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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焚天愤天淫魔阴魔】【更新至267章】作者:唤醒黄昏的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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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六十一节淫狼酷吻

  妖屍浪荡成性,只顾纠缠燕儿,挨到日落黄昏。不料金凫仙子辛凌霄和卫仙
客约了兀南公的转世爱妾、女弟子紫清玉女沙红燕,及前在昆仑门下与昆仑三友
齐名,後犯教规被逐,现隐南海小流沙银泥岛的前辈散仙东方皓,还有沙红燕的
前生兄长天煞真人沙亮,一同入洞,复仇盗宝。五妖人本在外围观望,广约人手,
见燕儿入池,错认是峨眉下手,三男二女同时飞到幻波池旁山坡之上落下,匆匆
密议了几句,突然想好虚实兼下之策,令二女打头阵,诱敌开门。

  遮盖池面的神树,先前已被妖妇夏三娘的遁光撞破了大片,现出池水。金凫
仙子辛凌霄与沙红燕首先飞入,刚刚穿入池面波层,便见下面金光乱闪,五遁禁
制似已发动。二女全不在意,由身侧发出一片五色精光护住全身。金光和彩光一
斗,池上灵泉飞瀑立即乾涸不流,只剩半截水柱和大片金光,拥著环拥二女身外
的彩光,一同缓缓落了下去,各自明灭变幻,且斗且降。

  圣姑所设禁制,只有金水之禁仗著灵泉与内洞相通,稍可移用於外,威力虽
也不小,比起洞内运用相差甚远,敌人如是能手,应变稍速,防身有宝,便难收
效。沙红燕法宝厉害,金水之禁无功。二女到了池底,便往东洞门内飞进。

  妖屍忽闻敌人来犯,忙赶往前洞,又当圣姑预示日期,心中惊疑。只顾诱敌
入洞,欲下毒手,把金水之禁移回洞内,灵泉也未再喷出。谁知开门揖盗,後面
还有三个强敌与二女同来。伏伺在侧的老少三人,面上各现喜色。内中一个黑髯
道者,先由身畔取出三片千古异宝天蝉灵叶,分与每人一片,一同隐了身形,遁
光一闪,便同没了影子,乘隙飞入。

  神雕隐身空中,注视下面,看得逼真,令袁星入洞禀告。英琼闻报,便对轻
云说:“妖屍劲敌相次入洞,时机已至,可以去了。”

  轻云却说:“事应夜间,此时尚早,欲速不达,早去恐无益。”

  圣姑禁法要是如此轻松,早已池破宝空。妖屍只窥一鳞半爪,胡乱调度,才
支右绌。後来三人若非志在偷袭妖屍,真可顺利盗宝。阴魔殖有玄胎於妖屍身内,
岂能容其受损,更熟悉池内一切机关,只须暗中发动,内里重重埋伏,具有无穷
妙用,外人至此,多神妙的隐身法,也难全掩形迹。三人才迈近妖屍,立生反应。

  妖屍正与辛、沙二女恶斗方酣,没防到此,闹了个手忙足乱,不由急怒交加,
心恨仇敌刺骨,顿生恶念,竟将五遁禁制一齐发动。後天五行禁遁互为生化,上
下四方俱是戊土真气紧紧挤压,戊土神雷似雹雨一般打到,身外宝光飞剑均受紧
压,寸步都难移动,卫仙客等五人立被困住。

  燕儿被困处,恰与卫仙客等邻近,遂被波及,忽然情势大变,险到万分,虽
仗妖屍不是专心对他,又有护身法宝飞剑和本门太乙神雷,不致遽危生命,但时
候稍久,便难支持,知道再不求援,命必难保,迫不得已,方始传音告急。妖屍
本心不想伤害燕儿,只因应变仓促,未暇顾到,对燕儿尚恋恋不能忘情,竟在应
敌百忙之中,特地倒转禁法,将他移往北洞水宫,困入方塘以内。

  静琼谷三女听到燕儿法牌求救,略说被困情景。这一来休说英琼,便轻云也
忧急起来,立向癞姑作别,往幻波池飞去。各将身形隐起,飞临树上一看,果空
出一个大洞,水已不流。只见池底广场若砥,石色如玉,五色洞门五方环峙,倒
有两洞门开。那是圣姑昔年为了异日诛戮妖屍预留下的妙用,内里埋伏一发,外
面洞门便按五行生克变化微微开放,後来的人若是得知洞中底细,便可按图索骥,
循径飞入。久在洞中的妖屍因元神仍受极微妙的禁制,对此仍是茫然。此时以为
劲敌入网,洞口已经全行封闭,所有妖党俱在一起,正以全力对付敌人,所以洞
口内外空无一人。

  英琼尽管知道洞中禁制和妖屍的厉害,更眼见易静那等法力尚且失挫,仗有
双剑合壁和定珠等至宝,仍是胆壮。轻云却较持重,认为似此明张旗鼓径直飞入,
终非善法。无如英琼性急救人,以为正是良机,大可乘虚直入,当先飞了进去。
轻云既防她一人势单,又看出那是上次李宁封闭的洞门,反正不及阻止,便把遁
光加急,紧追进去,与英琼做一起。晃眼已到内洞入口。耳听风雷之声甚是激烈,
隐隐自内传来。同时前面也有石壁阻路,无可再进。

  这地方甚是广大,壁色青紫,作两半合拢,形式恰似肝叶,甚为平滑,当中
微凸,隐有无数血点,上面另有一条长约丈许的石笋,贴生两半之上,不似西洞
石壁的磊砢四出。仗著有前番阅历,英琼居然悟出机关是在那根石笋上面,试把
石笋往外一扳,却丝毫未动。耳听洞内水火风雷交响之声越发猛恶,英琼情急之
下,势又不可用法宝飞剑毁损,猛运玄功一掌击向石笋头上。无意之中,竟将机
关触动,一片轰隆之声,石笋立往壁间陷入,现出一条甬道。二女虽觉不是以前
出路,但知洞中门户秘径甚多,又此外无路,更不寻思,一催遁光,便飞了进去。

  晃眼飞进二三里,见尽头之处似有两个左右相向的圆门。门在壁上,一青一
紫,宛如墙上画了两个圆圈,无可进入。英琼忽然瞥见石壁圆门中心微微起伏,
凹凸不停,青光隐泛。情知有异,分明是入口为禁法封闭,并非真门。木遁青色,
正好用这次新得的圣姑法宝太乙玄戈试它一试,能破更好,不能也自无害。也没
和轻云说,回手从法宝囊内取出一柄五寸来长,银光耀眼的小戈,往青门上一指,
戈头上立有一股极强烈的白光,电一般往门中心射去。门心青光忽然大亮,一闪
即住,跟著青雾飞涌,门便现出。

  就这眨眼之间,猛听霹雳连声,由门内飞出一幢乌云。内中裹定一个披头散
发,赤足裸背,身笼青气的美女,正是沙红燕;後有另外三男一女背向而立,各
有宝光护身,其中一男一女正是卫仙客和辛凌霄。一个发出无数青芒,一个发出
大串碧火星,雨雹一般往身後来路打去。猛又听一女子狂笑之声,紧跟著由紫门
内飞出一个美妇人,如论容貌,比起先逃的沙、辛二女还美得多,神情尤为妖艳,
是妖屍无疑。

  沙红燕左手向後连发阴雷,右手掌中还握有青荧荧酒杯大小一团晶光,由二
女身侧飞过时,其疾如电,曾用此光往後一照。当时轻云觉到那青光似乎由自己
和英琼身上照过,因是返身回照,一瞥而过,光并不强,彷佛一面小镜映日回光,
无什感觉。同时妖屍相继飞出,分了心神,不曾在意,岂知形迹已露。

  世事无常,因形势而别。沙红燕此举为主敌另点火头,本是兵家要旨。无奈
有阴魔夹杂在内,岂容得下沙红燕如此挑衅。强者为尊,所以要出师有名,只是
搽脂抹粉,怕暴露了狰狞面目则抗不了侵蚀。阴魔本来已对沙红燕打著砍采真元
的主意,因百日来,双斧伐孤树,既要供应轻云玄精,也为妖屍的天魔吸髓大法
发动寄胎,予取予求。虽不致精尽基残,也添补不易。对玄门同道不宜露底,而
妖邪浪女则根基本虚,修为有限,只把阴四娘肏得阴精枯竭,也只杯水车薪。沙
红燕所善,却是受害者所恶,但看强存弱亡。

  妖屍起初误疑二女与先来五人同是一党。因见二女飞剑厉害,是太乙精金炼
成的神物利器,更恰在乙木正宫以内,正是本宫克制,非五遁齐施不能制敌死命。
又看出二女身畔另有祥氛宝气隐隐外蕴,急切间难操必胜。妖屍心又太狠,想全
数引往火宫正位上去,二次正反五行,生化合用,使其同化劫灰,形神俱灭,永
除後患。没料到会是两起,於是失了算计。如今两拨强敌分在两方,既要顾先,
又要防後,顾此失彼,不能统筹兼禁。稍一疏忽,吃这二女的太乙精金利器将木
宫破去,五遁不全,不能正反相生,随心变化,便要减少大半威力。

  没奈何,妖屍只得双管齐下,磔磔狂笑了几声,把手一指,两门青紫烟光又
闪了两闪,忽全隐去不见,烟火尽收,两个大宽圆门业全出现,极似平日无事情
景。本由紫门追出,却由右边青门缓步走入,神态甚是从容。临去之时似有意又
似无意地侧顾二人立处,作了一个狡笑。

  二女隐身之法原本未撤,先见妖屍还不曾在意,及见朝己诡笑,神情虽极淫
荡,二目却隐蕴凶光,均觉有异。轻云心思更较细密,猛想起:“此时妖屍诡笑
可疑,并且眼看强敌一齐安然逃走,只笑了几笑,便退了回去,不去追赶,更不
近情。”

  不合情理必有不可告人之内幕,十九是阴谋诡计。轻云心中十分奇怪,便止
住英琼,暂缓追入。妖屍引不到二女入门,只得暗中发动混元无极阵法,把二女
困在东洞甬道入口外面,命一同党代为主持运用。力嘱主持阵法的妖党:对这後
来二女,只可用转变挪移之法软困,不可轻易出手。切不可单用本宫乙木,以免
发难早了,木宫遁法被真金之宝破去,须由乙木化生丙火,暂时抵御。这後天之
火虽然稍弱,未必便能克那真金至宝,本宫乙木却可无伤,以待自己南洞事完,
再回东洞杀敌。说完,匆匆飞赶往南洞火宫应敌。

  南洞中,沙红燕、辛凌霄五人被引入火宫正位。火燄尖端所聚之最炎热处,
连太白精金也鎏铄无滓,更飘忽不定,映得红光晕目,无可趋避。爆出的漫空火
星穿梭纵横,其疾更胜箭矢,透金插石。众人法宝也只能竭力阻遏,从损伤的代
价换取瞬息的逃窜空间,於火宫内作困兽四碰。沙红燕後悔未有等待那精通水遁
的师兄一同入闯,分神寻觅守阵妖人作媒引,逃出池去求助。沙红燕修为虽厚,
当此生死一发之际,意识遮掩比平时薄弱得多,为阴魔感应了去,正好安排絷饵
钓娇娥。

  全宫禁制在阴魔指掌间,稍为拨扰一点星火,即暴露出一个妖党的形影。沙
红燕即用她师传兀南公极厉害的玄阴摄神大法,还将兀南公的镇山之宝毁了一件,
才得冲破火网,冷不防连肉身带元神均附在这妖人身上。池内同党妖人近日均有
传授,可以出入禁地,在法力强迫役使之下,受制的人为敌所用,并还全然无觉,
心甘情愿,听其驱遣,逃出火宫。

  妖屍赶到南洞,发现敌人少了一个,做梦也想不到对方会有这等神妙不可思
议之举,只是见那妖党无故自退,又喝止不听,忙即行法,发动素来不敢轻试,
还是初次运用的那昔年曾将自己殛死的乾罡五神雷,将同党殛成灰烟。沙红燕逃
得十分神速,禁法未及阻截。妖屍白白葬送了一个得力同党,反吃敌人在洞前恶
语奚落了几句,说是此仇必报。

  沙红燕从妖人处得了出入禁法,可惜只是刻舟求剑,当此移回金水二禁之际,
只能转入水宫方塘,群妖也不得而知。误入方塘也只罩入玄阴水雾,唯是阴魔一
心成人之危,直把沙红燕曳入壬水黏阵,水雾凝结成若有若无的水网,黏贴著沙
红燕每一寸肌肤,化尽一切身外物,内引大须弥障水遁重压,任沙红燕她腾挪挣
扎,也不能动摇如意,只会洩出春光绮丽,引得淫魔阴魔更是垂涎三尺,现出冯
吾外相。

  沙红燕虽然面上带著青气,秀眸冷冰冰的似深潭,孤傲无伦,一丝不挂的肌
肤却如凝脂,晶莹雪白,娇嫩滑嫩。高挑的身材骨肉匀婷,婀娜纤瘦的柔软柳腰
配上微突的翘臀和耸挺的酥胸,线条玲珑浮凸,该细的细,该挺的挺,椒乳娇小
可爱,却是饱满丰润,乳沟又深又紧,嫣红娇嫩的乳头在一片温香软玉般的雪白
粉嫩乳球的顶端弹耸挺立,傲视洁白平滑的小腹。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绝色尤物。
怪不得兀南老怪如此宠幸。下端阴阜微隆而起,淡黑柔卷的阴毛修剪得相当的整
齐,却遮盖不住那肿胀的小阴唇,鲜红娇艳得若是经常自渎的痕迹,更令人怎都
忍不住要用手去爱抚、细摩一番。看来兀南老怪已是无能为力,只能手子头儿过
过瘾了。

  就像男人经不起诱惑一样,女人是经不起爱抚的,娇嫩欲滴阴唇一经轻抚,
立即充血翘涨。那美绝人寰的娇靥因愤怒而涨得通红,一双明眸充满愤恨的看著
性致勃勃的淫徒,咬著牙道∶“你这禽兽!我绝不会原谅你,你会为今天的事付
出生命的代价!”

