,见
左侧西北角上涌起一座大山,形势非常险峻,便飞到了近山一座高峰上。猛听一
声鸣,从左侧峰下面飞起一只浑身全黑的大,两只眼睛金光四射,展开两片比板
门还大的双翼,乘风横云,捷如闪电一般,正朝紫玲脚下飞过,投往东南一座高
峰後面落了下去。那是神见英琼被困,高飞往寻灵云,飞过时那两翼的风力,竟
把经过的紫玲从脚下荡了两荡。紫玲暗想:“这只决非凡品,不知比神鹫道力如
何?”

  忽然心中一动,猛想起李英琼得了连山大师座下,而这适才飞得那样快法,
又不住地回顾,莫非是李、申二人就在下边被困,神抵茧通鐻,逃出来去请救麽?
想到这里,决定先赶到峰去。这峰原本群山环抱,凌云拨起,非常之高。深谷内
黄尘漠漠,红雾漫漫,围绕着一片五六亩方圆的地方。红雾中隐隐看见一道紫光,
像神龙卷舒一般不住夭矫飞舞,忽听对面寒萼、轻云两声娇叱。

  寒萼、轻云凑巧走了直径,寻到对面山崖上。轻云认出紫郢剑光,便放出一
道剑光,寒萼也祭起一团红光,齐往紫玲所站山岭的峰腰中飞来。半峰腰上也飞
出一条似龙非龙的东西,与红光、飞剑迎个正着。紫玲心中正埋怨寒萼又是性急
不晓事,冒昧与人动手,但敌人发出来的法宝,连宝相夫人炼的金丹至宝都能支
持,可见是个劲敌,怎好袖手旁观。

  当下紫玲不敢怠慢,先将自己父亲遗留,极乐真人所赐的颠倒八门镇仙旗取
出,按部位放起,以防敌人逃逸,才飞身到了对面崖上,看到半峰腰上的蛮僧穿
着一件烈火袈裟,赤着一双腿脚,手中捧着一个金钵盂,面前有一座香炉,里面
插了三支大香,长有三尺。紫玲刚要张口问话,忽听一阵风声,鸣响亮,适才所
见那只金眼黑飞回往紫玲等站立的所在落下,背上落下灵云姊弟与女神童朱文。

  原来灵云飞离峨眉,以离端阳还有数日,不知敌人虚实深浅,先寻玉清大师
昔年同门女殃神邓八姑打探虚实。这女殃神邓八姑与玉清大师情逾骨肉,渊源甚
深,如今也已改邪归正,只为性情高傲,不愿附入各派,单独在这山腰中石洞内
隐居。灵云等人飞到了青螺附近一座山中落下,金蝉便叫神回去。

  这座高山名叫小长白山,积雪千寻,经夏不消,地势又极偏僻。灵云依从玉
清大师说的路径,带了金蝉、朱文往偏西一条深谷走下去,刚刚走离谷地一半的
路,忽听轰隆一声巨响。回头一看,最高峰顶上白茫茫一大团东西,如雷轰电掣
般发出巨响,往三人走的方向飞来,经过处带起百丈的白尘,飞扬弭漫。那是神
起飞时两翼风力扇动,山顶积雪奔坠,声势宏大惊人,捷如奔马而来。

  三人连忙将身飞起,看大如小山的雪团正从三人脚底下扫将过去,溜奔谷底。
雪团滚到离谷底还有百十丈高下,被一块突出的大石峰迎挡个正着,又是山崩地
裂一声大震过去,便是沙沙哔啦之声。的将那小山大小的大雪团撞散,激碎成千
百团大小冰块雪团,映着朝日,幻出霞光绚彩,碎雪飞成一片白沙,缓缓坠下,
把山谷都遮没,变成一片浑茫。谷下面有一个女子声音说道:“何方业障,敢来
扰闹?有本领的下来,与我相见!”

  言还未了,谷下忽然卷起一阵狂风,那未落完的雪尘被它卷成一阵雪浪冰花,
像滚开水一样直往四下里分涌开去。不一会,馀雪随风吹散,依旧现出谷底。

  谷底近山崖的一面竟是凹了进去的,谷凹里却是栽满了奇花异草,薛萝香,
清馨四溢,虽然广大高深,却只正中有一个石台,并没有洞。灵云朝朱文、金蝉
使了个眼色,朝着石台躬身施礼道:“我等三人来寻邓八姑,误惊积雪,自知冒
昧,望乞宽容,现出法身,容我等三人拜见一谈。”

  说罢,便听那女子声音答道:“我自在这里,你们看不见怨谁?”

  言还未了,石台上现出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在盘坐着,长得和枯蜡一般,瘦
得怕人,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灵云躬身道:“道友可是邓八姑麽?”

  那女子答道:“我先前以为又是那贼秃驴来和我生事,不想却是三位远客。

  我看你等生具仙根,一脸正气,定非特地来找我麻烦之人。恕我叁了枯禅,
功行未满,肉躯还不能行动。你们寻八姑作甚?说明了来意,我再对你们说她的
去处。“

  灵云自通性名,道是玉清大师介绍而来。那女子闻言,瘦骨嶙峋的脸上,竟
透出了一丝丝笑意,答道:“三位嘉客竟是玉罗刹请你们来的麽?我正是八姑。

  恕我废人不能延宾,左右石上,请随意落座叙谈吧。“

  三人坐定以後,邓八姑道:“我以为旁门左道用正了亦能成仙。因喜欢清静,
才选了这一个枯寒荒僻所在修炼。石台底下有一样宝贝,名为雪魂珠,乃万年积
雪之精英所化,全仗它助我成道。不幸中途走火入魔,还亏守住了心魂,落了个
半身不遂,来叁这个枯禅。不想被滇西一个蛮僧知道,欺我不能转动,前来劫夺,
用魔火来炼我,炼了一百多天。正在危险之际,恰好玉清道友前来替我赶走了蛮
僧。她曾向优昙大师代我求问前途休咎,说我要脱劫飞升,须等见了二云以後。
我也曾静中叁悟,都是以前造孽,才有今日。如今罪也受够了,算计救我的人也
快来了,每日延颈企望,好容易才盼到道友至此。尊名已有一个云字,还有一位
名字有云字的人,想必也是道友同门至契,不知道友可知道否?”

  人力有限,众志成城,担了一个旁门左道之名,纵有善举,受益者也怯於宣
示於人,施者何来功德成道。由来都是身殉後,宣扬者再不担忧会殃及自己,才
加而褒扬,实则其目的是对生者的诱饵也。

  灵云道:“同门师姊妹中资质比较高一点的,只有黄山餐霞大师门下的周轻
云妹子,要请她来也非难事。若论道行,都和我一样,自惭浅薄,要助道友脱劫,
只恐力不从心。只要用得着绵力,无不尽心。我等此来,也是为破青螺,相助一
位道友脱难。道友仙居与青螺密迩,想必知之甚详,可能指示端倪麽?”