  盖世盛名及死亡的威吓改变不了贞洁的屄户被淫猥的手指摆布成羞耻的向外
张开,稚美的阴蒂绽露出来,好像预见自己的悲惨,在色迷迷的侵入者面前微微
战抖。两片阴唇已经被亵玩得肿胀扩大,袭击珍珠般阴蒂的中指指尖运起真气,
碾磨捏搓,与沙红燕体内的脉气勾搭呼应。又羞又气的沙红燕隐隐感觉到阴魔冯
吾手掌接触的位置传来一种火烫的感觉,下腹不自主地抽慉. 在火热的手指翻搅
肆虐下,屄膣不顾意志的严禁,屈服於淫威,开始不自主地渗出淫津。

  沙红燕双颊绯红,本已丰满的乳房已胀得鼓鼓的,就像充满了气的皮球,绷
得紧紧的,看起来更加的圆满。乳头和乳晕也由原来的暗红色变成了粉红色。本
是微微下陷的乳尖也高高的翘起,就像宝石滚晃在洁白如玉的乳房上。沙红燕使
尽力气挣扎,紧紧的夹紧双腿,像是拼命的抵抗陌生手指的侵入,在心中喊叫:
“不。不能让他再碰到自己清白的身体,更不能让他夺去自己的圣洁贞操。”

  但卑鄙灵活的指尖在轻轻的挑动,彷佛有股电流通过,传遍了沙红燕全身所
有的血液细胞,让她触电般颤抖个不停。沙红燕羞愤欲死,口中骂个不停。但在
抚摸下,却慢慢地,不由自主地挤出了含混不清的鼻音,小嘴更是发出了诱人的
喘息,成熟的脸孔泛起诱人的桃红,处在煎熬中的少妇肉体显得更迷人。

  但又羞又气的沙红燕恶狠狠地看著,恨不得把这淫徒生撕了。本能的防卫反
应使沙红燕准备用手去遮挡住自己的私处,但阴差阳错的却一下子握住的阴魔冯
吾的屌茎,炙热、坚挺、粗壮、结实,令沙红燕直觉的瞄了一眼。沙红燕见到魔
屌十分的巨大,而且青筋暴露,如蚯蚓般盘绕,血红的龟头宛如婴儿的拳头般巨
大。哇!天啊,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屌具。

  第一次握住兀南老怪以外的另一条男性性器官使沙红燕感到满脸羞红,感到
自己的手阻止不了魔屌,反若把阴魔冯吾那肮脏的凶器引导到她的屄口,更是感
到脸庞像是火烫一样羞红,自动反应的放开了手,心里却呐喊著:“不!不可以
就这样让他插进。不可以就这样失贞给他。”

  但粗壮的魔屌已向著猎物推进,硕大的龟头紧紧顶压在屄户口磨碾,挑动那
敏感的阴蒂,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这悍屌的入侵。巨大龟头的尖端慢慢的
穿透那片黑色的毛丛,顶在沙红燕那狭窄的方寸之地,挤刺著圣洁的大小阴唇。

  赤裸裸的屌茎直接攻击沙红燕那同样赤裸裸的屄户。沙红燕全身打了个寒颤。
充血的黏膜产生收缩和痉挛的反应,淫津从屄户下缘流下来。沙红燕拚命的将脸
转向一旁,咬紧下唇忍耐著不出声,眼睛都睁不开了,面上流露出那惊慌、羞怒、
无助、绝望交织的凄美神情。

  粗壮的龟头挤开了紧闭的阴唇,陷入了那已成沼泽的阴唇内里。成熟美丽的
沙红燕狼狈地咬著牙,尽量调整粗重的呼吸,可是那恼人的冲击无可逃避,噩梦
仍在继续。赤裸裸的龟头插入了沙红燕那同样赤裸裸的泥泞屄谷中。她已经感到
异体的侵入,贞洁的阴唇早已失去了防卫的功能,正羞耻地勾刮住光滑烫热的龟
头,甚至已经感觉到整个龟头的形状。那滑嫩的黏膜磨擦著充血龟头的感觉,引
发浑身的血脉都加速环行,简直是有生以来最大的享受,可不是兀南老怪的小肉
钉可以供应。

  丑恶的龟头挤迫著娇嫩的阴唇,陌生稜角的迫力鲜明无比,狭窄的屄道入口
已经被大大的撑开,贞洁的阴唇被粗壮的火棒不断地挤刺,纯洁的唇瓣在粗鲁的
蹂躏下,屈辱地雌服於阴魔冯吾粗大的龟头,正与意志无关地渗出淫津。粗大的
龟头撑满在沙红燕湿润紧凑的蜜洞,尽情地品味著蜜洞口嫩肉夹紧摩擦的快感,
不住地脉动鼓胀。沙红燕轻轻的闭著眼睛,不停的喘气。巨大的龟头再次微微的
挺进,尖端已经顶住沙红燕的处女漠。唉!原来转劫後,兀南老怪已无力破关了,
也是因此转劫吧。

  虽然还没有插破,已是性器官的结合,已经和真正的性交无甚差别。沙红燕
感到屄口被整个塞得满满的,发痒的屄口有一团扎实烧烫的硬物顶著,被顶得全
身发麻,更羞辱地发觉自己的紧窄屄户将阴魔冯吾的龟头愈挟愈紧。随著一阵阵
的痉挛抖动,屄穴也一阵阵收缩,强烈的快感使她浑身哆嗦,滚热的淫津涌出,
生理上她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抵抗。沙红燕浑身不断的轻轻抽搐,不知道该怎麽面
对兀南老怪。不断的调整自己沉重的呼吸,不断控制自己官能上的刺激,瞪视了
阴魔冯吾好一会儿,缓缓道:“臭男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强奸我!”

  为政不在多言,阴魔冯吾一边贪婪地盯著沙红燕那火烫绯红的俏脸,品味著
这矜持高傲女性的贞操被一寸寸侵略时那让男人迷醉的羞耻屈辱的表情。一边恣
意地体味著自己龟头深深插入沙红燕那处女紧窄屄穴的快感,开始了最狂猛的抽
插、顶动。膣道实在紧窄,每次的插入都陷入她腔壁重重肉沟的环环挤摩。龟头
拔退时又被的一叠叠肉稜扣住勾刮。当嫩穴往上拔时,连缠在棒身上的黏膜都会
一起拉出来;插入时,又连同阴唇一起挤入阴道内。

  强奸的刺激太惨烈了,痛、酥、麻、酸、痒,真是五味杂呈!娇驱随著魔屌
的撞击而前後蠕动,樱口发出呜呜哼哼的悲吟。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辱和被虐的狂
乱感觉摧残著沙红燕意志。只是除了流泪和喘气外,就再也没多馀力气挣扎。到
後来,沙红燕已经失去扭叫的力气,认命的摇著虚弱的螓首。被粗大龟头压挤摩
擦的娇嫩膣肉酿出汤热的淫津,芳心已轻飘飘地盘旋高升,逐渐攀上从未经验的
淫合肉欲高潮,被奸淫强暴得欲仙欲死。

  沙红燕虽然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却不能阻止身体的反应,龟头与她的屄
壁的密切旋磨,每插擦一次,沙红燕就全身都抽搐一下,又颤抖一阵,就像心甘
情愿的等待著暴风雨的袭击。那种强烈的酸麻让的小穴一阵一阵收缩,不能自制
的火热地紧夹,使沙红燕的快感更为上升,更加用力的夹磨,刺激的快感传遍全
身。阴魔冯吾并没停止,缓缓地把大肉棒往外抽出,在屄口进进出出,尽情地品
味著屄口嫩肉夹紧摩擦的快感,狭窄敏感的阴唇被粗撑的龟头迫得向外扩张。沙
红燕第一次感到粗大肉棒是这麽受用,发出畅快的呻吟:“嗯~~哼哼~~嗯~
~哼哼~~」

  本能抬高粉臀,把阴户往上挺!上挺!更上挺!让每次碰触都直达她的花芯
深处,使她是又哼又哈的呻吟。阴魔冯吾愈抽愈快、愈插愈深。近乎疯狂的抽动
撞击带给沙红燕尖锐疼痛和巨大快感在交织著,全身像被电流通过似的激烈颤抖,
感到她的花芯在一张一合地猛夹著大肉棒头,直夹得阴魔冯吾爽畅无比。

  沙红燕姣美的粉脸上呈现出高潮的快乐表情来,香汗淋淋的胴体兴奋的轻颤,
乳房不知怎麽也鼓胀起来,两粒尖尖的奶头发硬的翘著。阴魔冯吾的双手再次去
袭击她那毫无防备的乳房。丰满的乳房被紧紧捏握,让小巧的乳尖更加突出,更
用拇指和食指色情地挑逗已高高翘立的乳尖。已被体内欲焰灼的再无反抗之力的
沙红燕咬著唇不时发出「哼~~嗯~~哼~~嗯~~嗯~~」的哀哼。

  已被开发完成的娇嫩屄壁让香菇似的龟头刮得搔痒难当,快感不停的流窜全
身。不知何时,她一双雪藕般的纤美玉臂紧紧抱住他那不断起伏耸动的雄驱,修
长玉腿盘在那剧烈起伏冲刺的挺腰上,在魔屌的肆虐下,屄膣剧烈的收缩,似乎
要把整条屄茎都紧紧的箍实,那个圆圆硬硬的子宫颈口突然变成了一张嘴,咬著
龟头吸吮起来。美丽肉体的反应却愈来愈强烈,渐渐地已不像在挣扎。

  坚硬的魔屌像火热的铁棍般搅动著沙红燕的屄道,让她的娇喘呻吟越来越强
烈。沙红燕根本连挣扎的空间都没有,只觉得天旋地转,在他的奸淫蹂躏中,情
难自禁地扭著圆润的屁股,挺高腰身,让肉屌充份在嫩穴内滑动,让她只想激情
的满足感,发出各种销魂的浪叫,而不管这个男人是谁。原本压抑著的性欲,一
下子就全爆发出来。一股温热的洪流,温柔地浸润著她周身,令她浑身皆酥,销
魂蚀骨的昏眩快感令她第一次领略到“小死”的境界,男欢女爱的最高峰。

  玄关被硬攻下破开了,阴魔冯吾调息一下,换作焚魂烤髓欲火熬丹采战功诀。
全身香汗淋漓的沙红燕得到暂时的喘息,仍是激动地搐动,有些害怕的想著:
“唔!是不是又要怎麽样的折磨我了?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比刚才更激烈?”

  芳心一团混乱,也放开了∶“反正~~反正都被玷污了。”

  阴魔冯吾抓紧沙红燕的粉臀,魔屌一次比一次肏的悍猛。沙红燕只觉得身体
好像麻痹了无法控制,一时间只能「啊!啊!」大声浪叫,滑腻腻的阴精狂流而
出。抽插的动作越来越猛,越来越剧烈,沙红燕的粉脸涨红了,表情十分痛苦,
渐渐的已经不太叫得出来,辛苦的喘著气,不住的哀吟,脚心已开始抽筋。无法
抗拒快感的娇躯只能颤抖扭动。

  魔屌深深地插入她紧窄狭小、温暖淫滑的阴道膣腔,连绵不断地越插越深入
屄道的最底处。沙红燕的胴体一阵阵地痉挛,绷紧了又放己松,然後又再次绷紧
再次放松。如泣似哭的呻吟伴著剧烈的喘息声飘荡在静静的方塘上。充血的屄道
狠狠的缠住粗大的肉屌,承受著一下比一下更凶猛激烈的冲击,随著魔屌的每一
下抽动,敏感地痉挛,被插的浑身骨头都要溶掉,每一次的撞击都使她脑中一片
空白。

  被一次又一次扎实而用力的顶入阴道深处,花心都被撞得快破了。沙红燕被
插得只能哆嗦的哀求呻吟。香汗淋漓的胴体被一波波强烈的电殛殛得全身乱颤,
好像有电流从小穴进入通过全身,整片阴户都在痉挛。在阴魔冯吾的暴虐下,沙
红燕已经不知道洩过多少几次阴精,发出让人心疼万分的长长哀号。几度快昏过
去,但又被一波波强烈的麻痒给折磨醒来。

  屄穴里面又烫又湿,好像火山一样!阴魔冯吾仍是没要放过她的意思。沙红
燕已逐渐无力,等到阴魔冯吾的双掌盖上她的丹田时,大量的真气快速的顺著沙
红燕的经脉运转,那火烫感彷佛爆炸般的瞬间席卷全身,挖挑著沙红燕身上每一
处的窍穴。瞬间将残馀的关锁全数清除,大量的阴精由沙红燕的丹田涌出。沙红
燕痛苦的摇著头,发出撕心裂肝的哀号,整个人像被电殛似的扭颤。

  这是强砍真元,恶夺修练,将别人已成的真元透过抽提迎吸,纳为己有。沙
红燕的神智渐渐的迷惘起来,阴精狂丢不止。粗大的肉屌仍是持续不断的深入抽
插,把她奸淫糟蹋的元阴亢奋,争从玄关趋出,被搜括得丝毫无剩。阴魔冯吾直
把她蹂躏得玉体瘫软如泥,窍乾穴竭,才把她由灵泉源脉送出池去,为妖屍引来
劲敌,剪除那些党羽。

  阴魔冯吾淫索了沙红燕如此深厚的修为後,回顾火、木两宫的攻闯,仍是在
胶著状态。

T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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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六十二节紫青扬威

  在南洞火宫中,当妖屍追殛沙红燕,金凫仙子辛凌霄乘此空隙,传音厉喝道
:“无知峨眉贱婢,可知你们隐身法已被沙道友青乙神镜照了一照,现出了些形
迹麽?其实你们该死,既用法宝攻破乙木门户,又有紫、青双剑,妖屍出时,正
可双剑合璧上前夹攻,使她措手不及,就不致便陷重围。如此我们也不致被困入
丙宫重地。如今妖屍已自警觉双剑威力,不与你们明斗。圣姑禁制虽然玄妙,我
们终必脱险,再来报仇,你们休说脱身,连形神都难保了。此时五遁已被妖屍倒
转,只有癸水一路可以得生。我有传声照形之宝,既能传话指点,又能略微观察
你们行动,暗中相助,至少也能牵掣妖屍,少为你们之害。你们却被禁制阻隔,
於我无所补益。如能听我良言,速到那灵泉发源的方塘以内,用双剑合璧将那根
银链斩断,破去水宫镇物,脱身虽未可必,命尚可以保住。我并非有厚於你们,
特意传声指点,只因妖屍淫毒万恶,我恨妖屍远胜你们。我虽知道破法,无如为
你二人所误,陷入火宫,不能往方塘,意欲假手,使五宫破去一宫,少减妖屍势
燄罢了。此时总算同在患难之中,理应同仇敌忾。有什仇怨,且俟灭了妖屍,再
作计较,别的就不在话下了。”

  二女才知沙红燕由内飞出,不但不承情,百忙中反用镜光照破一点形迹。互
相查看,果然每人都有一线浅的剑光影子现出,不曾隐起。本门隐形法虽极神奇,
终是初学,火候未到,未将剑光炼到无形无声地步,双剑精光宝气更异常强烈,
本就难於掩藏,何况再为专破此法的异宝一照,自然现出形迹。可恨沙红燕心毒
可恶。

  话未听完,面前光景忽变,眼前倏地一暗,只听阴风怒号,万木悲鸣之声,
宛如狂涛暴涌,震撼天地。身外一片沉冥,只两边暗影中各有一个圆洞,一青一
紫,色甚鲜明,却无什光华,好似暗雾昏夜之中悬有两个青紫色的大灯笼,内里
烟雾溟檬,什麽迹象也看不出。

  周、李二女略微商议後,径照先前现出青色圆门的一面,双剑合璧往前冲去。
哪知冲了一阵,仍在暗雾之中,剑光以外,只是一片氤氲,冥黑如漆。休说妖屍
妖党,什麽也未遇上。连先前风雷之声俱听不到,直似暗夜飞行辽海之上,到处
虚空,渺无涯际。

  那边妖屍殛了妖党,赶回南洞,本想以真火之力克制敌人弱点,再把五洞合
用,炼到形神皆丧。可恨东洞木宫为李、周二女牵绊,威力远逊,而辛凌霄和那
三同党法力均非恒流,处心积虑而来,不少防身法宝,件件高明神奇,层出不穷,
尽管受了五遁合攻的重压,抵彻勉强,相形见绌,仍然应付有方,妖屍连用全力,
也迟迟未竟全功,只占住了上风,终是不敢疏懈。

  阴魔肏罢沙红燕,看到妖屍无恙,寄胎无损,才解救混元无极阵内的李、周
二女。禁制虽然玄妙,在先天真气下,枢纽无所藏隐,略加播弄,控阵妖人即已
暴露出禁制之外。

  辛凌霄从照形宝镜看出,忙即急喊道:“你们已被困在圣姑混元无极阵内,
任你们上下四外无论如何飞驶,只能在阵中方丈以内。此阵须人主持,你二人身
侧必有妖党。速用法宝飞剑向其左右两边连发出去,也许发现。只要将他杀死,
或使其败逃,门户立现。那时可速往有红色的门洞甬道飞入,你我两下里合力夹
攻妖屍,就不能除害,人总可以逃出毒手了。”

  二女听辛凌霄初发话时已似吃力,说到後来竟似力竭声嘶,情知必在危急之
中,因想自己出力往援,故此教自己破阵以後,由红色甬道穿入火宫,名为夹攻
妖屍,实是助她脱险。见她到了急难之际,以巧语求助,口气仍是那样狂妄自尊,
不禁心中好笑。待暗中准备停当,各自冷不防把手往左右两旁一扬,太乙神雷首
先连珠发出。霹雳连声,雷火光中果然发现英琼右侧不远,甬道口上立有一个披
发发仗剑禹步掐诀的妖人影子。

  那妖人不知甬道中所伏的木火之禁已被阴魔抑制,猛见有震天价的霹雳雷火,
夹著一道梭形金光竟然破禁打到,骤出不意,又惊又怒之下,展动那面尺多长的
妖旗,挥出一片殷红如血的妖光邪燄,狂风卷云一般朝前飞去。这面妖旗专一污
损正教中法宝飞剑,敌人只要被血光罩上,立即失心昏迷,倒地晕死,原极阴毒
厉害,为那妖人平生祭炼的一件性命相连之宝。明知双剑神奇,仍欲肆毒,以为
二女只此双剑,无什法力,心生轻视,骄横自恃,一半也为恃有此宝之故。谁知
已恶贯满盈。

  瞬息之间,青、紫两道光华来势更快,非但不畏妖邪,并还似是以石击卵,
血光未及展布,首被绞散。青、紫二色会合的长虹,立似电掣一般,何等神速,
只闪得一闪,已罩向妖人身上。妖人方始心寒胆裂,连容他悔恨痛惜转念的空隙
都没有,被紫、青双剑一压一卷,即血肉纷飞,残骸四散,一声惨号过处,就此
了帐。妖道立处现出青色圆门,又有一红色圆门在甬道左侧,轻云方欲往那红门
中冲进,破壁而入。英琼忙道:“姊姊,我们正好办自己的事,为那恩将仇报的
人效力作什?”

  轻云猛被提醒,忙催动遁光,电一般拨转头,便往青门甬道以内飞去。身才
入门,遥听辛凌霄挣扎著厉声喝骂道:“无知贱婢,好心指点你们得了便宜,却
不照我的话行事。你们那双剑决不能当圣姑禁制,妖屍和两个有力妖党原吃我们
绊住,你贱婢才能得手,竟敢违命取巧。我只要几句话,略微松手,妖屍便即追
来,使你二人死无葬身之地。再不回头与我会合,管教你们悔无及了。”

  二女不去理她,各以全力运用飞剑法宝,朝前猛进。那甬道中禁网密布,便
是无人主持,也是一触即发。二女初入甬道,便见青光潮涌山压而来,威势极盛。
知是乙木妙用,仗著洞中无人主持,又以双剑属西方金精,正是乙木克星,仍然
循径向前急驶。遁光迅速,不消一会,便被飞完乙木甬道,甬道尽头似有门户,
未容寻思,人已双双飞将出去,穿入北洞下层的幻波池灵泉发源重地。刚刚飞过,
一声轻雷过处,来路玉石小门忽然隐去。同时眼前一亮,身外一轻,适才四外环
涌的青碧烟光已无踪影。轻云谨慎,方喝:“琼妹,且缓前进!”

  二句话未出口,英琼已立定喜道:“在这里了!”

  一片薄薄的五色祥氛正往上顶升起,晃眼消失,面前这地方乃是除新辟建的
峨眉五府以外,从来未见的一个大洞。其高约有数丈,地广百亩,四壁明滑精莹,
非晶非玉,上下四外,多半平坦若镜,却包含著上千万的大小乳珠,奇光内藏,
精辉外映,密若繁星,汇为异彩,照得全洞通明,耀眼生缬。另有两三座形似石
碑的光华环立地上,若隐若现。耳听波涛之声起自地底,宛如海上潮生,洋洋盈
耳。是到了北洞要地入口。

  那十亩方塘在这三座玉壁环拱的中心,本是云雾溟漾,波涛澎湃,千百根水
柱罗列起伏,雪滚花翻,势绝汹涌。便是二女慧目法眼,急切间也看不见塘底多
深,是否有人被困在内。有三片奇光分三面环立,隐现无常,禁制埋伏的枢机全
在上面,连妖屍也不能转变利用,也不能使其隐现随心。

  二女由那奇光中间穿将过去,且喜不曾触动禁法,从从容容到了塘前。身才
立定,猛又觉一片祥氛闪过。那三片奇光忽然歛去,现出三座三丈多高、八尺来
宽的玉壁。内有两座所现均是圣姑仙容:一座仍和东洞所见玉壁仙容相似,是个
云鬟雾鬓,貌若天仙的少女,仪态万分,雍容华贵,目注二人,微笑嫣然,神情
欲活;另一座却改作佛门装束,白衣如雪,玉腿双裸,闭目合睛,盘坐其上,宝
相庄严,妙丽绝伦,只是额束金箍,香发如云,尚未剃去。

  因两面玉壁色均墨绿,第三壁独白如玉雪,不是人像,二女一见圣姑仙容连
在两壁出现,知获默佑,不顾细看第三壁上所现是何形迹,忙朝第一座立像拜倒
下去。那坐像原本双手附膝,二女拜罢起立时,忽改作了一手抚心,一手朝下,
二指向地钭指。二女情知中有机密,不是无因而作,急切间偏无从解悟。

  再看第三壁晶明若镜,光影频频闪动,上面俱是水流影子,纵横交错,盘舞
其上,如走银蛇,极似塘中水光反映。还待仔细看时,忽听地底风鸣涛吼,塘中
隐隐有人厉声急呼,竟是女神婴易静的口音:“琼妹,快到塘边来,只管等在上
面作什?”

  那易静带上官红回转玄龟殿省亲,并要父亲易周为幻波池事设法及指示机宜,
易周只是微笑不语。乃母勉徇爱女之情,又赐了一件专御五遁的防身法宝元象圈。
易静住了下来,一晃数月,待燕儿法牌求救,易周才取出一张柬帖,上画阵图方
位和破阵之法。易静才知老父老谋深算,煞费苦心,忙率领上官红起身往幻波池
飞去。

  幻波池五洞,除地底灵泉上下萦回,形成盘绕全洞的水道而外,每洞另外还
就本身方位,设有一条出口,却只能通到中洞前面。因中洞洞门自圣姑封闭之後,
一直未开,谁也难於攻入。易静做梦也没想到它竟在徐徐外开,知是圣姑妙用,
以圣姑所传乙木遁法,骤出不意,一点不费事将中央戊土禁制法物和土遁枢纽的
玉壁暗中破去,另设一个戊土禁制代替。

  这时妖屍只顾用那南洞真火困炼卫仙客、辛凌霄等,急切间未必有警觉到破
了一处。固然圣姑道法神奇,五洞五宫均可化生出五行妙用,但根本已失,五行
失位,威力自然大减。尤其异日事急之际,妖屍心横发狠,想将五宫五遁一齐倒
转,挺而走险,己办不到,此举无异她的致命一伤。

  易静照图径,由中洞转入乙木甬道,由上官红行法,以木制木,使其相克,
将乙木真气耗散好些,减去若干威力。成功径飞东洞後,上官红还要随行。易静
因老父料事如见,以上官红学道未久,只乙木遁法是专长,别洞便无什用处,带
在身旁反多牵挂。奉行维谨,执意不许,立逼上官红退出。一直看著上官红顺著
秘径遁出险地,方始赶往北洞下层方塘前面,再循图径绕往北洞下层。

  旧地重游,又得乃父预示先机,自无阻隔。那三面玉壁尚未现出,塘中云雾
蒸腾,波涛险恶,甚是惊人。易静忙将法宝取出,护身水遁而下。方塘虽小,一
旦置身其中,竟无异於鱼游沧海,漫无边际,深亦莫测。易静费了好大心力,方
到达幻波池方塘灵泉之下,将燕儿寻到。只见燕儿被一团水雾包住,身外只有剑
光围护,人来竟如无睹。

  这五宫五行,只有金、水二宫最为阴毒,专一迷惑修道人的本性,玄阴癸水
妙用一经发动,虽不一定形消神灭,本身必化为乌有。易静救他不得,只能照老
父所说,不去动他身外水气,默运玄功法力,连人带身外水雾缓缓往北移去。玄
阴癸水之禁威力甚大,虽在水中行法移动,也甚艰难,同时自身还得抵御四外水
遁重压,好容易才将人移到北方正位塘壁一个凹槽以内。这些凹槽婉蜒如带,盘
绕方塘上下四壁之间,隐现无常。看似纵横盘曲,密如蛛网,实是整条脉络牵连,
通体一贯,宽深才得一二寸,并有一根形如银链之物,与它一样长短,嵌在里面。

  诸事停当,对岸上现出一片玉壁,上面水光隐隐,宛如龙蛇飞舞,勾划出好
些灵符,易静才一入目,顿悟出那是父亲所说的水宫要地的阵图。全宫总图虽未
出现,那方塘灵泉却是全洞命脉所在,是破全洞禁制的枢机。易静心中大喜,忙
即澄神定虑,潜心默记壁间图形和上面符篆方位,以便少时仔细推详。刚把图形
记熟,周、李二女也自侧面绕来,同时一左一右,又添出两座法屏,各现圣姑法
身。易静定睛往圣姑所指之处一看,猛然想起先见图形所得的源脉奥旨,不禁恍
然大悟,忙即出声呼唤。

  就这拜告耽延的一会工夫,地底风涛之声依旧猛烈,塘已变作一泓清波,平
明若镜,可鉴毛发,乍看去彷佛清绝,内中却是云光荡漾,深不见底。此塘原是
上窄下宽,外方内圆的形式,二女走到有水影的白玉壁下,果见易、赵二人已变
作两个僬侥小人,隐藏在一个盘有银链的凹糟之内,身外有宝光环护,看去水面
颇深。

  英琼连问易静有无善法将燕儿先救出险,不觉稍微耽延了些时候。祥光略一
变灭之间,三座玉壁忽全隐去。易静断定妖屍必来,力言水禁厉害,不将他身外
玄阴真气收去,稍微失当,人即废命。并说二女必须速行,不可逗留。

  这一耽延,忽听一片极低而又迅急的霹雳之声,密如贯珠,由洞壁之内响将
进来。乍听去,雷声似在通道里面,由外而内,成串急响,声音也由低而洪,甚
为神速猛烈。二女以为那是妖屍或是妖党由外飞入,因甬道出口地势最是狭窄,
必定撞上,恰好出口侧面有一片石钟乳,正好掩藏。

  二女身刚立定,觉出雷声虽然由外而内,却起自壁间,并非甬道出口,雷声
已由下而上,到了洞顶,往中心方塘响将过去。洞顶上面本有许多水光流走的影
子,纵横交错,宛如百千道细水泉源倒嵌上面,正是藏有灵泉妙用的源脉,每一
道俱是往复回环。随著雷声过处,内中一道水光中间,忽现两点碧绿精光,发出
急密的炸音。前头还有一串青色火花,流星过渡般顺著水源,在洞顶之上盘旋急
驶,宛如一串碧绿火花,带著两点绿色寒星,贴著洞顶盘旋飞舞,接连数十绕,
便飞到方塘上空。

  二女见来人既能用这等神妙的水遁,犯著奇险,由圣姑所设灵泉源脉中穿行
至此,当然不是妖屍党羽。光作青绿之色,看不出有邪气,便把行意打消,正想
看清是什来路再走。

  只见那盘飞洞顶的碧火星光到了中心,顺著源脉转了两转,又蜿蜒著往南壁
飞行下去,晃眼飞近壁脚,忽然停住。星光前面的碧火炸雷之声,越发强烈。约
有半盏茶时,火花忽隐,雷声顿息,两点星光聚停一处。

  阴魔放得沙红燕出池外引入敌人,当然不会任其受困,只是想不到沙红燕竟
会由这送她出池的险途引入同伴,只得开放一个水点。那粗才如指的泉脉冒起一
个茶杯大小的水泡,也未散裂,只听澌的一声,星光跟著穿射出来,落到地上立
即暴长,现出一男一女,俱是青光环绕。女的一个,正是阴魔屌下哀鸿、兀南公
的爱徒爱妾、紫清玉女沙红燕。那男的一身青色道装,生得豹头环眼,狮鼻虎口,
大耳如轮,颜如朱染,相貌甚是威猛,只是身材太矮,好似十二四岁幼童,头大
身小,上下不称。

  二人互看了一眼,面色均微带沮丧。沙红燕走向塘侧稍微观望了一会,意似
有些作难。矮子忽然作色道:“师妹只管顾虑作什?不把这根本要地破去,令兄
等三人出险便难,大仇更难报了。”

  沙红燕道:“那根玄阴神链乃水宫埋伏枢纽第一件法物,不试探明了深浅,
如何可以造次行事?不过现在时机紧迫,那阴魔分神之法恐绊不住妖屍,迟早必
被识破,如若警觉追来,事更棘手。如不能破,只好多费点精力,仗你大力相助,
径往南洞和妖屍硬拼了。”

  矮子忿道:“想不到这麽细一点水源,人在里面直如置身江海,水面却比多
少丈厚的精钢还要坚硬,白费了好些碧霆珠,不能攻穿分毫。师妹向主人通白几
句,竟自然离水而出。可见主人恨极妖屍,巴不得我们来此除她,此来用意当无
不知之理。破这水宫要地禁制,自必也有默许,否则,还放我们出来作什?难道
还怕我们被困情急用乾罡神沙将这北洞震破麽?”

  沙红燕道:“放我二人出水,想必别有用意,仍是造次不得。不如先移法物,
试上一试,如见不行,索性专寻妖屍报仇,比较稳妥。”

  矮子面色本已不快,忽然激怒道:“我生平喜见真章,除非和当年师父一样,
制得我力绌计穷,生死都难,永不服低。适才我们虽不曾破禁而出,但我一些法
力法宝均被师姊劝住,也未使用。你当我真怕她麽?倒要试她一试,到底看她癸
水禁制有多大的威力。”

  沙红燕想是知道矮子脾气不好,把话说错,闻言略一寻思,把两道细长柳眉
一皱,面上立现煞气,插口急道:“这样也好,反正我们决不致落於妖屍之手,
试试无妨。水底有一少年,我们乐得借著救他,一试这里深浅。好在他已落於妖
屍之手,决无幸理,如若因此触发禁制而死,那是命数当然;如若得救,岂不也
好?”

  矮子道:“哪有闲心管他死活?”