  邓八姑道:“若论青螺情形,我不仅深知,那八个魔崽子还是我的晚辈呢。

  当初他们的师父神手比丘魏枫娘,原和我有许多渊源。最末一次来,正赶上
我用彻地神针打通此山的主峰玉京潭绝顶,直下七千三百丈,从地窍中去取那万
年冰雪之英所凝成的雪魂珠。她竟趁我化身入地之际,用妖法将潭顶封闭,想使
我葬身雪窟,她再设法将珠取去,不知我已有防备,再加寻珠到手,妙用无穷,
只将潭顶轰坍,从冰山雪块之中飞身而出。因她徒党甚多,不愿和她明里翻脸,
装作不知。她心内明白,起身对我说道:“青螺相去咫尺,我们俱是多年老友,
我的徒弟甚多,希望你当前辈的人遇事指教照应,这想必可以请你答应了吧?'
我便说只要人不犯我,我不但不管闲事,决不离开此地。照应既无所用其力,为
人利用去妨害他人也决不作。她走了去,从此就没有再来。不久我就走火入魔,
心在身死,不能转动,老防她来寻我麻烦。直到玉清道友来对我说道,她被令慈
妙一夫人在成都将她斩首,才去了我的心病。论理我应当遵守前言,不该趁她死
後,帮助外人对付她的徒弟。但是那用魔火炼我的蛮僧,就是八魔新近请来的同
党,差点将我多年苦修的道行毁於魔火之下。他们既能食前言,我岂不可背信?
青螺虽是那座大山的主名,魔宫却在那山绝顶中一个深谷以内。那谷是个螺丝形,
谷口就是螺的尾尖,曲折回环,走进去二十多里,才看得见谷道。无奈我身体已
死,不能前去,只能将元神遁化,略说他们一点虚实罢了。”

  邓八姑知道将来脱劫,全仗峨嵋诸友,於是义不容辞,遁化元神,亲去探看
青螺谷虚实。因是元神,不易被人觉察,见到魔宫外面阴云密布,里面十几个妖
僧妖道相助,其中最厉害的便是藏灵子的大弟子师文恭,其师列入那最负盛名的
三仙、二老、一子、七真。更听得俞德与八魔谈话,说不但毒龙尊者在暗中主持,
还约请有西方五鬼天王尚和阳、万妙仙姑许飞娘和赤身教主鸠盘婆。

  八姑得了虚实,便出魔宫,便到附近山谷岩洞中,去寻那拜山的赵心源踪迹。
经过一座孤峰,其子午方位正对青螺魔宫,峰顶被一片云雾遮盖,像是从前见过
的佛教中天魔解体的厉害法术。要在平日,无论多大本领也看不出这法术的迹像
;偏偏这晚是个七煞会临之日,该那行法之人亲去镇压祭炼,须撤去子午正位的
封锁。八姑知此法须害一个有根基道行之人的生命。因寻赵心源不见,恐他中了
敌人暗算,便想飞到峰顶上去看个仔细,但又无此本领,只得等那行法之人祭炼
完了出来,跟在他的身後探听那傀儡是谁。忽见前面峰脚雪凹下有几丝青光闪动,
看来很熟。这种用剑气炼化成飞丝的人并不多,果是多年不见的终南山喝泉崖白
水真人刘泉。看他满面怒容,指挥他的飞剑上下左右乱飞乱舞,口中千贼丐万贼
丐地骂个不住。

  这刘泉因门下善信被八魔夺了一枝已采到手的成形灵芝,便从终南赶往青螺
来寻八魔算帐。到了打箭炉落下身来,想寻两个多年未见的好友作帮手,才知空
了和尚业已圆寂,八姑却不知去向。正要驾剑独飞青螺,忽然看见山脚下,怪叫
化凌浑分出的化身作垂死倒卧。凌浑化身讹到刘泉丹药,吃了下去,不但没有将
病治好,反倒腿一伸死去。凌浑再现出原身寻来,屈枉刘泉害了他的兄长,立刻
抓住刘泉不依不饶。刘泉自问丹药能起死回生,老丐绝不会死,再给他吃几粒丹
药,谁知人不但没活转,反化成了一摊浓血。凌浑益发大哭大跳起来,要求刘泉
设法将他送回青螺故土,直用话挤兑,直骗得刘泉起了重誓才罢。

  刘泉因从未去过青螺,难得他是土着,本是同路,想要提他一同御剑飞行,
谁知竟飞不起来,连法术也不灵了。当时又惊又急,偏那凌浑不依,无论如何也
得将他送回。刘泉万般无奈,只得同他步行动身。不知淘了多少闲气,才到了川
边,凌浑才说出是用障眼法儿来讹刘泉送他往青螺。刘泉且将飞剑放出试试,果
然剑光出手飞起。凌浑却又直埋怨他自己不该将真话说出。刘泉哪里肯容,凌浑
便拨转身,抱住头,往前飞跑。刘泉指挥剑光紧紧追赶,凌浑竟跑得飞快,一晃
眼就没了影子。等刘泉停步,凌浑又鬼头鬼脑在前面出现,等刘泉追过去,又不
见了,直追到与八姑相遇。

  刘泉闻得八姑在寻人,猛想起昨日那花子走过清远寺门口,说有个姓赵的住
在这庙内。二人同仇敌忾,赶到清远寺暗中探看,内中果然有赵心源,还有长沙
谷王峰的铁蓑道人潜伏,等待端午赴约。

  原来当日戴家场斗剑後,心源、玄极见戴家场并无甚事,便寄住长沙谷王峰
隐居的铁蓑道人处。不多日,山脚下也走来了安顿好妻子吕氏的陆地金龙魏青,
说穷神凌浑也来叁与。三人得知心下大定,静等端阳节前赶到青螺山去。到了四
月初一,四人便由长沙起程。黄玄极带了魏青先行。心源同了铁蓑道人先到宜昌
三游洞,去向师父侠僧轶凡请罪,相机请他下山相助。

  侠僧轶凡因三游洞风景虽好,仍不能与世隔绝,不时有些俗人来向他请教佛
理,不耐烦扰,就带了许钺到川边邓崃山去访友。因为後洞石壁内藏有许多的经
卷,暂时不便带走,寻了一个聋哑和尚来替他看守。铁蓑道人见侠僧轶凡不在洞
内,知道那些经卷俱是西土真经,佛门异宝,侠僧轶凡竟能托他代管,更知有大
来历,有心试他一试,故意装作偷寻藏经,往他身後石壁走去。聋哑僧已经觉察,
举手往头顶上一拍,立刻便是满洞金光。金光红云之中,一个三尺多高的赤身小
和尚追来,好似雪山了了和尚所传佛门心剑的嫡派。

  心剑一派以诛心为旨,和而不群。当此天下滔滔,伪君子猖獗当道,巧言令
色的对人不对事,结党做势,愚弄众生,以密友自命,代人发言,於漂亮的词句
中,实则毒过蛇蝎,进行污损形象,中伤丑化,一派二五仔卧底作风,因此极为
惮忌诛心佛剑。那聋哑僧於众口铄金下,遭三十年聋哑之孽。虽然又聋又哑,不