  说罢,青光一闪,飞入水底。周、李二女见状大惊,一时情急之下,百无顾
忌,忙纵遁光,同往方塘之上飞去。说时迟,那时快,二女刚刚飞到,矮子已带
了那根银链飞上岸来,上面还附有一个奄奄待毙的少年,正是燕儿。

  那银链乃全宫的命脉枢机,第一件厉害法物。玄阴癸水遁法何等威力,矮子
纵精水遁,适才穿行洞顶源脉脱出时何等艰难,法力可见悬殊。水中禁法厉害,
一经入网,稍微疏忽,神智便即颠倒。蹄涔沧海,瞬息百年,往往入魔为幻。矮
子出入方塘,固只瞬息之间,却被迷了神智,觉在水里停了不少时,并还连遇险
阻,费了好大心力,才自觉将禁法破去一些,取了法物的幻体,冲将出来。塘中
立时雷鸣风吼,波涛汹涌,震撼全洞,似有巨变将临之象。

  二女情急,又都觉出矮子是个劲敌,两下不约而同,竟把双剑合一,疾逾电
掣,朝那矮子卷去。那矮子也是该有此劫,一向自恃法力高强,玄功变化,多厉
害的法宝、飞剑均难加害,万想不到这两口得有峨眉真传的紫郢、青索双剑合璧
冷不防突然飞到。百忙中还在妄想用他擅长的身外化身戏侮敌人,不料灵智已为
玄阴水网所束,法术无功,身子迎将上去,竟然假真两身难分。

  二女也都元婴稳固,真力强劲,非矮子玄功所消受得起。矮子方觉不妙,已
是无及,一声怒吼过去,当时绞成两段,屍横就地。银链幻体带了燕儿一同沉入
水底。这时矮子身傍的沙红燕已将宝镜取出,照见敌人正是初来所遇二女,不禁
急怒交加,怒喝一声,便即飞起,避开来势,飞出老远。二女猛听易静传声疾呼
:“妖屍已来,再不速退,就来不及了。”

  语声急促,似甚吃力。沙红燕已然一手扬著初遇时所见镜光,另一手握著一
件三角形的法宝,待要发出,面容已是惨变。二女刚一入目,还未看真,忽然面
前一暗,全洞风雷暴作,光景顿变黑暗,隐隐似有排山倒海一般的压力,自适才
东甬道小门一面急涌过来。

  犹幸二女见机,一听易静传声示警,立时飞离中央要地。哪知禁法发动,如
响斯应,神速无比。那麽快的峨眉剑遁,刚离中心方塘,还未到达出口之晃眼之
间,平空现出无数水柱一般的白影,齐往中心挤压上来。头上又有大片灰白影子
罩落,因太黑暗,虽是慧目,竟会看不真切。风涛雷声越发猛烈,上下四外一齐
震撼。

  同时暗影中小门打开,一幢其白如电的光华,拥著妖屍,披发赤足,背插三
面妖幡,七枝长箭,右额角上还钉著三枝银叉,一手托著一个毫光四射茶杯大小
的黑色晶丸,一手握著一口比人还长的宝剑,目中凶芒闪闪,面带狞笑,停在小
门前面。那麽亮的白光出现,全洞依旧沉黑如漆,妖屍以外,一片浓雾氤氲,不
见一物。二女见癸水威力如此厉害,忙把双剑合一,慌不迭往出口飞去。

  妖屍发觉北洞有警,暂舍南洞之敌,赶了回来。先只看见沙红燕,因认定峨
眉诸女弟子只凭著一些飞剑、法宝,就不为玄阴癸水神雷震成粉碎,形消神灭,
也决逃不脱。这沙红燕却是来头太大,十分难惹,此时如不除去,异日脱困出去,
也有无穷後患,因此全神贯注沙红燕。

  这也是气运将尽,元神暗中受了阴魔的极微妙禁制,一味倒行逆施,任意而
为,想到便做,不加思索。那北洞水宫下面是灵泉发源所在,原与圣姑寝宫同为
全洞枢机之地。本该运用玄功变化,或亲自飞往,将阵图倒转,引敌人困入北洞
水宫,以免身难兼顾。却在阴魔暗中播弄下,把这六个强敌看轻了些,对沙红燕
必欲杀之为快,忘却利害轻重。另一面,沙红燕也天性乖僻,觉出此次同伴惨亡,
追原祸始,全由妖屍而起,恨妖屍入骨。又和妖屍一般心思,料定二女无法遁走,
见水雷厉害,一面抵御,一面以全力还攻,声势也颇厉害。

  妖屍和沙红燕都互相全神贯注在对方一人,二女侥幸减却好些危害。就这样,
阻力也不在小。那无数白影已经出现,挟著无边压力,由前、左、右三面疾涌上
来,当头灰白色的幕影又正下压,形势甚是险恶。二女心中一急,便把剑光加紧,
硬往前冲,当头遇到两根自相撞来的白影。两下方一接触,只听惊天动地的连声
大震,身上立似有无数迅雷打到,虽使身剑合一不曾受伤,也被震得头晕耳鸣,
连晃了好几晃。那两根白影也被飞剑冲散,果是两根大水柱。

  妖屍应敌施为,百忙中瞥见水雷为二女所破,心虽一动,无奈沙红燕法力高
强,自己欲以全力发挥水遁威力,想制强敌死命,不暇兼顾。易静伏身水底,照
著新悟得的五遁禁制,暗使狡狯,操纵癸水之禁,专等沙红燕一有施为,便乘机
操纵,使那水遁威力忽强忽弱。妖屍见此情势,惊急交加,哪敢稍微分心。

  二女吃水柱挡了一挡,一震之後,耳听全洞俱是癸水神雷暴发,直似万千天
鼓急擂交鸣,震耳欲聋,满拟四面癸水神雷必定生生不已,环攻而来,依旧奋力
前冲。哪知除身外阻力甚大外,身後癸水神雷声势虽烈,并未再见。同时英琼定
珠也化为一团瑞彩祥辉,悬在当头。宝光照处,青、紫合璧的一道长虹,在祥辉
笼罩之下一纵剑遁,加紧往前驰去。刚入出口,那无边压力立即消失,身上为之
一轻,面前现出一条高约百馀丈、宽只丈许的曲折甬道。暂离险境,前途难料,
无暇喘息,仍催遁光循径急驰。

  妖屍瞥见敌人已飞身穿出,当时急怒交加,真非小可。偏生沙红燕因四外水
雷横飞,烟光迷漫,并未发现二女遁走,只顾全神全力对付妖屍,而所用法术、
法宝煞是厉害。妖屍迫於无奈,只得发出警号,传命南洞应敌诸同党,速分能手
去把北洞甬道把人绊住,等自己去了再作计较。

  二女飞出不远,沿途上下弯环甚多,拐角相隔甚近,忽听烈火风雷之声,心
疑妖屍邪法。前面拐角飞来四道青白光华,後面紧紧带著一片烈燄,似潮水一般
急涌而来。料定是妖党发动火遁,迎头堵截。两下里来去之势都快,退避无及,
一下撞了个迎头。英琼性急,领路当先,连人带剑已往那四道光华中射去,做梦
也没想到来人会是辛凌霄一行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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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六十三节诛妖而退

  辛凌霄四人被困南洞火宫,虽然巧言诱导李、周二女夹攻无效,但二女也脱
出混元无极阵,紫青双剑压抑木宫,削弱五行合运之威力,压力大减。跟著易静
换去土宫枢纽法物,五洞合运成虚有其表,只是阵外看不出来。再是妖屍抽身去
了北洞下层水宫,神火已无足轻重。四人若聚力反攻,众妖人难有多少馀命。只
惜四人已是惊弓之鸟,但求逃出火网。

  银泥岛主东方皓,独自向前开路,刚过甬道拐弯,猛瞥见前面青紫两道剑光
衔尾相联,在一团慧光笼罩之下,迎面急驰而至。未及出声答话,紫虹如电,已
与东方皓的一道白光首先撞上。犹幸东方皓是个能手,知难躲避,运用玄功拼舍
一臂,一声厉啸,遁退回来,已经负了重伤,白光也被紫光绞为两段。如非玄功
奥妙,应变神速,命也不保。

  天煞真人沙亮祖早已运足玄功,化作一缕青烟,将那同伴用作替身的一条断
臂抢到手内。这天煞真人沙亮为人阴险,诡诈百出,冒险抢回断臂,并非是为友
情长,乃是另有深谋。因觉著当时前後皆是强敌,要不拼舍原身,至少也须舍却
一段肢体,始有脱险之望。自私之心太重的他,如何还舍得自残肢体?如令同伴
自舍,以供己用,一则法由己施,不好意思向同伴说;二则圣姑五遁禁制神妙无
穷,是否有效也还不敢一定拿稳,万一不行,更是贻笑,只得权且隐忍,真被迫
到危机一发,才出其不意,突然下手借用。如同脱险,自有话说;否则自身总可
保住,日後再作打算。不过卫仙客、辛凌霄与妹妹交好,并且昆仑派同道中的能
手颇多,稍一失措,立时树下好些强敌。算来只有这东方皓,自离昆仑以後,自
觉无颜,孤身一人僻居辽海,独自修炼不与外人交往,其势最孤,伤了他无什大
患。主意打定,一直就注意在他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後面火潮即将涌到。辛凌霄因见後有烈火,前有强敌,百
忙中咬破舌尖向後喷出一片红光,才将烈火阻住。但略一缓势,烈火又涌了上来,
势更较前猛烈。英琼也认出误伤,以对方视己也无异仇敌,不甘输口赔话,正僵
得想不出好主意,见火涌到,立即乘机由对方身侧飞越上前,把圣姑所赐抵御丙
火的法宝先天水母坎金丸发将出去。扬手只是酒杯大小的一丸金光,精芒电射,
一经近火,立生妙用,化为数十百丈大小一片乌光玄雾横亘,那怒潮飞涌一般的
烈燄立被阻住。先前炎热烤炙之势一体冰消,众人身上也立转清凉。

  英琼一面用法宝抵御烈燄,一面暗中戒备,轻云也身剑合一停在左近,目注
对方一行,也不发话,也不动手,似在待机而作。沙亮看出来人头上有慧光照护,
那厉害的丙宫真火,竟吃一粒小金丸所化玄雾阻住,大有受克之势,不禁大为惊
奇。久闻峨眉新收男女弟子颇多异材,果非虚语,可笑那些主流元老尽是浪得虚
名。

  辛凌霄在困时,屡用言语激动妖屍。满拟妖屍去後,二女必遭毒手,哪知竟
由东北二洞要地从容到此,不特人未受伤,身後也未见妖党追赶。所用法宝、飞
剑,无不具有极上威力妙用。既非有意为仇,今正需人相助,合力出险,如与为
敌,岂非至愚?何况受伤的又不是自己!

  东方皓为人机智非常,虽也恨极,待以全力与仇敌拼个死活,但转眼之间,
便看出来人是无心铸错;又认出长眉真人昔年炼魔镇山之宝紫、青双剑,知道厉
害,敌人有此双剑合壁,决难伤她们分毫。心想:“非有心为仇,正当势穷力竭,
受尽危害,难於脱身之际,无端得此生力军,与其作那徒树强敌,决难如愿的无
益之举,何不就势利用,仗以出险,日後再打复仇主意?”

  见卫仙客就要出手报复,忙使一眼色,喝道:“卫贤弟,来人也是受了妖屍
之愚,无心之失,我们莫认错了。”

  有实力为後盾,才有道理可言,甚至无须讲甚道理了,何况乘人之危。

  沙亮随插口道:“东方道友玄功奥妙,虽受误伤,少时即可复原。五遁禁制
中枢是在水宫,此宫不破,多大法力也是徒劳。最好先离此地,想好破法除妖之
策,再来不迟。据我观察,妖屍分明又使故智,倒转火宫,诱我们去入水宫埋伏。
这里当离水宫不远,这二位道友想由北洞水宫转来。如我料得不差,由此破洞出
去,就不难了。”

  东方皓立即乘机附和。卫仙客闻言虽被提醒,无如大难不久将临,仍在固执
成见,耻於转口。轻云知道峨眉与昆仑原有渊源,但盼不与结仇最好,一听话音,
颇有事急求合之意,正如所愿,立即接口笑答道:“愚姊妹果由北洞攻出,已将
近把甬道走完。仓猝之间,误认为妖屍妖党发动火遁追来。李师妹见来势猛恶,
未免心急了些,致有此失,愧歉万分。此时也无暇多谈,如蒙鉴谅,且先合力攻
出洞去再说,如何?”

  东方皓和沙亮刚觉同仇敌忾,自应如此。前面乌光玄雾荡漾中,已飞来两个
通体烟光环绕,赤身露体的男女妖人。女妖人披发赤身,一丝未挂,身白如玉,
粉腻若酥,生相妖艳已极。虽在对敌,仍是媚眼流波,巧笑盈盈。那男妖人背著
一个大黑葫芦,生相却极丑陋:肤作紫黑,身材高大,狼面鹰目,颔绕虬须,身
上青筋怒凸,宛若蚯蚓,胸前一簇黑毛,直达肛门,臂腿等处也是长而黑硬的汗
毛,手足十分粗大,神态凶野,望去直似一个怪毛人。正是阴四娘和胡览。

  阴四娘见妖法破去,也未发急,一声媚笑,喜孜孜望著东方皓、沙亮和卫仙
客三人,口诵邪咒。东方皓法力本高,见识也多,初见妖人赤身而来,用极污秽
淫毒的邪法,己疑心是赤身教下妖徒。但赤身教所习魔法尽管邪恶,只会在对敌
行法时不免赤身,见了外人俱是冷冰冰的,从无上来便是这等赤裸无耻,又施出
这等妖淫荡态。如说是别派中妖邪,又多不似。

  天煞真人沙亮却认出男女二妖人的来历,念头一转,立用传音之法,向众说
道:“这两个无耻妖人定是昔年赤身教下犯规被逐的两个孽徒。忽来兴妖作怪,
看似拦阻去路,实是妖屍诱敌诡谋。此时门户必已倒转,妖孽邪法无功,必要诈
败,我们稍微一追,便入重围。妖屍性暴,不耐持久,必先发难。只要稍现迹象,
便可料出门户向背。我一说走,便请峨眉二位道友与我一起,仗双剑一珠和我法
力,当先开路,东方道友与卫道友夫妇紧随断後,定必冲出无疑。”

  男女二妖人已手各一扬,两团血燄红雾脱手暴胀,潮涌一般朝众人身前飞来。
还未近身,便觉血腥奇秽之气刺鼻难耐。东方皓大怒,独手扬出一片玄雾,夹著
数十点酒杯大小的青色精光,晶莹奇亮,迎著血燄裹去。那数十点青光纷纷爆裂
开来,声甚清脆。每有一点爆散,便化为百千线青色光芒,甚为强烈,雨箭一般
飞射。那血燄红雾立被燃烧,化为暗赤色的浓烟。东方皓手再一指,外面那片玄
雾立即将他自己包没在内,浓烟四下飞散。

  胡览见状大怒,手臂往上一振扬,身後大葫芦中便有无数极亮的箭形黑光飞
出。同时阴四娘樱口一张,一股温香起处,飞出一片粉红色的香雾,发挥越是美
丽越是险毒的女人本色。双方恰是一齐发动。东方皓一见妖人二次施为,便不再
攻敌,一面暗摄心神,以防邪法潜侵;一面又由身畔取出一件法宝,化为一片青
色光墙,将那黑光妖箭和粉红色妖雾一齐隔断。

  二女对那赤裸淫邪形态实在看不下去,英琼疾恶尤甚,本就按捺不住忿火,
也没把沙亮的话放在心上。互相略微示意,猛把紫郢、青索两道剑光一紧,化成
一道长虹,朝前飞去,径由青色光墙穿过,迎头圈住妖箭妖雾,连带妖人就是一
绞。

  二妖一见剑光飞来,觉到来势强烈,不比寻常,但恐有什损耗,不顾再等敌
人全数落阱,忙即发动妖法,诱敌入网,哪知恶贯已盈。二女元婴凝固,真力已
非等闲,双剑来势比电还疾,已经卷上妖人身上。阴四娘已於百日内被阴魔淫采
得近乎虚脱,每次被挖乾,也必从胡览身上采补苛索,此时同是外强中乾。到发
动玄功,方知不妙,已经无及。女的还惨叫一声,男的直连声也未出,连人带妖
箭妖雾一齐於剑光略一掣动中,立化烟消。哪一个也没过了百日期限。

  沙亮见紫青双剑这等威势,不禁惊喜交集,心中在盘算未来。东方皓已把青
光收回。周、李二女意犹未足,剑光仍在残氛中上下飞舞,还在扫荡馀氛。风雷
却仍是轰隆,蕴怒欲发。沙亮知道危机瞬息,非此二人合力,不能脱身。此时已
不暇再想别的,忙喝:“二位道友,前面癸水遁法已然袭来,四外想必还有应合,
快请回来,认明方向出去。”

  在方塘缠斗的妖屍听同党传音告急,说两处敌人已然合而为一,更急怒交加,
忙将北洞法图现出一看,刚巧见男女二妖人形神皆灭。妖屍立时觉察情势不利,
加以痛惜魔女,怒火攻心,又急又忿。怒火攻心之下,不惜运用全力,倒转禁制,
欲将众敌人困入西洞。

  那反五行藏有先後天妙用,是由相克化为相生,五行逆用,威力本极猛烈,
不可思议,分明是万无脱逃之事,谁知天夺其魄。那从上官红手中夺下的多少年
梦想未得的道经,却被撕了乙木一章,对於原设洞中的五遁禁制,只能如法运用。
费了若干心力苦炼,独对西方庚金悟彻玄机,也增加了极大威力妙用,以为五遁
之中庚金威力最大。妖屍更心肠刁狡,觉敌人中颇有内行,仍恐被敌人看破,不
肯上当,画蛇添足的加上指鹿为马诡计,以西洞本身原是庚金,故意先由乙木发
动。反用五行,五遁齐施,先使敌人饱受苦虐。等杀了沙红燕,最後再去从容消
遣馀下诸人,用凶残毒手报仇雪忿,凌迟碎剐,化炼形神。