  过是韬光晦灵,静待孽满,本领同灵性依然存在。

  铁蓑道人知道不妙,不及招呼,一把拉住心源,身剑合一,破空便起,紧催
剑光逃走,出去有十里左右,见後面不来追赶,才把剑光落下。当下追上黄、魏
二人,一同沿水道而行,往四川进发,到青城山金鞭崖去寻陶钧。

  那陶钧到了青城,朱梅命大弟子纪登将打坐并练气口诀,日夕传与陶钧用功。
又把“金犀”仙剑赐与陶钧,叫他按照剑诀练习。陶钧进步得非常之快,把一柄
金犀剑练得得心应手,指挥如意了,自然也是少年喜事,听大师兄纪登怂恿,能
送他前往,便活了心。本来为期尚早,乐得在此同旧雨相聚些时,但铁蓑道人本
想在半路上顺途看望两个好友,便同众人暂别。

  直到四月底边,矮叟朱梅忽然回山,心源一众见到了朱梅,跪求相助。朱梅
道:“怪叫花凌道友二次出世,神尼优昙大师才知凌道友在无心中得了琅天书上
函,想借这次正邪两派劫运将来之际,收些门人,在滇西创立教宗。他生性特别,
夫妻二人一向独断独行。长一辈的都不便亲自前往,招他不快。不过青螺之事由
赵心源而起,不能不去。群魔又公然声称与峨眉为仇,借青螺拜山为由,引峨眉
门下前去一网打尽,峨眉掌教才在小辈门人中选了几个前去相助。天狐宝相夫人
脱劫在即,依赖三仙鼎力相助。她那至宝弭尘幡,对破青螺大有妙用。尔等此去
决无危难,着纪登送尔等前去便了。”

  心源等大放宽心,不敢再为渎求。第二日拜别朱梅,由纪登奉命送四人至打
箭炉,便即别去。众人循入滇朝山的捷径,不消三日,已离青螺不远,过去百馀
里,便是番嘴子。忽听有破空的声音,近前落下,乃铁蓑道人因为寻友不遇,返
至青城,矮叟朱梅已不在山中,知四人业已动身,一路跟踪到此。便催四人不必
再作步行,由铁蓑道人携带魏青,驾剑光前往。刚刚飞出去不多远,猛觉身子直
往下堕,是凌浑在山坡下招手,命众人先往清远寺落脚。

  清远寺中两个方丈梵拿加音二与喀音沙布俱本是青螺山原居民,盖了一座庙
宇叁修。十年前魏枫娘逼走二僧,占了青螺山,将庙拆了,建立青螺魔宫,二僧
才逃到清远寺,将住持赶走,在此暂居。魏枫娘闻得二僧仍未远离,前来逼迫归
顺,作她青螺山的耳目眼线,二僧只得答应下来,忍气吞声已有多年。至魏枫娘
被杀,门下八魔拜到滇西毒龙尊者门下,由轩辕老怪钦点,主持青螺魔宫,二僧
重又隐忍下来。

  日前接着八魔传话,说如见形迹可疑之人,能下手便除去他,不能下手速往
魔宫送信。二蛮僧记恨夺庙之仇,打算借刀杀人,如来人是个寻常之辈,便下手
除去,以取信于八魔;要是本领高强,索性与他联在一起,告以魔宫机机密,好
趁来人与八魔交手之际,发动那在青螺子午正位上炼的天魔解体大法,使双方玉
石俱焚,自己却从中取利,夺回旧业,重振香火。

  铁蓑道人等到了清远寺,见门上还有大明万历年间钦赐敕建的匾额,当下推
定陶钧仍作为进香投宿的客人上前叩门。梵拿加音二忽听人报庙中来了形迹可疑
之人,倒有点像对头神气,便命二方丈喀音沙布出去,借言语不合,动起手来。

  魏青先被知客僧点穴法点倒,陶钧手扬处,剑光飞起。忽从外面飞进一朵红
莲,将剑光托住。那朵红莲原是魔法幻术,如何敌得过剑光,陶钧首先追了出去,
众人也都先後到了院中。红莲就是从喀音沙布口中吐出。任他舌灿莲花,也耐不
往剑力下压,立刻如烟消雾散。

  忽然一阵天昏地暗,阴风四起,一团烈火从殿後飞出,火光中现出无数夜叉、
猛兽、毒龙、长蛇,夭矫飞舞而来,是梵拿加音二光惯用的魔伽追魂八面龙鬼的
魔法。还恐难取胜,将元神化作一团烈火飞上前去。铁蓑道人将手一扬,一道白
光如长虹般飞起,那些夜叉、猛兽、毒龙、长蛇便即消灭,只那团火光兀自不减,
两下斗了一个不分胜负。那团火光倏地往下一落,火光灭处,现出身材长大的黄
衣蛮僧,高喊收兵。引众人入禅房一谈,果是破青螺的主要人物,便化敌为友,
便把自己急切复仇,在青螺子午正位上炼那天魔解体大法之事告知,恳请众人务
必支持到了正午,自有妙用。

  恰巧被八魔的死党布鲁音加经过,看出庙僧通敌。这蛮僧布鲁音加和八魔前
师魏枫娘最为莫逆。魏枫娘死後,布鲁音加立誓给她报仇,在青螺附近寻了一座
山谷,炼了九九八十一口魔刀。昨日才将魔刀炼成,经过清远寺,觉得不见二方
丈出面,大方丈神思不宁,神态有些不自然,行时一句款留之话俱无,不由起了
疑心。潜回方丈室内,见心源等众陌生人在坐,略听一两句,便知全是敌人,心
中大怒。从袈裟内取出一个网兜,口中念咒,往空中一撒,化成一团妖雾腥风,
往空升起,将清远寺全部罩住。只见雾阵中有一幢绿火荧荧闪动,天旋地转,四
外鬼声啾啾,腥风刺鼻。忽听一人在暗中说道:“贼秃驴,不过是偷了鸠婆一块
脏布,竟敢发横,真不要脸!少时就要你的好看。”

  布鲁音加闻言,好生纳闷,如何会知道罗刹阴风网的根底,猛想何不先下手
将两个梵僧除去,暗诵口诀,忙将九九八十一把修罗刀祭将出来,雾阵中冒起百
十道金花。蛮僧正待将自己元神会合修罗飞刀,猛一抬头,只见上面星光闪耀,
阴风网的妖雾已被敌人破去,只馀一幢绿火带着百十道金花,像流星一般快要飞
到敌人头上。忽听面前有人说道:“铁牛鼻子留神污了你的飞剑。等我以毒攻毒
吧。”

  就在这一转瞬间,倏地面前起了一阵腥风,一团浓雾拥着一块阴云,直朝对
面绿火金花包围上去。接着便见天昏地暗,鬼声啾啾,那幢绿火连同百十道金花,
在阴云浓雾中乱飞乱窜。只听声如裂帛,一阵爆音,绿火金花从浓雾阴云中飞舞
而出。同时面前一闪,现出矮叟朱梅,手扬处,飞起一道匹练般的金光,正往那
幢绿火金花横圈上去。