  周、李二女人听出风雷有异,不顾再扫荡残氛。刚把剑光撤回,两下会合,
眼前光景倏地一暗,紧跟著五色电光接连闪了几闪,又入了黑暗世界。众人虽是
慧目法眼,也只在护身宝光剑光之内能看得见。倏地青光一亮,众人存身之地已
非原处,上下四处一片青蒙蒙,更无边际。那乙木真气所化乙木神雷四方挤压上
来,不知有多少根两三抱粗细的青色光柱互相挤轧,正在浓淡相间的青色烟雾环
拥之下,四方八面怒涛一般急拥上来。

  周、李二女在静琼谷曾向上官红学习乙木遁法,身边恰又带有克制乙木之宝。
英琼又以沙亮相貌神情不像是一个正经修道之士。说话的口气,处处显出他比人
高出一头,对於自己无形之中带出轻视口气。心想:“如若完全依他,不能脱出,
自是一同失陷;如若一举出险,必认为是他的识见功劳。为人利用,出了大力,
结局不免被其轻侮。如是左道妖邪一流,人心难测,或是被他说上几句便宜话,
不特冤枉,且失师门体面。与其听其驱遣,何不施展自身全力,试硬冲它一下?
事情如济,使对方看看峨眉门下威力,自为本门争光。再如无效,料对方也是无
计可施,那时再依他也不算晚。到底有所自见,比那一味依随强些。”

  於是暗向轻云使了一个眼色。轻云比起英琼还要老练周到,意欲反从为主,
点首会意。紫、青双剑合壁,化为一道长虹,一面放出定珠将身护住,施展上官
红所传以木制木的收遁之法。以木制木,所用禁法正是妖屍所缺的几页,恰好攻
著弱点。五遁神妙,抗力越大,反应之力越强,真能破它,变化也快。那四处势
如潮涌而来的乙木光柱前面,忽起了大片青霞,将自身乙木光柱逼住,不但不得
上前,反倒住後逼去,给众人空出大片地方。最妙的是,先前互相挤轧排荡,胜
似万雷怒震的巨音,也已寂然。只是乙木光柱威力较大,退了一段,又复拥上,
但与先前不同,两下里忽进忽退,光燄万丈,闪烁不停。

  似这样相持,不过是极快几个进退。跟著英琼取出太白金戈,戈头上飞出千
万道银白色的精光向那乙木光柱丛中飞去。这反五行禁制,上来遇见本命本宫的
克星,偏巧木遁又受了本身禁制,只管威力至大,开头被人制住,底下的庚金、
丙火、癸水、戊土各宫禁制全数失御,不能再用。二女一珠一宝同时合力运用,
又是变发太骤,而妖屍不在当地,急切间不能化生。本命克星端的灵效神速,精
光到处,真气全消。

  这次妖屍一面与沙红燕相持,一面看得逼真,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幸而李、
周二女不知内中玄妙之机,如换了个深知底细的强敌,再以法力一逼,还可反客
为主,去伤行法之人,或将总图震成齑粉。妖屍当然是顾总图要紧,无暇再顾追
敌之事。

  禁法已破,众人定睛一看,那被困之处乃是一间广大石室,左右两边墙下立
著两个木屏风,上绘风雷五行各种图形,隐闻水、火、风、雷、金刀、飞石之声
起自屏上,甚繁碎紧密,前後两头各通著一条甬道。周、李二女瞥见这甬道正是
旧游之地,前面便是西洞第二层的出口要路。穿出前面这条狭长甬道,便可脱身,
乐得说上几句大话。忙喝:“现在乙木已为愚姊妹所制,前面便是出口,诸位道
长还不随同快走!”

  二女口里招呼众人,心知紧急,要是吃妖屍追来,重施五遁禁制,脱出之艰
难便不可以道里计了,自身也就往前飞去。卫、辛、东方、沙亮等四人做梦也没
想到二女竟有这等法力,骤出意外,不禁又惊又佩,又喜又忧,忙同飞起,紧随
二女身後往前飞去。

  甬道虽长,遁光何等神速,晃眼便已飞到出口。周、李二女遥见前面小门正
与甬道出口相对,直不费一点事便可飞出。出口外面尚有一层门户,内藏庚金神
闸,如被关闭,仍和困在里面一样,出去虽较先前容易,到底费事,只要退出前
面木柱中心小门,便无妨了。但那出口一带甬道狭窄,不宜并行。二女身剑合一
在前,辛凌霄等四人在後,各运用玄功,化一道光华,外加法宝护身,宛如一道
各色光华合成的长虹,鱼贯飞驰。

  妖屍匆匆将总图还原後一看,见状自是忿怒填胸,知这六人如被逃走,定是
日後心腹之害。情急之下,连适才最痛恨的沙红燕也只得暂且放下。哪知沙红燕
早已得到沙亮和辛凌霄传音相告,说要冲逃出去,再见妖屍情急暴跳之状,早已
防她舍此而去。如不乘隙随同遁走,便难脱身。

  妖屍动作神速已极。沙红燕尽管先有准备,一见妖屍隐形遁出,立即跟踪追
赶,无如身在伏中,不似敌人可以随意运用,五遁禁制进退自如,於万千水柱电
转中,妖屍身形忽隐,随听厉声长啸,知已离去,等赶到先前周、李二女逃出之
出口处,终是慢了一步,出口已被妖屍行法隔断。先入水宫所循灵泉水脉,也非
她能出入。

  这一来,所有出路全被闭塞,而且癸水遁法也随妖屍一走同时发难,威力还
比前要加增,上下四外亮晶晶闪著玄色奇光的大小水柱,直似倒海崩山一般,压
了上来。沙红燕知道癸水神雷一转玄色,更是厉害难当。幻波池禁制重重,里外
隔断,不能向师父兀南公及同党求救;同来党羽也在困中,无力应援。只得拼命
奋力抵御。心正愁急,忽听身後好似有一女子口音冷笑道:“你不要害怕,我放
你出去。以你法力,决非妖屍对手,急速知机认输,逃回山去吧。”

  易静乘著双方交锋恶斗之际,把总图寻到,得时也极容易。那总图藏在小洞
下面池底泉眼中凹槽以内,如非圣姑显灵指点,并在池中现出异兆,事前又得水
遁之图,多高法力的人也休想寻到。可是那图乃是一面玉板,厚约五寸,有五尺
见方,这麽大一块玉板,能否如意携走,也自难料,只能就地通体一一记熟。此
时虽然尚未全通微妙,也已悟出上面妙用,只要照先前玉壁水图所悟奥妙之处施
为,便可按著五行化生,分先天後天,连同总图,共是正反十一层,依法变化隐
现。估量妖屍已然飞入水宫甬道去远,无暇虑後,立将禁制倒转,把已闭门户重
新开放,让沙红燕逃出。

  沙红燕听出语意讥嘲,料定又是峨眉门下,不知怎会久伏重地,竟未现形被
妖屍看破,并还这等从容,不禁惊奇,愧忿交加。方欲喝问姓名,又听低声喝道
:“水宫遁法已被我倒转还原,再不见机速逃,妖屍警觉,又难於脱身了。彼此
门路来意不同,想杀妖屍却是一样心思,谁还害你不成?”

  话未听完,眼前光华如电,连闪两下,四外水柱忽然一齐倒退,现出一条道
路,直通出口。天摇地动的猛恶水雷声势,也告停息,身上立时为之一轻。情知
所说不虚,时正危急,还口徒遭人讥笑,白受羞辱,还要延误脱身。心念一转,
更不答话,立纵遁光在法宝飞剑护身之下,往出口内急窜出去,还是落在妖屍之
後。前逃六人也被妖屍追及。

  众人快要飞到出口时,後面已是异声大作,风雷轰隆怒震之中,杂著万千兵
锋相击之声,由远而近。身後来路,银光如电,急转起千重光云,万枝银箭,怒
潮暴涌一般追袭而来。这後面四人,只辛凌霄一人在前,已到出口,就要飞过。

  但後面光云光箭已然卷到沙亮身後,只要再往前一罩,辛凌霄比较可免,卫
仙客已在未定之天,而东方皓和沙亮便非失陷不可了。

  断後的沙亮心中惊愧,看出庚金禁制已然发动,晃眼追上,如若不作抵挡,
要想脱出那小门决赶不上。以自己法力而论,抵挡一阵未始不能,可是因为应敌
耽延,稍缓一步,被她追上,或是出口一被封闭,再被困住,想要脱出就难极了。
妖屍又是情急拼命,定必不惜一切,非制敌人於死不可。五遁之中只此西方庚金
最为难敌,没奈何,只得拼著伤损一两件法宝挡它一下,只要稍阻住来势,一出
小门便可无碍。

  那来势神速异常,才一望见,便已飞临头上,甬道上下四外洞壁已经摇撼,
各色光华已似雨箭一般出现。就在这危机不容一瞬之间,还算好,英琼知道那木
柱与门最关紧要,身才飞出,立将那柄太白金戈放出,化为一道精光将那木柱钉
住。恰是无心巧合,金戈钉得正是地方,那木柱小门与金闸互相关连,木门不闭,
金闸便难随意运用,无意之中又占了极大机先。妖屍想将出口封闭,先未办到。
同时定珠所化慧光,本已随同主人当先飞出。

  甬道来路风雷刀兵之声,甬道内光云光箭已如潮涌飞来。英琼深知此珠不会
被外人夺去,乐得救人救彻,手指宝珠,重又飞进甬道中去。经先天无相洗炼的
千年金丹至宝果然不同,看去并没对方势速,可是珠光一到里面,突作长形,将
卫、辛等四人护住,恰巧迎向沙亮的身後,将庚金神光挡住。沙亮、东方皓二人
的法宝也正放出,还未与对方接触,相差不过分寸,看去险极。四人晃眼工夫,
同在慧光断後之下飞出。

  就在这略一缓手之间,四人身後光云电转中夹有辱骂之声,语甚污秽,料是
妖屍本人追来。英琼恨她毒口秽骂,一面伸手招回宝珠,将六人一齐护住,以为
有宝珠双剑可以防身冲出,欲少出气忿,双双扬手,便是一太乙神雷。震天价连
著两声霹雳过去,妖屍骤出不意,全无防备,竟被打中。一任神通广大,变化玄
机,对这玄门正宗上乘法力也是难於禁受,当时形神全都受创不轻。只听一声尖
锐的厉啸,对面甬道光云电射,电火横飞中,一个披发赤身、美艳无匹的妖妇影
子一闪不见。

  雷火初过,霹雳之声震撼全洞,四壁摇摇,似要崩塌。那甬道也成了一条火
衖,仍在腾涌的庚金光云受了神雷激荡,宛如怒涛起伏。只暂时无人主持,不再
进出罢了。事情原只瞬息之间。二女见妖屍受伤遁退,好生欣喜。正收回法宝,
猛瞥见光云电转中飞射出一溜青光,初出时来势看去不快,似颇吃力。英琼心疑
妖屍又出什花样,手方欲扬,猛听身後喝道:“道友住手!是自己人。”

  说时青光忽然加紧飞出,身侧沙亮也早迎上前去。刚听得一声娇叱,底下便
没有声息。同时沙亮口皮好似微动了动,那青光便往他袍袖之中投入。轻云知道
妖屍不是一雷可以打死,必不甘休,连声催走。英琼也知不是善地。匆促之间,
那青光并未现形,二女俱以为是四人落在後面的同党,均未想到别的,收回金戈,
立即一同飞出,听洞中怒骂厉啸之声中,洞门便已紧闭。

  众人一同由池底飞升,一晃眼,遁光飞近地面水层,猛听池中心那根水柱霹
雳连声,同时白光一闪,那铺盖池面的一片水面忽焕奇光,一圈圈晶澈莹流疾转
若电,往下压来。水柱也齐顶断落,化为千万道丈许长的银光,乱箭一般往上射
到。

  众人已然脱险,未免大意,万想敌人还有技俩卖弄,加以变生仓猝,事起太
骤,周、李二女在前,更是不及退避,人已飞入光圈水漩之中,觉著身外一紧,
阻滞之力绝大非常,似被那光漩裹住,待要深深陷入之光景,急切间竟冲不过去,
不禁大惊。犹幸并肩同飞,相隔不远。英琼首先情急,扬手便是太乙神雷连珠往
上打去。轻云见自己青索剑却几被光漩裹住,行动迟滞,心中惊异,恰欲双剑合
壁,也跟著连发神雷。光漩稍微震开了些,空隙一现,二女剑光立即合为一体。
这一来,威力自然大增,身外阻力便减去好些。可是光漩飙轮电转,本来薄薄三
数尺的池水,竟变作不知多高多厚,双剑虽然合壁,依然不能透出池面。百忙中
又听沙亮在下大喝:“卫道友速住遁光。此乃水母五癸神光,不是妖屍妖法。

  等势稍减退,我自有法冲过。“

  二女听出下面四个对头方得出险,立现本相,以自己失陷为利。英琼愤急之
下暗骂:“妖道昧良负义。洞中那麽厉害的五遁禁制,尚困我们不住,何况区区
一点邪法。我定破法冲出,叫你们见识见识峨眉门下弟子是好惹的不是。”

  仗著身剑合一,邪法不能侵害,便不问青红皂白,招呼轻云,一面连发神雷,
一面把各人身边法宝取出施为。二女一点不知这五癸神光的来历奥妙,原以为它
并不在洞中癸水禁制以下,不知深浅,又是小题大作,太乙神雷之外,再加上所
有法宝,双剑威力更不比寻常,一经合壁,对方如何能阻得往?

  那行法相困的人,并非水母亲来,乃是水母门下爱徒,妖屍心腹妖党。除却
此法是他本门真传,比较厉害,真和二人拼斗,便非对手。也是那行法人迷恋妖
屍,背师党邪,一味急切讨好,全不查看利害轻重。更见尽管运用神光加功施为,
全无效用,知道稍微延迟,终被敌人冲破重围出去。因出时向心上人夸了海口,
要是无功回去,不特无颜,还许被其看轻,因而失宠。一时色令智昏,好歹也要
为心上人代报一雷之仇。竟然现身迎敌,施展法宝。

  周、李二女忽见前面光漩层层,飙轮电转中现出一个面如冠玉的赤足白衣少
年,头戴束发金冠,身著一身雪也似白短衣短裤,手持一个羊脂玉瓶,一把短剑,
迎面飞来。英琼先见来人相貌灵秀,看不出什麽邪气,又是由上而下,还拿不定
是什路数。微一迟疑,来人手中玉瓶举处,瓶口内忽冒起两个彩色鲜明的大水泡,
迎面打来。英琼本就怀著满腔怒火,无从发洩,见状大怒,扬手一雷打去,两下
里撞个正著,同时爆裂,雷火横飞,水泡也化成一蓬彩网,向二人罩来。英琼先
想仍用定珠护身脱出,也恰在此时飞起。

  定珠只能防身,水母的镇山之宝可不是慧光所能降伏,来人也只想把对方罩
入水泡内。水火先天,其法宝在一个修为浅薄的未学手中,以阴魔先天真气修为
的深奥,与奉送无异。眼看彩网罩下,才碰触化身入慧光的阴魔真气,并未见什
异状,彩网忽然自行消灭,无影无踪。

  少年见把由水母处偷盗来的本门镇山之宝失去,异日回山如何交待?心中忧
惊愁急,微一疏神。英琼不暇思索,立和轻云同纵遁光,身剑合一冲飞过去。那
白衣少年瞥见剑光飞临,猛想起这五癸神光已不能阻挡来势,如何这等大意?心
中一急,知借水遁逃走已是无及,恶狠狠把牙一错,左手朝剑光一指,拼舍一条
臂膀,待运玄功水遁逃走。

  哪知紫、青双剑不比寻常,元婴真力驾驭下疾逾电掣,未容对方施为,剑光
已绕身而过,连腰带臂断为三截。阴魔化为一股白气,由屍腔里飞出,内里隐现
一个小白人影,裹住这一瓶一剑,冲波破空而去。英琼扬手就是一雷,但白气人
影飞遁神速,晃眼无踪,并未打中。人死之後,法术也自失效,雷火到处,只打
得水波四溅,飞洒满空,树枝树叶纷纷随流坠落,上面立见天光。二女忙纵遁光
飞出,池水已然复原。

  英琼本不知沙亮和东方皓的来历,更不知後由甬道中乘隙遁出并隐形投入沙
亮袖内的是沙红燕,心愤向时所闻负义之言,必欲等那四人上来,向其质问。轻
云却较见机,觉著这四五个对头,法力俱非寻常,所说的话固是可气,而自己正
当势孤虑重之际,何苦揭穿,徒自增加仇怨。忙用本门传声之法,劝诫英琼不可
如此。英琼也觉有理,便不再等四人上来,径往静琼谷中飞回。

  周、李二女刚刚离开池畔,便听剑遁飞行之声,三青二白五道光华,疾如电
射,破空飞去,多出的一道青光看去眼熟,这才想起,那後逃出来的女子,竟是
妖姬沙红燕。怪不得连面都不肯现,便入妖道袖中藏起。

  阴魔见幻波池暂时事了,但知悉了圣姑的安排,以诛戮妖屍为主。自己玄胎
寄养,必需生擒,那就要安排破解五遁禁制,这可不是专司砍杀的紫青双剑所能
胜任,脑海中浮起西藏佛家圣地大雪山青莲峪底西方嘛罗偈波提尊者千年前所用
降魔至宝七宝金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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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六十四节佛耶魔耶

  当日阴魔流窜大雪山,巧入那深藏大雪山绝壑之下,相隔地面上一万九千七
百馀丈,最隐秘的青莲峪。从先天真气感觉到窟窿内的神僧大智禅师,又名智公
禅师,只是一具空皮壳。此时是每隔一甲子的一天开关,与有缘人相见,阴魔既
想看看利用智公禅师皮壳的魔头真面目,也要取出偈波提尊者封藏莲池底下灵泉
穴内千多年的七宝金幢,以谢山法体传谕,命谢璎谢琳二女往求。

  二女自双杉坪回小寒山後,兴建新居,分别用功。除同习佛法外,每值谢琳
习练灭魔宝籙诸法时,谢琳俱要避开,不可在侧。百日光景,谢琳便将全书习完,
一切伏魔诸法均可随意运用。虽还未到炉火纯青境地,法力高强已远胜往昔,行
道修积外功,诛戮妖邪,却有了极大威力,但禅门基本功夫,却比谢璎逊了一筹。
谢璎一意禅修,毫不外骛,不特心光湛然,灵慧独超,护身神光也同增了威力妙
用,不是谢琳所及。二女各有胜场,言行心性不觉也有动静之异。

  二女由小寒山起身,晃眼便达雪山上空,往青莲峪照直飞降,毫未受到阻滞。
这时禅师还未升座,青莲峪上空还有七层祥云封锁,加上冻云紧合,冷雾如雪,
无论仙凡均进不来,甚至连地方都找不到。许多有法力的男女修士,俱在四边静
候,虔心礼佛,等候禅师开山。二女人刚飞落,云层封锁也自开放,是第一个进
入。馀人也各争先飞下,聚集洞外,一同跪伏地上。禅师开洞升座,现出法身,
说完几句偈语,向众略微晓谕,便自讲经说法,指点上乘妙谛。

  上乘妙谛不落言诠,是所谓法不传六耳,是随受法者之缘而悟,也是其立场
的取舍。公开说法,必须依潮流的立场而彰,受法者必然是地鼠一样趋向自我毁
灭。山不可量,水不可测。高僧说法:「道由心悟、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又
有谁领悟。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是人讲乜就信乜。及至後来,亲见
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是书呆子的理想,改做一切,要山水
合他心意的形像。而今得个休歇处,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是(无罣碍)层
次。人家说的(只)系佢的山水嗟。真正的最高境界却是「见山我是山,见水我
是水。」的军阀。

  人妖阴阳叟达到「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是觉顿将人的角度带到不一样的境
界。」是大自在境界。有得参与刮剥千三亿贱灿,就〔觉顿〕到〔不一样的有得
刮境界〕,自有其巉山污水之利,分别在心中。不过犯口孽,语出则成魔,是不
知该「对什麽人该说什麽话」的对贱灿露心声。而魔之极贱则是「利欲薰心」的
魔徒,无利欲可得,却发白日梦,绞尽脑汁为军阀彰目。这就是〔悟道〕与〔入
魔〕的分别。不过这些善信多是为七宝金幢而来,自有其求道境界。

  第一次参拜,人数太多,二女在众人中,只认得一个眇姑。来的人多非初次,
俱为结缘传道而来,专求指点迷途的人俱在说法以後陈请,只有一个西海女散仙
沈薇,与神魔同入窟窿密斟,周围法气森严。以此时阴魔的先天真气修为,五行
法气实是无遮无阻,得知是大智禅师的一个渊源极深女弟子,迷法惹祸,不识诸
法皆伪,执著降魔,诛杀了邪教中极厉害神魔的爱宠,沾了魔蜂反噬法的死前尾
针泌液,引来神魔附入身上,暗中挟制,变成刁狡穷凶的大恶人。大智禅师度恶
成祸,为神魔反噬,占了皮壳。所谓一十二甲子引度,实是那女弟子受神魔挟制,
在只手遮天下,有口难言,积孽成障,塑出冷冰冰的一生。

  神魔留下那女弟子,打的就是七宝金幢的主意,要引出传说的九字真言,四
句偈语。二人晤後,第一次说法完毕,众人俱各口宣佛号,膜拜谢恩,退将出去,
眇姑也在其内。行到门外,那女散仙已早在彼相候眇姑,迎将上来,甚是亲热,
交厚异常。神魔蜕出大智禅师画皮,竟是峨眉开府时,送还灵翠峰,又不愿和兀
南、轩辕两个老怪结仇的玉洞真人岳韫。

  第二次禅师升座,二女随众听经,退时发现沈薇和眇姑相次无踪。寻到莲池
边,忽然一声清磐,上面祥云收歛,便见癞姑由上面云层降落。

  癞姑因李英琼周轻云二女入幻波池救赵燕儿,一去不归,心中忧疑,正欲以
禅功入定,默运玄功通灵,向屠龙大师虔诚祝告,请示机宜,眇姑忽然飞到,催
促癞姑起身去请仙都二女相助。说这一双姊妹所居小寒山,非外人足迹所能轻易
走进,只有今日,她们为寻求一件佛门至宝,离山他出,去见一位入定多年的圣
僧,错过今日机缘,更难见人。癞姑加强各层禁制後,便随眇姑飞走。

  眇姑因和那圣僧原有一段夙因,更防走漏机密,只令癞姑自往雪山寻找,并
未告以真确地址。癞姑同师学道多年,深悉眇姑心性,也不设词向其探询。到了
雪山上空,癞姑忽觉眇姑遁光微微落後,知道就要遁走,不但不为叫破,反故意
说要先到小寒山,把礼尽到。先催遁光抢到前面,遁光一隐,立即停空回顾。眇
姑本来正准备撇下癞姑,待癞姑一走,立纵遁光往侧面山北飞去。癞姑早具成算,
运慧目法眼遥望前面乱云涌动中,尾追过去。直到望见前面云雾凝空,不再动荡,
知己落下,记准方位形势後,方往小寒山飞去。

  寻到大雪山後,只见到处冰峰雪岭,乱山杂沓,休说是人,连鸟兽都不见影
迹,全是一片荒寒景象。前半来路山形尚还约略相似,後半简直迥不相同,景物
相差更是天地悬殊。知是忍大师法力封禁,外人不得其门而入。只得停步,朝前
下拜,恭敬通诚,说了来意。等了一刻,不见回应。这原是在意料之中,便不再
久停,径往来路雪山去寻眇姑所说的圣僧。

  到後,四面一看,不禁有些失望起来。那地方虽然寻到,看去不似圣憎驻锡
坐关之所,简直无从觅踪。如是寻常所在,还可施展法力搜索。偏生此间主人又
是前辈圣僧,万万不可当门卖弄,作出失礼之事。没奈何,只得就地跪拜,望空
通诚,求圣僧赐见,慈悲指示。待了一会,不见回应。暗骂:“这瞎子太已情薄,
既做好人,便该做彻。为何到了紧要关头,不说圣僧住处,使我为难?”

  越想越有气,故意闹气激她回答,心想「你最不喜人说你瞎,如不回应,偏
要怄你。」。以心灵感应默念了十几声瞎姊姊,猛觉左脸上著了一掌。癞姑知已
激恼师姊,不禁得意。笑念道:“瞎姊姊,莫打我,听我道来。我好心求教你,
你如有思虑,风行水动,便应自在答我。如无眼耳鼻舌身意,便无牵累墨碍,我
自骂人,与你何干?因何著恼,却来打我,犯此嗔怒恶戒?你虽面冷,只此便热。
以我佛法,只此一掌,便又打了诳语,著了相也。”

  说完,以为眇姑必被激出回应,哪知任怎激刺,更无动静。赌气起立,想起
恩师,心方一酸,忽自叹道:“我自己也犯了贪痴,还笑瞎子呢。”

  嘲笑怒骂终日,情从何而来?习於受轻视的圈子,词语自然恶形,以之为常,
哪能不亲己者痛,仇己者快,堕下贪痴地狱。

  正打不出主意,忽听隐隐梵唱之声,起自来路不远的孤峰後面,自谷底穿云
而上。料定已然允许入谒,心中大喜,忙转过身走去。崖前奇石翼立,檀林高拥,
背後高峰入云,前面旷宇天开,平湖若镜。又听一声清磐,飘出云上,随著云涛
浮涌,下面云层忽现一洞。癞姑越断定是有心接引,忙把心神一定,恭恭敬敬纵
遁光缓缓穿云而下。为示虔敬,越把遁光放缓,澄神定虑,徐徐下降,忽然瞥见
旃檀林内,有两个白衣人影一闪,正是仙都二女谢璎、谢琳,由对面林中迎出。

  谢琳道:“适才在禅师座前遇见你那位眇师姊,依然冷冰冰地不爱理人神气。
对於你们,一字不提。连这湖上花开的奇景都不曾看,径自走了。眇姑刚走不久,
就见你自上空飞下,你便是她指点的吗?”

  业障已成,拿人作戏,叫人如何理她。癞姑不便深说,只得答道:“眇师姊
天生冷面,其实心肠仍是热的。暂时不必提她。你看令师能允许二位姊姊下山,
往幻波池相助一臂吗?”

  谢璎道:“我们还拿不定家师意思,不过我姊妹总尽心力向家师苦求,能否
如愿就难说了。”

  谢琳道:“我想事在人为。照著妖屍那等猖狂淫凶,修道人原以济世度人,
降魔除妖为务,也不应袖手旁观。我看师父并未明言不许,哪怕此行无多补益,
好歹也把心力尽到。”

  谢璎笑道:“以师父的法力,真要坚持成见,不令前往,你便飞上一年,也
跳不出小寒山圈子外去。她老是微笑默坐,一言不发,或是闭目入定,任怎求说,
置之不理,你便没有法子。”

  谢琳道:“适才一声清磐,上面祥云便自收歛,不多一会,癞姊姊便由上面
飞降。此来如若出自老禅师大发慈悲,自行接引,我们幻波他之行,更非有望不
可。你如不信,回去师父一定答应。”

  谢璎道:“琳妹此言果然有理,也许师父别有一番深意,俱未可知。且去左
边旃檀宝树之下,静候花开拜佛,看七宝金幢花落何家吧。”

  二女随引癞姑走往左边第三株形如宝盖云幢,璎珞四垂,异香飘引的大旃檀
宝树之下,就著地上蟠曲如龙的一段树根,向著前面千顷平湖,并排坐下。谢琳
笑说:“那件七宝金幢是西方嘛罗偈波提尊者千年前所用降魔至宝,具有无上威
力,非同小可。除上面降魔七宝以外,幢顶之上要有一镇幢舍利,方可随时随意
发挥它的妙用。否则,威力固是极大,一旦施为,至少三百六十里方圆以内的精
灵鬼怪,如若躲避不及,或是藏伏之处不在地底十丈以下,必受此宝精光的照,
要将功行消去一半。这类异类修成的精怪,多半苦炼多年,杀人不见血,群起暗
算元神,还蒙上佛家度化众生慈悲之意。这麽一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使
用。如何防那舍利飞返西方,却未明言,只好凭著福缘运命,到时惟力是视,由
它去吧。”

  癞姑细察二女,天真犹昔,语意却寓有至理,与前大不相同,知其道行法力
必更精进,故能不以得失萦念,修为即此已见一斑,好生钦佩。正待称赞,忽然
一阵香风起自湖上。

  当地原在大雪山广壑之下,上面布满一层层的密雪,雪山上面又是终年阴云
低垂,暗雾迷漫,永见不到一点青空。比起上面雪山荒寒阴晦之境,青莲峪简直
另是一个天地,总是终古光明如昼,祥云片片,永无黑夜。及至香风起处,眼前
倏地一亮,大地愈发光明。转瞬之间,上空云雾齐收,那香风便一阵接一阵地由
湖上吹来。三女知道灵景将现,互相噤声,以目示意,各自澄神定虑,端己正容,
缓缓起立,与满湖三千客,同至湖边,一心念佛,虔敬等候。

  隔了不多一会,和风止处,湖上一片淡微微的香光飘荡,跟著便起了极柔和
鲜明的祥雾,宛如一片其大无垠的五彩冰绡,将全湖笼罩。雾下面万顷清波一起
腾涌,浪并不高,却甚整齐,隐闻涛声汤汤,音若笙簧,令人神智为之清宁。三
女处此境界,俱觉心身上说不出的一种爽适空旷。

  正在虔心守望间,鼻端忽又闻到一股旃檀异香,比起适才香风中的香气又有
不同。同时远远传来几声清磐,跟著断断续续又传来几声梵唱。三女静心一听,
那梵唱之声并非起自禅师洞中,来路好似极远,也估计不出相隔里数。青莲峪深
居雪山之下,这湖本是一片汪洋的圣地灵泉,湖上只是绝壑万丈,陡峭削立,冰
雪坚滑,云雾沉冥,平湖空旷,并无寺观僧尼之迹。磐声梵唱听去却又不似由上
空飘堕,入耳偏是清晰非常。

  三女方在不解,梵声忽渐稀微渺茫,似在若有若无之间,那发音所在又不似
移向远处。三女夙根功力本都深厚,具有极大智慧,见此情形,知道玄机微妙,
细一寻思,忽渐醒悟。谢璎首先顶礼匍匐在地,癞姑、谢琳也不约而同相继拜伏
地上,重又屏除杂念,虔心向佛。梵唱之声忽然大起,上下四方一齐应和。乍一
入耳还在若远若近,似有似无之间。三女无论是谁,只要心神稍一把握不住,微
起杂念,声音便即微远渺茫,似这样随著各人念头动息,起伏隐现,所闻各不相
同。

  因为佛法微妙高深,不可思议,相由心生,亦由心灭,有相无相,互为因果,
差之毫釐,谬以千里。二孪女在小寒山皈依佛法,仗著夙根智慧和今生百馀年的
修道功力,又得阴魔无相心法指导,道行精进,固然远非昔比,但毕竟在外经历
尚少,志在取得七宝金幢,先已著相,一念不生,自非容易,其中精微奥妙之处,
不落言诠,也不是师友所能传授,人力所能勉强,事之成否,仍仗二孪女自己。

  二孪女也知此事不能倚仗别人,惟恐疏失,未免胆小情虚了些。一开始一味
宁神定虑,以平时修道功力的强制,屏除杂念,意欲不令著相。这一矜持太过,
有念生於无念,依然著相。如若一心取宝,既失虔敬,杂念一生,便不能见到诸
佛菩萨庄严宝相。而宝幢起落快慢,全系本身,如石火电光,稍纵即逝。念等花
开见佛,宝幢由湖心涌现,以极大愿力上前求取,也是妄心。未能上来先臻化境,
以致延误时机。

  到了後来,二孪女悟彻玄机,一任梵音琅琅,响彻天宇,只顾安定心神,不
生一念。刚刚反虚生明,到了物我相忘境界,赶上一声清磐。繁声尽息,彩雾全
收,眼前倏地祥辉万丈,大放光明。满湖清波,忽变作一片莲花世界,立时满湖
都是青莲花,上空祥云潋滟,香雾靠微。只是花叶均与寻常大不相同,每柄莲叶
都有丈许大小,色白如银。叶底挺立著一根金茎,花却纯青,大约尺许,俱尚含
苞未放,其多不可数计。金茎、银叶与翠萼、碧波交相掩映,结成无限祥霞,壮
丽绝伦。

  三女已悟色空境界,知道花开见佛就在俄顷。通诚跪拜之後,起身跌坐湖边,
端的虔心息虑,一念不生,信心愿力退入虚无。眼看缘起缘灭,这等物相生灭有
无,内有佛家无上妙谛,悉由自己主宰。内中癞姑只是随缘参拜,虽然衷心虔敬,
还不十分看重,仙都二女处境却是至难。

  正当三女静观自在,物我交忘之际,忽听身後大智禅师大喝道:“诸佛菩萨
已现宝相,俱在眼前,尔等可见著吗?”