  忽然眼前一亮,又是一道金光长虹吸水般从天而下,金光中现出一只丈许方
圆的大手。矮叟朱梅从不现出元神应敌,便收回金光,将身一扭,没了踪迹。那
只大手手指上变出五道彩烟,在院中只一捞,所有妖僧的绿火金花,连同阴云浓
雾,俱都火灭烟消,一扫而尽。一声惨叫过处,金光中大手也如电闪般消失。银
河耿耿,明星在天,一丝迹兆俱无。再看地下布鲁音加,竟然被腰斩为两截,尸
横血地。矮叟朱梅并未回来,众人也不知金光中那只大手是什麽来历。

  铁蓑道人等因为凌浑早有嘱咐,无须到青螺探视,便都在清远寺密室中静养。
到了此日夜深,邓八姑与刘泉从青螺飞来,将铁蓑道人引出,说起玄冰谷里还到
了几个帮手。铁蓑道人回去背着喀音沙布说与众人。

  刘泉见凌真人既将他引到青螺,必有用意,与八姑订了後约,同破青螺。八
姑访查得一切,已不觉到了天明。谷中在石台旁守护灵云等忽听石台上长了一声,
八姑现身出来,好似疲乏极了。停了一会,八姑才张口说道:“魔宫果然厉害,
大非昔比,我也差点闪失。此番不但知了他的细情,还替三位代约请了一位帮手。
那位赵道友,我已探出他同行诸位剑仙住在大道旁一座喇嘛庙中。”

  才说到此,忽听山顶传来几声鸣,十分凄厉。金蝉听出是神的声音,才离开
了谷凹,神已长鸣了一声,似弹丸飞坠一般,直往谷底飞落下来。金蝉本有心病,
知道英琼、若兰二人要随後赶来,料是在半途中失了事。灵云也早看出原因。八
姑也料到是鬼风谷魔火炼他的蛮僧,嘱咐众人要先破去他的魔火。三人救人心急,
便与八姑告罪道别,一齐飞上背。那长鸣了一声,展开双翼,冲霄便起,不消片
刻,已到了鬼风谷山顶之上。

  朱文取出宝镜,放出百十丈金光,直往下面黄尘红雾中照去。虽然将黄尘消
灭,那红雾却依旧不减,反像刚出锅的蒸气一般直往上面涌来。紫玲已听出李英
琼困在下面,取出弭尘幡一晃,向那道紫光飘去,见李、申二人身旁那道紫光如
长虹一般飞舞,漫说魔火无功,连紫玲的弭尘幡也不能近前。

  英琼似这样支持了有半个多时辰,也是头脑昏眩。紫郢能护二人在魔火中不
曾受伤,魔火原不能伤她,只是功力浅薄,不能冲出红雾黄尘,有弭尘幡开路即
可,无须收回紫郢。紫玲却认为紫光不收,弭尘幡接不到人,便呼喊道:“李、
申两位姊姊快将宝贝收起,妹子好救你们出险。”

  阴魔正在红雾黄尘中洗浴,借魔火烧炼那得来的华山淫姬法身血肉,见英琼
又是到口的鸭子飞走了,心有不甘。於收剑的空隙,把流畅无相法身内的魔火,
喷上了一些,二女鼻中嗅着一股奇腥,等到被紫玲救上谷顶,业已昏迷不省人事
了。

  最亲密的朋友,会忽然变成最危险的敌人。不单只他熟悉一切弱点,而且双
方缠结甚深,有甚三长两短,他的益处极大。明枪明刀的敌人,火拼一番之後,
未必有所收获,岂会如斯尽心。

  金蝉、朱文见二人中了妖法,心中大怒,双双将各人飞剑放出,直取那红衣
蛮僧。蛮僧一面指挥魔火向众人飞去,一面用手一指面前香炉,借魔火将炉内三
支大香点燃。口中念诵最恶毒不过的天刑咒,咬破舌尖,大口鲜血喷将出去。谷
底红雾直往上面飞来,一阵奇香扑鼻,众人立刻头脑昏晕,站立不稳。

  紫玲把弭尘幡化的彩云扬起,将众人罩住,才闻不见香味,神志略清。朱文
宝镜的光芒虽不能破却魔火,却已将飞来红雾在十丈以外抵住,不得近前。紫玲
向寒萼手中取过彩霓练,将弭尘幡交与寒萼,自己隐住身形,驾玄门太乙遁法飞
往蛮僧後面,左手祭起彩霓练,右手一扬,便有五道手指粗细的红光直往西方野
魔脑後飞去。那红光乃是宝相夫人传授,用五金之精炼成的红云白眉针,比普通
飞剑还要厉害。

  西方野魔猛觉脑後一阵尖风,忙将身往前一蹿。才将身子起在高空,便陷入
颠倒八门镇仙旗中,只觉得一片白雾弭漫,方向混乱,在仙阵中团团转,不知身
在可处,撞到哪里都有阻拦,心慌意乱。只得咬一咬牙,拨出身畔佩刀,将右臂
斫断,用诸天神魔,化血飞身,逃出仙旗的重围。蛮僧刚幸得脱性命,觉背上似
被钢爪抓了一下,一阵奇痛彻心。又听得身旁鸣,哪敢回顾,慌不迭挣脱身躯,
借遁逃走。

  阴魔催魔火入英琼体时,也乘英琼伤体无抗,留下了一丝先天真气。知一时
三刻内,魔火也难战胜六识,便欲先谋夺蛮僧的魔火葫芦内的火种。火为先天之
质,储於五行物体之内,催化万物,是唯一与无相法身融合而有杀伤力的法物,
有三昧真火的威力,却不用虚耗真元,足补无相心法的缺憾。於是追踪西方野魔
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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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节绿魔出困

  诸天神魔化血飞身是魔教绝艺,不比阴魔的神光慢,只是要残肢耗元,而逃
得多远,要看修为而定。西方野魔也只逃出数百里地,即落下来,也给阴魔追到
了。这地方是一座雪山当中的温谷,背倚崇山,面前坡下有一湾清溪。西方野魔
洗了伤处,止住手臂两处疼痛,痛定思痛,不禁悲从中来。正在悔恨悲泣,忽然
传来听一阵极难听的吱吱怪叫,连西方野魔这种凶横强悍的妖僧,都被它叫得毛
骨悚然。仔细一听,依稀好似是人语说道:“谁救我,两有益;如弃我,定归西。”

  阴魔神光感应,觉到声音由溪涧上流两三里路外发出。循声映去,见那溪面
竟是越到後面越宽,快到尽头,迎面飞起一座山崖,壁立峭拨,其高何止千寻。

  半崖凹处,稀稀地挂起数十条细瀑,下面一个方潭,大约数十亩,潭心有一
座小孤峰,高才二十来丈,方圆数亩。这峰孤峙水中,上面怪石嗟峨,玲珑剔透,
四面都是清波索绕,无所攀附,越显得幽奇灵秀。峰腰半上层一个高有丈许的石
洞,洞前还有一根丈许高的平顶石柱,柱上吓然是绿袍老祖。

  此妖孽秉承卑残贱妇媚奉畜牲而生,具有两个元神。因那畜牲有念羡慕人身,
培养那卑弱的人身元神作第一元神,压下那畜性的元神,屈成玄牝珠藏入脑袋中,
是以拷栳般大。人身残躯被斩,兽性抬头,神通比被斩前更广大如意,只是缺乏
身子,无从施威。对阴魔的侵入,虽无形影,已有所觉,立即隐去身形,发动洞
内阴风。阴风寒极刺骨,阴魔气化的法身无骨可刺,依然同息同流,挑衅着绿袍
老祖,待西方野魔来临,再从中撩拨,苟能两败俱伤,玄牝珠及魔火火种即成囊
中之物。

  西方野魔循声而到,借遁升上了那座小峰。阴魔故意稍现形迹,冲击绿袍老
祖後,才飘闪入妖僧身背。妖僧但见洞中起了一阵阴风,立刻伸手不见五指,只
见里面黑沉沉有两点绿光闪动,心虚怯下大喝道:“你是什麽怪物,还不现身出
洞,以免自取灭亡!”

  忽听那怪声说道:“你不要害怕,我决不伤你。我见你也是一个残废,只要
对我有好心,我便能帮你的大忙;如若不然,你今天休想活命。”

  西方野魔才遭惨败,又受奚落,不由怒火上升,大骂:“无知怪物,竟敢口
出狂言。速速说出尔的来历,饶尔不死!”

  言还未了,阴风顿止,依旧光明。西方野魔再看洞中,两点绿光已不知去向,
还疑怪物被他几句话吓退。猛觉脑後有人吹了一口凉气,把西方野魔吓了一大跳,
回头一看,并无一人。及至回身朝着洞口,脖颈上又觉有人吹了一口凉气,触鼻
还带腥味。将身纵到旁边,以免腹背受敌。忽听吱吱一声怪笑,说道:“我把你
这残废,我不早对你说不伤你麽,这般惊慌则甚?我在这石柱上哩,要害你时,
你有八条命也没有了。”

  森林法则虽是强存弱亡,但狮虎称王也只是稍胜他兽,弱小的如蚂蚁则以团
结分工,功击强者的弱点以取胜求存。有了分工协力,就必需有制度维系,才有
人类的社会的构思。

  绿袍老祖新败之馀,兼之有求於人,不得不敛起凶残本性。西方野魔回头一
看,见洞口石柱上端端正正摆着小半截身躯和一个拷栳大的人脑袋,头发胡须绞
作一团,好似乱草窝一般,两只眼睛发出碧绿色的光芒。头颈下面虽有小半截身
子,却是细得可怜,与那脑袋太不相称。左手只剩有半截臂膀,右手却像个鸟爪。
咧着一张阔嘴,冲着西方野魔似笑非笑,神气狰狞,难看已极。西方野魔已知怪
物不大好惹,强忍怒气说道:“你是人是怪?为何落得这般形象?还活着有何趣
味?”

  那怪物闻言,好似有些动怒,两道紫眉往上一耸,头发胡须根根直竖起来,
似刺一般,同时两眼圆睁,绿光闪闪,益发显得怕人。倏地又了怒容,一声惨笑,
说道:“你我大哥莫说二哥,两人都差不多。看你还不是新近吃了人家的大亏,
才落得这般光景麽?你我同在难中,帮别人即是帮自己。你如能先帮我一个小忙,
日後你便有无穷享受。你意如何?你大概还不知道我的来历,可是我一说出,你
如不帮我的忙,你就不用打算走了。”

  西方野魔见怪物口气甚大,摸不清他的路数,一面暗中戒备,一面答道:
“只要将来历说出,如果事在可行,就成全你也无不可。如果你意存奸诈,休怪
我无情毒手,让你知道我西方野魔雅各达也不是好惹的。”

  这妖僧新遭挫败,心胆皆寒,不再是凶悍蛮横,动辄出手,先报名壮胆,这
把火烧不起来了。那怪物惊呼道:“你就是毒龙尊者的同门西方野魔麽?闻得你
法术通玄,能放千丈魔火,怎麽会落得如此狼狈?”

  西方野魔怒道:“你先莫问我的事,且说你是什麽东西变化的吧。”

  那怪物也是凶威尽敛,竟能容忍至此,说道:“道友休要出口伤人。我也不
是无名之辈,百蛮山阴风洞绿袍老祖便是。去年成都慈云寺被静虚贼道腰斩。我
门下大弟子独臂韦护辛辰子从阴风洞赶到,将我救到此地。他救我,并不是因为
我是他师父,安什麽好心,而是看中了我那粒珠子。趁我不防,在我的伤处给我
刺了十几下魔针。这个山峰名叫玉影峰。这洞是个泉眼,里面阴风刺骨,难受已
极。我二弟子紫金刚龙灵知道我有第二元神,既然上半截尸身不见,又知恶徒辛
辰子与我是先後脚到的慈云寺,必会对他起了疑心。这恶徒见众人词色不对,恐
久後败露,到底众寡不敌,特地赶回来,限我十日内将珠献出。期满不献,便用
极厉害的阴火,将我化成飞灰,以除後患。这山是多少穷山恶岭当中一个温谷,
亘古少人行迹,仙凡都走不到此。他更用我传他的厉害法术阴魔网将这山峰封锁,
无论本领多大的人,能生入不能生出,他还嫌不足,又在崖上挂起魔泉幡,以防
我运用元神逃走。你看见崖上数十道细瀑,便是此幡幻景。我失却了金蚕蛊和修
罗幡,第一元神被斩,不能制他,明知无人前来救我,也不能不作万一之想。

  我在洞中借着山谷回音大喊,连喊了八九日,天幸将道友引来,想是活该他
恶贯满盈,该我脱难报仇了。“

  西方野魔一听是南派魔教中的祖师绿袍老祖,大吃一惊,也久有耳闻那独臂
韦护辛辰子的厉害,不亚於绿袍老祖。为难了好一会,才行答道:“想不到道友
便是绿袍老祖,适才多有失敬。以道友这麽大法力,尚且受制於令高徒。我今日
遇见几个无名小辈,闹得法宝尽失。万一敌令徒不过,岂不两败俱伤?”

  绿袍老祖道:“道友既能遁上这个山峰,便能救我,只问你有无诚心。既来
了,也走不得了。道友要想走,那旁现有树林,何不用法术推动以为替身,试试
看。”

  西方野魔是惊弓之鸟,见绿袍老祖说得如此慎重,倒也不敢大意,果然拨起
一根小树,口中念念有词,喝一声:“起!”