  诸佛菩萨宝相是用肉眼见的吗?有见即是妄。以见为念即是佛我分离,岂会
与七宝金幢心心相印。满湖三千客,尽为误导,实无所见,却又不甘道白,落於
人後,随声附和,自抬身价,堕入神魔欺世盗名,造势惑众之罗网。

  处身在阴魔的先天真气下的二孪女却立时神智一清,四方清磐梵唱和应中大
彻大悟。菩萨是我,我是菩提,无所在亦无所不在,非是得也非是不得。心方微
动,一阵异香起处,满湖斗大青莲一齐开放,湖心上空立现出一圈佛光,中间一
朵极大青莲花上,立著一尊身高丈六的金身佛相。紧跟著,每朵莲花上面俱现出
一尊佛菩萨,看去何止百千万亿。一时霞光万道,花雨缤纷,宝相庄严。

  二孪女忙即合掌礼拜,又五体投地匍伏,重又著相,敬则远之,未能和光同
尘,人空一色,达到心心相印的圆通境界,令诸佛在等。待了一会,二孪女暗忖
:“花开见佛後,宝幢便要升起,此时怎无动静?”

  一念系宝,疏离了心心相印的灵悟。心心相印之道在了解对方的需要。是心
上,不是口上。魔头险恶,就是要人当佢系兄弟,佢却当人契弟,为自己一毛之
利,为小白面开心,为畜牲狗族受提携,不惜迫使丧身殒命。

  忽听湖心清波分流之声,佛相莲花俱已隐去,只湖中心翠涛滚滚,四外分流,
当中现出一个亩许大的深水漩涡。晃眼工夫,水底忽有精光上射,随升起酒杯大
小一团五色祥光。紧跟著,又涌出一具丈六七尺长,七尺方圆一座宝幢。

  那宝幢似幡非幡,略似华盖,四边璎珞垂珠,共有七层,每层上面各现出一
种不同形式的宝光:头层上是两个连环宝圈;二层是一朱轮,四边烈燄环绕,熊
熊欲燃;三层是一钵盂;四层是一金钟;五层是一慧剑;六层是一梵铃;七层是
一宝镜。宝幢本身就宝气精光上烛霄汉,这七层七宝又各具一色,共是七色光华,
融会成一幢彩霞,光华分外强烈,精芒射目,庄严雄丽,气象万千,一望而知具
有无上威力。

  二孪女是修道多年,新近又得佛门上乘法髓,见了这等异宝,也由不得惊喜
交集。来时虽获明悟,怀有成算,具有信仰愿力,期於必得,并未有传授收用之
法。这宝幢出现以後,又只管逐渐长高,光华增盛,发射出七色霞光,精芒所及,
四边俱在十丈左右,并且还在增长。

  二女素来言行心意大半相同,还是近年小寒山修道以後,才发动略有先後,
临机应事,极少商议,也永没有什大差误之处。惟独此时却是谢琳一人动念。谢
琳又以时机不再,说错过便错过,不禁心慌,匆促之间,为灭魔宝籙之崇尚物力
所薰陶,以本身法力上前求取。初意此宝虽具无上威力,但无人主持,又是佛家
之宝,自己应有这层佛缘,且先擎回山去再作计较。

  向宝幢一同拜了九拜,随同起立略定心神,施展师传佛法,用有无相神光护
身,一面手掐诀印,口诵六字真言,朝那七宝金幢冲去。刚与宝幢精芒接触,便
遇见一种极大阻力。仰望在宝幢顶上徐徐滚转的那一团五色祥光,已似要离顶飞
去。

  二孪女心念在宝,幢顶舍利是佛,未能相印,佛宝随缘两下分流。幸好是在
阴魔的先天真气下主持,而舍利之气本是佛性元灵,殊途同归。宝是五行法物,
阴魔负载不力,舍利却为牵引。心印舍利,凡事皆合天心,得执法封以最高机密,
得司法歪释天条,得天兵天将血洗一切异己,何惧三百六十里方圆以内的精灵鬼
怪!

  谢琳因知幢顶宝光便是镇幢舍利,如被飞返西方,七宝金幢便不能随意施为,
当时急不暇择,随身飞起,施展全副神通,扬手一个诀印发将出去,欲以金刚定
力,先将那粒舍利子定住。

  那金刚诀印也具有极大定力,功候再如精纯,无论多厉害的法宝也可定住,
何况乃是无主之物。满拟舍利虽是镇幢之宝,宝相祥和,不似宝幢威力强烈,只
要占得机先,总不致被它滑脱,谁知又未如愿。那舍利不过在宝幢顶上徐徐自转,
祥光晶莹,流辉四射,看去似要飞腾,势却缓慢。

  及至金刚诀印一发动,只听一声极轻微的雷音,那团舍利祥光忽然隐去,为
阴魔所收。谢琳玄功所化一片光华,竟又被那雷音震退回来老远,比起头次势更
猛烈。如非近年功力精进,几乎禁受不住。同时舍利祥光一隐,宝幢立即大放光
华,七层法宝各显威力,水、火、风、雷、金铁、沙石之声,隐隐交作。

  正值谢琳震退下来,谢璎才飞近宝幢。谢璎想到功行须仗自己修为,法宝只
是不得已时用作降魔脱难之助,所以本心无必得之念,正觉飞近宝光,并无阻力,
只是若远若近,不能飞到。就在这心念微动之际,吃这雷音一震,猛想起初见佛
相时情景,顿触灵机,恍然大悟有无相因,人宝分合之妙,此宝与自己本是一体,
何须强求?适才花开见佛,分明是悟境,一开始如不矜持,此宝早已到手。

  灵机一通,当时智慧空明,自在非常,人也仍在原地。谢琳侧顾乃姊含笑跌
坐,也自如梦初觉,万虑全收。

  求就是伪,吻合妄心的幻影才是接不得稳。来非来相,去非去相,瞒得一时,
终必日远。盈亏共楔,自然一拍即合。说时迟,那时快,先後不过瞬息间事。

  旁坐癞姑也见不到宝幢升起的一切,只见二孪女双双入定,那玉雪双颊上,
一左一右各现出一个小酒窝,带出无限天真。乍看除却神仪内莹外,别无异状,
细一谛视,谢璎通身俱似有一层祥光外映。情知宝幢已然取到,正以玄功调合。
佛家上乘法宝迥异寻常,心灵一通,便与相通,再用些功,便可如意施为,好生
代她们欣慰。暗忖:“谢家姊妹三年之别,如此精进,佛法高深,果然另一境界。
自己修为颇有根底,向往尤切,不知将来功行圆满,是否能否学步?”

  心正寻思,忽听身後有人喝道:“你自有你的来路,羡慕旁人作甚?”

  宝幢已有主,这个假身份也再无价值了。癞姑知道说话的必是大智禅师,回
身一看,身後不远站著一位老和尚,相貌甚是清瞿,身材也极瘦小,疏眉细目,
满面慈祥,颔下无须,手握一串念珠,穿著一身黄葛僧衣,头上隐隐环著一圈佛
光,身上皮肤又是金色,活似唐宋遗留的名塑名画罗汉形象。忙即五体投地,虔
诚跪拜。禅师微笑道:“起来,起来。你此次见我,不过认认门路,且等下一甲
子我临去以前,你再来吧。”

  癞姑闻言,重又拜谢不止。同时二女也已用完定功,起身走来。癞姑抬头一
看,禅师已然不见,对面佛光朗照,洞门大开。二孪女知道禅师三次升座,自己
无须再留,便和癞姑同向洞门遥拜,告辞起身,各纵遁光飞身直上,刚穿过两层
祥云,忽听上面冰崖雪壁崩坠之声,轰隆大震。首先瞥见的便是李英琼驾著紫郢
剑光,如长虹经天,由峰崖北面绕飞过来,飞得低而又快,破空飞行之声毫未收
歛. 所过之处,天空密云浓雾纷纷四散,震荡如潮,云层起伏,当中成了一条极
长的巨衖,婉蜒天半。下面冰峰雪崖,便跟著纷纷震塌,冰花雪雨随著山峦倒塌,
布散高空,宛如银雾,轰隆之声震撼天地。

  英琼仍如未觉,只管在空中左旋右转,癞姑知是寻找自己,同时又听英琼传
声相唤,方欲应声赶去,口还未张,忽见来路侧面岭脚下光华一闪,紫光随即飞
下。三女刚把遁光掉转飞上前去,英琼已和那光华中变化出来的一个形如火燄的
怪人影子斗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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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六十五节神魔面目

  李英琼周轻云二女逃离幻波池,飞近静琼谷,忽听一声雕鸣。烟光分合之中,
神雕先自谷口飞出,跟著袁星、上官红相继迎来。英琼性急,先向袁星询问癞姑。
袁星答道:“二师伯往大雪山去了。”

  二女平日本就思念仙都二女,听癞姑已去小寒山,一看天色已近黄昏,惟恐
去迟,错过时机,连洞也未进,便同破空飞起,催动遁光,电转星驰,往滇西大
雪山飞去。

  遁光迅速,不消多时,便由川边打箭炉上空飞过,到了大雪山边界。大雪山
幅辽广阔,仙都二女所居的小寒山主峰後面,从未到过,急切之间何从寻找癞姑
踪迹?於是英琼往左,轻云往右,纵遁光往那许多高险山峰交错绕驰,末了再向
中间会合。为想使癞姑和仙都二女易於发现自己踪迹,竟把剑光加大,一青一紫
两道剑光,宛如经天长虹,往冰雪乱山顶上飞驰过去。

  那些危蜂峻岭,多是冰雪积成的冰山雪壁。常年穷阴凝闭,乾冷酷寒惨雾溟
蒙,除了绝顶罡风,静荡荡的轻易见不到一点风气。千万年冻积的冰雪,多半酥
脆,人兽呼啸,也能将整座冰崖雪壁震撼坍塌。那紫、青双剑飞行起来,何等威
力,何况又格外加长,发出极强烈的光华声势。休说剑光冲荡起的绝大风力,便
那破空之声也非小可,下面的冰崖雪壁多半相继崩塌。势更高陡,附近各处的冰
崖雪壁也受震反应,一座崩塌,四面挨近的全受了剧烈的震撼,相继崩塌。

  那崩崖坠峰之势,逐渐波及蔓延过去。每有数十百丈高大的危峰峭壁,倏地
整座倒将下来。闹得天惊地动,远近相闻,宛如万雷暴发,又似数十百万天鼓同
时怒鸣。碎冰残雪迷漫横空,互相激荡飞舞。越往後,势越猛恶,当时雪尘高涌,
冰雨横飞,上及天半,声如雷轰。一时轰隆之声,震撼天地,远近应和,越延越
多,响成一片巨震繁音,声势猛恶异常。

  二女飞驶特快,也未留神後面,及至飞行了一半,轻云首先觉察,见到只要
自己刚一飞过,下面冰崖雪壁纷纷倒塌。连轻云这等有道力的人在空中俯视,也
觉目眩神摇,声势可怖。立将剑光升空缩小了些,以免再有波及,急切间怎能停
息?忙向英琼所去山左一面定睛遥望,那道紫色长虹就在自己略微寻思的转眼之
间,忽然失踪。轻云连用传声唤了英琼两次,未听回应,越料有变。照英琼那一
面寻去,随见左侧去路,远远雪尘飞涌中,紫光重又出现,在一处岭头上虹飞电
舞,却看不出一点敌人的影子。

  那时极似一朵火燄结成人状的怪影,燄色极淡,光华已歛,如非慧目法眼,
直看不出一点形相,动作又极神速。对紫郢那麽厉害神奇的飞剑,居然敢於随同
飞舞,毫无畏意,急切间英琼竟奈何他不得,竟是月儿岛出囚的火旡害。以英琼
现时的功力实是挡不住火燄的侵入,只不过是火旡害虽在冰雪中修炼,火气未尽,
对英琼的鲁莽稍施恐吓。

  癞姑和仙都二女赶来。谢琳手扬处,首先飞出一团金光,晃眼加大,电一般
往前飞去。英琼也觉出厉害,将定珠放将出来。火旡害不愿闹大,化作一溜墨绿
烟光,往岭脚深洞中遁去。真是来得也速,去得更快,目光一瞬,无影无踪。癞
姑神雷已然发出,竟丝毫也未打中。

  临壑方圆几及百丈的一座峰崖已然崩坠坍塌,壑中雪雾迷茫,寒烟滚滚。癞
姑和仙都二女同立岭畔崩雪之处,脸朝外,三面分立。癞姑首先手掐佛家法诀,
往外一拨,冰雪震撼崩塌之势便由近而远逐渐停止,晃眼工夫便归宁静。仙都二
女动作较缓,也未见怎掐诀施为,只各伸纤手向空一弹,立有两粒圆豆大祥光飞
入上空冻云密雾之中,电也似急,倏地展开,化为淡薄到常人目力所不能见的一
片祥氛,布散遥空,一闪即灭。紧跟著一阵奇寒之气飘过,猛烈的冰崖雪壁震势
尽止。将倒未倒的峰崖晃了两晃仍旧兀立,眼看坍散的也自行凝固。

  众人立处,正是大雪山特杰尼尔峰绝顶旁侧,一片高盆地当中的山岭上面,
除却周、李二女来路,三面俱是高峰插云远远环抱,上空冻云密覆,暗雾低沉。

  忽听来路极远天空传来一种极尖锐凄厉的异声。那异声来处极远,为天空中
云雾所遮,急切间竟看不出丝毫迹象。二孪女闻声面色忽变,秀眉微皱,立时同
现怒容。众人望处,猛瞥见远远天边,冻云昏雾之中,现出一片乌金色的云光,
潮涌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声更凄厉,势猛且速。

  谢琳首先一声清叱,一片祥光在身侧闪了一闪,待要抢先迎上。同时听到身
侧不远一座孤峰後面,隐隐起了两声梵唱,鼻端似有一股旃檀异香飘向前去。这
是岳韫深知毒手摩什已是远非仙都二女敌手,假好心的拦阻。二孪女上立现笑容,
同时止住。谢琳遥指空中骂道:“无知妖孽,你不能冲破大智禅师的大旃檀如意
神光,我便不值和你这狗妖孽计较。你当我姊妹还像上次那样让你吗?此时我们
急於回山复命,又加良友重逢,还要叙阔,有本领的,日後只管到小寒山寻我。
如不敢去,早晚我姊妹有了闲空,也必寻你和你那妖屍轩辕老怪,一并除去,以
免留在世上害人。”

  谢琳练了灭魔宝籙,就是争强好胜,尖锋先折,绝尊者也逃不出劫数。癞姑、
周、李三女才知来的竟是方今左道中数一数二的有名人物轩辕老怪门下毒手摩什。
那比电还急的乌金云光声势,本来晃眼即可飞到,这时竟停滞在前面,两下里相
去约有百十里远近。空中仍是暗雾沉沉,别无所有,既不见有人物法宝在前阻隔,
也未见什别的形迹。那乌金云光只管上下纵横,似钻窗纸的冻蝇四处乱窜,盘空
飞舞,宛若鸿沟之隔,不令再进一步。忽听谢琳骂道:“智老禅师不肯再开杀戒,
却容这妖孽猖狂,我们叫他先尝一点厉害何如?”