  那树便似有人在後推动,直往潭上飞去。眼看要飞出峰外,忽听下面一阵怪
叫,接着天昏地暗,峰後壁上飞起数十条白龙,张牙舞爪,从阴云中飞向峰前。

  一霎时烈火飞扬,洪水高涌,山摇地转。西方野魔,立足不定,眼看那数十
条白龙快要飞到峰上,一团绿阴阴的东西从石柱旁边飞起,与那数十条白龙照面。
一会工夫,水火狂浪全都消灭,天气依旧清明。那株树业已不见丝毫踪影。

  绿袍老祖半截身躯斜倚在洞旁石壁上,和死去了一般。西方野魔不由暗喊惭
愧。看辛辰子所用的法术,分明是魔教中的厉害妖法地水火风。那数十条白龙般
的东西,更不知路数同破法。西方野魔心想如果自己紫金钵盂未破,还可抵敌,
後悔不该大意误入罗网,恐怕真要难以脱身也说不定。正在沉思,忽见绿袍老祖
身躯转动。不一会,绿袍老祖微微呻吟了一下,活醒转来,说道:“道友大概也
知道这个业障的厉害了吧,若非道友用替身试探,我又将元神飞出抵挡,且难讨
公道呢。”

  西方野魔含愧答道:“适才见道友本领仍是高强,何以还是不能脱身,须要
借助他人呢?”

  绿袍老祖道:“道友却不知他在我身上伤口处同前後心上插了八根魔针。这
魔针乃子母铁炼就,名为九子母元阳针。八根子针插在我身上,一根母针却用法
术镇在这平顶石柱之下。如不先将母针取去,无论我元神飞遁何方,只须对着母
针念诵咒语,我便周身发火,如同千百条毒虫钻咬难过。因为我身有子针,动那
母针不得,只好在此度日如年般苦挨。只须有人代我将母针取出毁掉,八根子针
便失了效用。我再将元神护着道友,就可一同逃出罗网了。”

  西方野魔闻言,暗想:“久闻这厮师徒多人,无一个不是心肠歹毒,莫要中
了他的暗算?既然子母针如此厉害,我只须将针收为己有,便不愁他不为我用,
我何不如此如此?”

  主意想好,便问那母针如何取法。绿袍老祖道:“要取那针不难。并非我以
小人之心度你,只因我自己得意徒弟尚且对我如此,道友尚是初会,莫要我情急
乱投医,又中了别人圈套。道友如真愿救我,你我均须对天盟誓,彼此都省了许
多防范之心。道友以为如何?”

  不敢信人,还是要信,盟誓旦旦,还是免不了防范之心。但与狐狼为群,防
范得了吗?所以选择环境,比治疗更重要。你选人也要人肯选你,才能成群。本
质不同,难有共识,成群也磨擦多多,就是物以类聚的规律,聚了那一类,就有
着甚麽的後果,也成就了玄学基础:数有前定!

  西方野魔闻言,暗骂:“好一个奸猾之徒!”

  略一沉吟,便答道:“我实真心相救,道友既然多疑如此,我若心存叵测,
死於乱箭之下。”

  绿袍老祖闻言大喜,也盟誓说:“我如恩将仇报,仍死在第二恶徒之手。”

  盟誓又如何,二人心中也是各有打算,都是忽略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自己把盟誓当食生菜:贪口爽;却信人家是弱智的。不过仙凡两界真的有这
多弱智,才有偌多的伪君子,真的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绿袍老祖发完了誓,一字一句地先传了咒语,说是先将母针收到後,才可取
那八根子针,再传西方野魔破针之法。西方野魔哪知就里,当下依言行事,一挥
禅杖先将石柱打倒,柱底下便现出一面大幡,上面画有符,符下面埋着一根一寸
九分长光彩夺目的铁针。西方野魔知道是个宝贝,忙念口诵魔教护身神咒,伸手
捏着针头轻轻拨起,往上一提。那针便粘在手上,发出绿阴阴的火光,烫得手痛
欲裂,丢又丢不掉。西方野魔先前取针时,见绿袍老祖嘴皮不住喃喃颤动,却哪
里知道这火是绿袍老祖闹的玄虚,只痛得乱嚷乱跳。绿袍老祖冷冷地说道:“你
还不将针尖对着我念咒,要等火将你烧死麽?”

  西方野魔疼得也不暇寻思,忙着咬牙负痛,将针对着绿袍老祖,口诵传的咒
语。果然才一念诵,火便停止。那咒语颇长,稍一停念,针上又发出火光。西方
野魔不敢怠慢,一口气将咒念完。他念时,见绿袍老祖舞着一条细长鸟爪似的臂
膀,也在那里念念有词,脸上神气也带着苦痛。等到西方野魔刚一念完,八道细
长黄烟从绿袍老祖身上飞出,西方野魔手手上的针也发出一溜绿火脱手飞去,与
那八道细长黄烟碰个正着。忽然一阵奇腥过去,登时烟消火灭。绿袍老祖狞笑道
:“九子母元阳针一破,就是业障回来,我也不愁不能脱身了。”

  说罢,朝天挥舞着一条长臂,又是一阵怪笑,好似快乐极了的神气。西方野
魔忿忿说道:“照你这一说,那针已被你破了,你先前为何不说实话?”

  绿袍老祖闻言,带着不屑神气答道:“不错,我已将针破了。实对你说,此
针子母不能相见,子针在我身上,我若亲取子针,便要与针同归於尽。适才见你
举棋不定,恐你另生异心,如将真正取针之法宝传了你,此宝不灭,早晚必为我
害。所以我只使九针相撞,自然同时消灭,无须再烦你去毁掉它了。我只为此针
所苦,没有母针不能去收子针,我自己又不能亲自去取那母针,须假手外人,因
此多加一番小心,倒害你又受一点小苦了。”

  棋差一着,绑手绑脚,但精神心血消耗了在小圈子内的内讧,成得甚事!

  西方野魔见上了绿袍老祖的大当,还受他奚落,好不忿恨,知道敌他不过,
只得强忍在心。勉强笑答道:“道友实是多疑,我并无别意。如今你我该离开此
地了吧?”

  绿袍老祖道:“可惜我暂时不能报仇,总有一天将他生生嚼碎,连骨渣子也
咽了下去,才可消恨呢!”

  说罢,张着血盆大口,露出一口白森森的怪牙,将牙错得山响。西方野魔由
恨生怕。绿袍老祖对着洞中念了一会儿咒语,挥着长臂,叫西方野魔将他半截身
躯抱起,便见一团绿光将二妖孽包围,立刻如腾云驾雾一般下了高峰,水火白龙
一齐拥来。那团绿光上下翻滚了好一会,才得落地。猛听涛声震耳,山崖上数十
道细瀑不知去向,反挂起一片数十丈长、八九丈宽的大瀑布,如玉龙夭矫,从天
半飞落下来。西方野魔知辛辰子厉害,寻思脱身,试探的问,是否要送他回山。

  绿袍老祖道:“我落得这般光景,皆因毒龙尊者而起。他炼有一种接骨金丹,
於我大是有用,连你也能将残废变成完人,岂不是好?”

  西方野魔当初原与毒龙尊者同师学道,本领虽不如毒龙尊者,但是仗有魔火、
金盂,生平少遇敌手,有一时瑜亮之称。只因性情褊忌,一味自私,不肯与毒龙
尊者联合,居心想将雪魂珠得到手中,另行创立门户。不想遇见几个不知名的少
年女子,失宝伤身。想到自己势盛时不去看望毒龙尊者,如今失意,前去求人,
未免难堪。绿袍老祖素来专断,见西方野魔沉吟不语,好生不快,狞笑一声,说
道:“我素来说到做到,念你帮了我一次忙,才给你说一条明路,怎麽不知好歹?
实对你说,适才你代我取针之时,我看出你有许多可疑之处。如果我的猜想不差,
非教你应誓不可。在我未察明以前,你须一步也不能离开。我既说了,去也得去,
不去也得去。如若不然,教你知我的厉害!”

  这一番蛮横不近人情的话,慢说是西方野魔,无论谁听了也要生气。无奈西
方野魔新遭惨败,又久闻绿袍老祖凶名,加上适才眼见破针以後,运用元神满空
飞舞,将辛辰子设下的法术法宝破个净尽,已然尝了味道。虽然论本领,纵然抵
敌不过,要想逃走,却非不可能。只是自己平素就是孤立无援的,正想拉拢几个
帮手,作日後报仇之计,如何反树强敌?而且也想向毒龙尊者讨取接骨金丹,接
续断臂。想来想去,还是暂时忍辱为是。便强作笑容,对绿袍老祖说道:“我并
非是不陪你去,实因毒龙尊者是我师兄,平素感情不睦,深恐此去遭他轻视,所
以迟疑。既然道友要去,我一定奉陪就是。”

  绿袍老祖道:“这有什麽可虑之处?想当初我和他在西灵峰斗法,本准备拼
个死活存亡,不料优昙老乞婆想於中取利,被我二人看破,合力迎嫡,优昙老乞
婆才行退去,因此倒化仇为友。要论他的本领,他如何是我的敌手?上次慈云寺
他不该取巧,自己不敢前去,却教我去上这大当。我正要寻他算帐,你随我去,
他敢说个不字,日後我自会要他好看。”

  忽听呼呼风响,尘沙大起。西方野魔见绿袍老祖面带惊慌,也着了忙。刚将
绿袍老祖抱起,东南角上一片乌云黑雾,带起滚滚狂风,如同饥鹰掠翅般,已投
向那座山峰上面。绿袍老祖知道此时遁走,必被辛辰子觉察追赶,自己替身尚未
寻到,半截身躯还要靠人抱持,对敌时有许多吃亏的地方,西方野魔又非来人敌
手。事在紧急,绿袍老祖忙低声告西方野魔不要出声,伸出那一只鸟爪般长臂,
朝地上一画,口中念念有词,连自己带西方野魔俱都隐去。

  那小峰上已落下一个妖人,身躯生得瘦长,左臂业已断去,衣衫只有一只袖
子,露出半截又细又长又瘦的手臂,手上拿着一面小幡和一把三尖两刃的妖魔血
刀,发出闪闪暗红光亮。刀是红发老祖镇山之宝,化血神刀,人便是绿袍老祖大
弟子恶徒辛辰子。

  辛辰子落地便知有异,看到细瀑不流,石柱折断,愈加忿怒,仰天长啸了一
声,声如枭嗥,震动林樾,极为凄厉难听。随即跑到绿袍老祖先前藏身的洞口。

  忽从洞内飞起两三道蓝晶晶的飞丝,来得比箭还疾。辛辰子骤不及防,脸上
好似着了一下,怪啸了一声,化成一溜绿火,疾如电闪般避到旁边。从身上取出
一样东西,发出五颜六色的火花,飞上去将那几道蓝丝围住。等到火花被辛辰子
收回,蓝丝已失了踪迹。辛辰子又暴跳了一阵,飞起空中,四外寻找踪迹。不一
会,跳到这面坡来,用鼻一路闻嗅,一路找寻。

  西方野魔才看出辛辰子面貌狰狞,生得十分凶恶,长脸上瘦骨磷峋,形如骷
髅,白灰灰地通没丝毫血色,已被碧血针刺瞎一目,浑身上下似有烟雾笼罩,口
中不住地喃喃念咒,不时用刀往四处乱刺山石树木,着上便是一溜红火。

  阴魔挑不起绿袍老祖与西方野魔火拼,估道魔火玄珠两落空,及见绿袍老祖
惧怕辛辰子,鸟爪般的手将西方野魔捏得臂上奇痛彻骨,冷汗如雨,强忍痛楚,
希望重燃,於二妖孽身後幻出绿袍老祖的蜃影,隐隐闪亮着两点绿光。辛辰子受
诱,渐走渐近。西方野魔心中一惊,略一转动,即觉着臂上奇痛彻骨,被是绿袍
老祖鸟爪般的手捏了一下。辛辰子业已走到二妖孽身旁,手上的刀正要往绿袍老
祖头上刺到。忽听山峰上面起了一种怪声,那辛辰子听了,张开大口,把牙一错,
带着满脸怒容,猛一回头,驾起烟雾,往山峰便纵。身子还未落在峰上,忽从洞
内飞起一团绿影,破空而去。

  原来绿袍老祖见辛辰子拿的那一把妖魔血刀,乃是红发老祖镇山之宝,好不
厉害,不知怎地会被他得到手中。细思此时若要报仇,除非与他同归於尽,未免
不值。就是现在将他弄死,也大便宜了他。还想回山炼了法宝,将他擒到後,细
细磨折他个几十年,才将他身体灵魂化成灰烟。因见他越走越近身前,才暗诵魔
咒,将洞中昔日准备万一之用的替身催动,将他引走。辛辰子大叫一声,随後便
着那团绿影,飞向东南方云天之中,转眼不见。猛听绿袍老祖喊一声:“快走”

  ,二个妖孽身子已被一团绿光围绕,直往红鬼谷飞去。

  阴魔知辛辰子为绿袍老祖在洞内布下的替身所惑,思量他受愚不会太久,还
存一丝希望,就闪着幻影,追随二妖孽遁光之後,约有个把时辰,同到了喜马拉
雅山红鬼谷外落下。

  这红鬼谷有千百雪山围绕,亘古人踪罕到。忽然东方一朵红云如飞而至,眨
眨眼入谷内去了。绿袍老祖道:“毒龙尊者真是机灵鬼,竟将我多年不见的老朋
友东方魔鬼祖师五鬼天王请来。若能得他帮忙,不难寻李静虚贼道报仇了。”

  这五鬼天王自从开元寺和优昙大师、白谷逸夫妻斗法败了以後,知道普天之
下,能的的人尚多,决意撇了门人妻子,独个儿跑到阿尔卑斯高峰绝顶上,炼成
一柄魔火金幢同白骨锁心锤。这魔火金幢只有那藏在千百雪山中间的盘古冰层之
下的雪魂珠能破。

  绿袍老祖言还未了,又听一阵破空声音,云中飞来两道黄光,到了谷口落下。
忽听绿袍老祖一声怪笑,一阵阴风起处,绿烟黑雾中现出一只丈许方圆的大手,
直往来人身後抓去。绿袍老祖知道来此的人俱都与毒龙尊者有点渊源,只是一则
爱吃人的心血,这几月没动荤,才脱罗网,故态复萌。二则也是特意让谷内毒龙
尊者得信出来将他接进去。

  阴魔从黄光看出是魔教系列,修为不及绿袍老祖,也是佼佼人物,定是那个
魔头的弟子。见这绿袍老祖挑衅,正好弄个大风波。无相法身比绿袍老祖的元神
大手更快,阻在两道黄光前头。刹那的阻滞,一道黄光已被大手抓去。刚听一声
惨叫,忽见适才那朵红云较前还疾,从谷内又飞了出来,厉声说道:“手下留人,
尚和阳来也!”

  红云落地,现出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满身俱是红云烟雾围绕。一张红脸圆
如满月,浓眉立目,大鼻阔口。穿一件红短衫,赤着一双红脚,颈上挂着两串纸
钱同一串骷髅骨念珠。一手执着一面金幢,一手执着一个五老锤,锤头是五个骷
髅攒在一起做成,连锤柄约有四尺,是五鬼天王尚和阳,厉声说道:“你这老不
死的残废!哪里不好寻人享用,却跑在朋友门口作怪,伤的又是我们的後辈。我
若来迟一步,日後见了鸠盘婆怎好意思?快些随我到里面去,不少你的吃喝。还
要在此作怪,莫怨我手下无情了。”

  绿袍老祖哈哈笑道:“好一个不识羞的小红贼!我寻你多年,打听不出你的
下落,以为你已被优昙老乞婆害了,不想你还在人世。那毒龙存心赚我,害我差
点在慈云寺吃李静虚贼道伤了性命。既知我上半截身躯飞去,就该寻找我的下落,
才是对朋友的道理。因他置之不理,害我受了恶徒辛辰子许多活罪,今日特意来
寻他算帐,打算先在他家门口扫扫他的脸皮,就便吃一顿点心。你这样气势汹汹
的,不过是欺我成了残废,谁还怕你不成?”

  先前黄光中现出的人,原是两个女子,一个已被绿袍老祖大手抓到,未及张
口去咬,被尚和阳夺了去。二女是女魔鸠盘婆的门下弟子金姝、银姝。因鸠盘婆
接了毒龙尊者请柬,知道自己也是劫数中人,总想设法避免,不愿前来染这浑水,
又不便开罪朋友,便派金妹、银妹二人到来应卯,相机行事。不想刚飞到谷口,
银姝险些做了绿袍老祖口内之食。

  二姝等尚和阳和绿袍老祖谈完了话,先向尚和阳道谢救命之恩。然後说道:
“家师接了毒龙尊者请柬,因有事在身,特命弟子等先来听命。原以为到了红鬼
谷口,在毒龙尊者仙府左近,还愁有人欺负不成?自不小心,险些送了一条小命。
可见我师徒道行浅薄,不堪任使,再留此地,早晚也是丢人现眼。好在毒龙尊者
此次约请的能人甚多,用弟子等不着;再者弟子也无颜进去。求师伯转致毒龙尊
者,代弟子师徒告罪。弟子等回山,如不洗却今朝耻辱,不便前去拜见。恕弟子
等放肆,不进去了。”

  绿袍老祖听她二女言语尖刻,心中大怒,又将元神化成大手抓去。金姝、银
姝早已防备,未容他抓到,抢着把话说完,双双将脚一顿,一道黄烟过处,踪迹
不见。尚和阳哈哈大笑道:“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绿贼早晚留神鸠盘婆寻你算
帐吧。”

  绿袍老祖二次未将人抓着,枉自树了一个强敌,又听尚和阳如此说法,心中
好生忿怒。只因尚有求人之处,不得不强忍心头,勉强说道:“我纵横二三百年,
从不怕与哪个作对。鸠盘老乞婆恨我,又奈我何?”

  如此凶魔,成事不足,坏事有馀,合该青螺宫倒楣,才败在几个新进手上。

  忽然一道黄烟在地下冒起,烟散处现出一个蛮僧打扮的人,正是滇西派长教
毒龙尊者。绿袍老祖一见是他,不由心头火起,骂一声:“你这孽龙害得我好苦!”

  张开大手,便要抓去。尚和阳忙伸左手,举起白骨锤迎风一晃,发出一团愁
烟惨雾,鬼哭啾啾,锤头一齐变活,各伸大口,露出满嘴白牙,往外直喷黑烟,
拦住绿袍老祖,骂道:“你这绿贼生来就是这麽小气,一味卖弄你那点玄虚。既
知峨眉厉害,当初就不该去;去吃了亏,不怪自己本领不济,却来怪人,亏你不
羞,还好意思!有我尚和阳在此,连西方道友也算上,从今日起,我等四人应该
联成一气,互相帮忙,誓同生死,图报昔日之仇。免得人单势孤,受人欺侮。你
二人的伤处,自有我和毒龙道友觅有根基的替身,用法力与你们接骨还原。再若
不听我言,像适才对待鸠门下那般任性妄为,休怨我尚和阳不讲情面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谁也不会甘愿放弃既得的利益。苟无强力背境,就能舌灿
莲花,也是枉然。所以弱国无外交,只能听命行事。

  绿袍老祖闻言虽然不快,一则尚和阳同毒龙尊者交情比自己深厚,两人均非
易与,适才原是先与毒龙尊者来一个下马威,并非成心拼命;二则自己正有利用
他之处,他所说之言也未尝不合自己心意,乐得借此收场。西方野魔已上前先与
毒龙尊者见礼,毒龙尊者为表示歉意,亲自抱了绿袍老祖在前引路。

  毒龙尊者移居红鬼谷不久,谷内山石土地一片通红。入内二十馀里,才见前
面黄雾红尘中隐隐现出一座洞府,洞门前立着四个身材高大的持戈魔士。那洞原
是晶玉结成,又加毒龙尊者用法术极力经营点缀,到处金珞璎花,珠光宝气,衬
着四外晶莹洞壁,宛然身入琉璃世界。耳听一阵金钟响处,洞内走出一排十二个
妙龄赤身魔女,各持舞羽法器,俯伏迎了出来。

  阴魔心眼透视,看出魔女内蕴魔障,知是轩辕老怪渗入毒龙尊者的卧底,专
长狐媚惑心之术,任他是“孤臣孽子〔也在”一杯水〔淫功下变节请降。万恶淫
为首,如山洪下冲,防拦越力,其害越烈。要破魔教,必需更是恶暴,攻其极坚,
才能以暴制暴。既无恶甚於淫,当以淫制淫,由这十二个妙龄赤身魔女入手,拆
散魔教根基。可惜事与愿遗,时不与我,那留存英琼体内的真气,传来英琼再度
中毒,与真气互相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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