  阴魔可不愿与神魔岳韫先起冲突,发动元胎忍神尼肉身施法。谢琳话才脱口,
随听空中有一女子口音,从容唤道:“琳儿又要多事麽?由他自生自灭,你两姊
妹快归来吧,理他作什?”

  说罢,癞姑等三女猛觉面前祥光一闪,仙都二女踪迹不见,同时似听二女同
唤:“师父,还有三位新来的姊妹呢。”

  底下便没了声息。癞姑因得眇姑预告机宜,幻波池除妖屍开府,如无二女相
助,便要艰险得多。必须与周、李二女同往相求,便较容易,便恨道:“忍大师
就这样一点不留情面?二位师妹,快随我追。”

  不留情面又如何?癞姑活在受压的圈子中,任谁都有天大面子,只不把她当
人,别人又何尝理会她的情面,做成积非为是,视野歪曲。李、周二女也受影响,
所以有她存在,反而误事。三女忙同飞起,不消片刻,便到了小寒山前面。山口
有佛法封闭,便停了下来。癞姑先率周、李二女参拜,重述来意之後,起立等了
一会,不见人出。气得癞姑直抱怨说:“佛门弟子最重度世,如今幻波池群邪猖
狂,多容他们在世一日,便有无数生灵遭殃。自来除恶贵速,夜长梦多。忍大师
纵不念令高足与愚姊妹是知己之交,也应念在生灵无辜,大发慈悲,免被妖屍日
久道成,率了妖党遁出幻波池,为害人间。”

  为求埋堆,她就是行就行先,死就死先,这就是常受大帽子压下来的心态,
用以压人,却门都未有。说了一阵,仍不见回应,又用言语激将说:“佛家最重
因果,更戒诳语,言行必蹈。谢家姊妹前允相助,已然种因於前。忍大师道行高
妙,法力无边,自不便令门人言而无信,使人有所误解。”

  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能否有效,要看背境力量是否有压得住忍神尼的
了。没有压倒性的力量,讲乜都是多馀。英琼也受惑,气道:“忍大师在此清修
多年,自来不与外人交往。肯帮忙,是人情;有碍难不能相助,也是人情。现在
忍大师闭门相拒,谢家姊妹料也是有心无力。易师姊和赵师弟尚在困中,尽管守
在这里作什?还是回去,看易师姊日内能否得了总图,将赵师弟救出,再打主意
吧。”

  癞姑知道此事非仙都二孪女相助不能顺手,英琼一味负气,也未悟出自己志
在激将,竟要真走,有好些话又不便细说。故作无奈之状,答道:“照此情势,
恐她姊妹求说,也必不准,下山相助已是无望,我们只好回去了。”

  轻云为人谨慎,先见癞姑庄谐并作,时杂微讽,语多激将之词,觉著忍大师
是前辈神尼,言语不应如此,有失敬意。这时听她口说著话,眼却望著自己,益
发省悟。忙笑劝道:“佛家以度世救人为务,虽然忍大师戒律谨严,参的是上乘
妙谛,只以无边佛法,绝大愿力,普度众生,不开杀戒,决无坐视妖邪猖狂为恶
之理。休说佛家舍身度世,尤重因缘,便是外人来此诚求,也必施展佛法,度厄
消灾。我们与二位姊妹至交情厚,此事决不恝置,怎能以此时莫测高深,便自失
望?求人的事,怎便如此心急?忍大师或许为了灵山静地,难令我辈庸俗登门渎
扰。还是在此恭候二位姊姊出面,能允相助与否无妨,似应得一回复再去,方显
彼此交厚;便是爱莫能助,也系迫於不得已。数千里专程到此,何须忙此一时半
时呢?”

  英琼闻言,也已明白过来。三女又等了一会,仍是音信杳然。心中终拿不稳
;又惦记静琼谷中空虚,失望之馀,想到对方不愿,何必苦苦纠缠,结局闹个没
趣?

  忽听空中飕飕两声,劲急凄厉。乍听来路,是在东南天际,相隔少说也在二
百里外,颇似远方飞来一技响箭,才得入耳,便已飞到头上,比起适才妖云快得
不可以道里计,其来势之神速猛烈,简直无与伦比。说时迟,那时快,随著怪声
飞堕,立有两条丈许长的绿气由空中电一般斜射下来。

  三女俱知小寒山灵境乃忍大师驻锡之所,万没想到妖邪竟敢前来侵扰,变起
仓猝,大出意外。癞姑终是法力高强,久经大敌,一闻怪声疾驶而至,想起一人,
心中一惊。知道这两个邪魔与轩辕老怪师徒同是一类人物,出了名的神速辣手,
稍一防御不及,便为所伤,伤了还难解救。

  变生太急,连招呼已未必来得及;如纵遁光闪躲,又决无敌人神速,更是自
找苦吃。匆促之间,急不暇择,竟把那口不到万分危急时轻易不肯应用的降魔至
宝屠龙刀施展出来。左肩摇处,一声龙吟,一弯四边金芒如雨、形如新月的寒碧
精光立即电掣而出,迎著怪声自空飞堕之势,晃眼暴胀。两条芒尾射出无限奇光,
金碧交辉,冷气森森,神龙剪尾一般,朝那两道绿气兜去。两下里势均绝快,说
也真险,屠龙刀金碧寒光刚自暴胀,到了三女前头不过丈许,那两条绿气已经飞
到,两下里恰迎个正著,仅仅将前面挡住。

  这一临近,三女慧目法眼才看出绿气之中,裹著两个形如鬼物的妖人。一个
尖头尖脑,比较高些,头上短发稀琉,根根倒立,眉毛好似没有,一双圆眼怒凸,
碧光闪闪,凶芒四射,高颧削鼻,尖嘴缩腮。上穿一件绿色对襟紧身,胸前挂著
一个小人骷髅,下穿短裤只齐膝盖,赤著黑瘦如铁的双足。背上斜插著三口短叉,
腰悬葫芦。手如鸡爪,作出攫拿之势。直似一个猴怪,而丑恶狞厉过之。周身绿
气裹得又紧又匀,似是一体。

  另一个身材矮胖,头秃无发,面上浮肿,色作惨白,在绿气之中直比六月里
发胀的死屍还要丑恶难看。眉毛作一字形,却是断断续续,好似大小几撮粘在上
面;一双猪眼,胖得成了一条缝,似睁似闭,一闪一闪放著绿光;胖鼻肥口,血
唇板齿,时作狞笑。身子胖得像个直桶。背插一把板刀,手持一柄三环骨朵。也
是短装赤足。生相看似肥蠢,行动神情却与瘦的一样灵活。

  两大冤衰竟然联手偷袭,这是七宝金幢带来的副作用。是毒手摩什听岳韫忠
告,求二妖人出手,要在七宝金幢未人宝合一前行凶。七宝金幢认主时,只云光
一现,连岳韫也不知三女中谁得去了。妖人本来就视人命如草介,见癞姑就当然
先向癞姑下毒手。阴魔虽然不齿癞姑,只是唇亡齿寒,不得不为李周二女著想,
以先天真气扰乱二妖人灵慧,就是觉不到屠龙刀宝光,显得银样腊枪头。

  略一接触,金碧光华已有两头交剪,绕二妖人而过,剪作四段。癞姑更不怠
慢,扬手太乙神雷,震天价的霹雳连珠般发将出去。周、李二女只比癞姑出手稍
缓,忙将紫、青双剑合壁飞出。妖人虽出其不意吃了大亏,被屠龙刀断作四截,
仗著邪法厉害,玄功变化,仍想复仇。四半截身子在绿气密绕之下,各自怒吼一
声,正待施展邪法伤人,忽见双剑合壁而出。昔年均曾尝过这两样飞刀飞剑滋味,
冤家路窄,竟会同时撞上。二妖人照例是一击不中,便自远扬,见势不佳,互相
一声厉啸,连身子也未合拢,竟带了四条绿气,往来路破空遁去。端的来得也疾,
去得也快。周、李二女那麽快的紫、青双剑,可惜二女仍是修为未臻化境,竟被
二妖人避去。

  癞姑知怨结已深,以後防不胜防,与其留下隐患,不乘其势衰不敌之际将他
们除去。把手一挥,手指屠龙刀,身纵遁光,加紧向空追去。周、李二女也忙跟
踪飞起。两下里飞遁俱速,晃眼之间,已快到达雪山上空。

  因屠龙刀专诛妖孽,不似别的法宝、飞剑,受伤之後可以立时复原,二妖人
被斩以後元气大伤,已难抵挡三宝夹攻,连四段残身也合不上来。再吃三女追骂,
自觉多少年的盛名威望,败於无名後辈之手,愧忿交加,到了地投,便把飞行放
缓,就势把四段残身各自凑合一起,运用玄功,施展邪法,接连在空中几千个滚
转,便已复原长合。跟著各取身後法宝,待要与人一拼。後面癞姑见妖人飞行越
缓,已快追上,而残躯已合,忙喝道:“二位师妹,妖孽厉害,来势甚快,速以
全力夹攻,防身要紧。”

  周、李二女闻言忙准备时,妖人已纵绿气转头迎来。双方眼看对面,忽见适
才众人相见的岭侧孤峰後面,匹练也似飞起一道白光,其长经天,抢在三女前面,
将二妖人两道绿气挡住。那白光分明是一位玄门中的前辈真仙,来路却起自大智
禅师所居青莲峪冰穴一面。两个妖人逃到这里,就是寻求包庇。

  三女正待赶上,猛觉遁光微微有些停滞。同时便听下面喝道:“今日乃雪山
大智长老第九甲子开辟结缘之期,能容尔等在此猖狂撒野吗?你虽左道妖邪,也
曾得道六七百年,平日仗著机智灵敏,长於引避灾劫,又不甚为害常人,因得渡
过两三次难关,在各左道妖邪中独树一帜,实是浪得虚名。我本意代行天诛,只
为今日乃大智长老开关结缘的吉日善地,方圆千里以内,凡属生物,皆在慈云广
被之下,不容妄启杀机,姑且略缓诛戮。现我不容尔等猖獗,如不服输,可往太
湖莫釐峰新居寻我便了。”

  这就是神魔写照的人妖颠倒是非淆。妖人肆虐,他总是看不到,但诛妖辟邪,
总是有他的慈悲,所以邪恶当道。

  说时,二妖人有白光可恃,自然耍弄威风,保持面子。那两条绿气疾如闪电,
往来冲突了一阵,忽东忽西,忽上忽下。无奈那白光横亘天半阴云之中,虽然宽
只数丈,一任二妖人如何分合冲突,终被挡在前面,休想飞越过来一步。话还未
完,二妖人忽厉啸了一声,刺空遁去,晃眼只听馀响凄厉,摇曳遥空,更不见有
形影。

  这神魔就是为匪彰目。癞姑等三女循著光前语声注视,见左侧岭上站定一个
羽衣星冠、丰神若仙的道人,认出是峨眉开府时,送还灵翠峰的前辈散仙中有名
人物玉洞真人岳韫。忙同飞下,以後辈之礼参见。岳韫一面含笑还礼,手向空中
一招,白光立隐,方始笑对三女道:“你们三人胆子不小,这是蚩尤墓穴的有名
三怪,竟敢穷追不舍吗?”

  癞姑躬身答道:“这两妖孽忽来加害,被屠龙刀将他们斩为两截。因知仇怨
已成,必不甘休,又来去神速如电,此後防不胜防。反正早晚是拼,转不如乘他
们挫败,仗著紫、青双剑、定珠、屠龙刀这四宝是他们的克星,激令回斗,实无
全胜之望,幸得老前辈出头相助。照他们的规例,以後无故更不会再寻弟子等纠
缠。否则,隐患真难料呢。适见白光由青莲峪中飞起,老前辈可是来寻大智老禅
师的吗?”

  岳韫微笑点首道:“我与大智老禅师原是旧交,每隔六十年必来访晤。你们
来意,我已尽知。忍大师两次闭关相拒,或许与蚩尤墓所三怪有关。我料你们第
三次去,当能见到。”

  三女闻言好不欣喜,忙同拜谢不迭,重又起身,往小寒山飞去。遁光飞过雪
山,发现高山前横,上有林木森森秀列。猛想起二女前在峨眉,说的小寒山前,
正是这等形势。先那两次,连这座高山俱未越过。照此情形,当是禁法已撤。那
小寒山就在对面一座山谷之中,相隔约十多里。本山不高,可是四面高山环抱,
口外双峰对立,凤翥龙伸,上面苔藓肥厚,苍润欲流,下面现出一条极平广的谷
径,看去气势已极雄浑奇秀。

  谷中地势愈发开展,平原绣野,树树繁花。小寒山位列其中,峰崖苍古,灵
秀天然。天气固是日丽风和,景物更是清淑明丽。到处花开似锦,草软如茵,白
云撑空,飞泉若练。另有芳塘百顷,嘉木万株。再向前四五里,过了一片芳塘,
望见对面一山突起平地之上,宛如天柱矗立,山势雄峻,峰峦奇秀,通体莹洁,
都是嵯峨削立,无可著足。全山仅半山腰上有一块突出的平石,石大亩许,祥云
环绕之下,左右两边各有一条瀑布贴壁斜下,玉龙飞舞,灵雨飘空,界破两边山
谷。当中夹著一个空敞虚立的茅篷,篷内蒲团上坐著一个妙年女尼,含笑合目,
端然跌坐,神光外映,妙相庄严。

  正待通名拜见,仙都二女由山侧梅花林中喜孜孜赶了出来。谢璎道:“家师
适才已有吩咐,无须见面。”

  五女由山侧梅花林中穿出,离开中央主山,往西北方外围大山走去。一会到
了山脚,走入一条平衍空旷,花树林立的峡谷之中。因炼法时必须隔开,谢璎在
小潮音,谢琳在灵石小筑,各居一处。一同坐禅用功之处仍是在依梵窟内。是一
高大石洞,无什修饰陈设,专为坐禅之用。

  癞姑夸赞道:“二位妹妹慧心巧思,即此途中美景已见一斑。到了地头,更
不用说是好到极点了。”

  惯於呵涎奉承,就是少却真诚。谢琳眼望癞姑,把小嘴一撇,似嗔似喜,微
笑道:“你尽嘴甜,心却奸猾,地方还未走到,先就夸好,我知你是哄人呢。琼
妹你说到底如何?你要说好,我才信呢。却不许拿你们凝碧崖来作比。”

  英琼笑道:“妹子学道日浅,到的地方太少。小寒山佛法灵区,只那伟大庄
严,慈悲祥和的境界,决非别处所能彷佛。比之凝碧仙府,也只能说是各擅胜场。”

  谢琳含笑道:“这话还有几分可信,不似癞姊姊,因为心不与口同,所以相
貌也不与心同。要与琼妹长得一般美貌,多好呢!”

  其实相貌好丑,是反映所受的环境,非是内心。所以神奸巨恶多是样子顺眼,
是如意的环境,才得发挥内心的恶毒。癞姑长年自谑娱人,那能心诚意畅。此时
又要鬼话连篇,道:“阿弥陀佛!谢谢你的美意。我还是长得丑八怪的样子好些。
一则没有那大福气和多生修积的玉骨冰肌,仙根灵质;二则杀孽本来就多,若生
得像二位姊姊这等仪态万方,驾著佛门中的心光遁法,四处一游行,把异派妖邪
全引了来,不必十分费力,只叫他们引颈就戮。他们只要稍微还有一点人心,必
定甘心听命,死而无怨,於是全被我一人杀光。对於那些遇灾遇害,穷苦无告的
千万人民,一人救起来也费事,只向上方神佛求告一阵,撒娇软磨,缠得诸天神
佛一生怜爱,於是准如所请,把他们的罪孽一齐赦免。众生全登乐土,永无苦难
之人。我固然是功德无量,众同门见什功德都被我一个包揽了去,他们无功可立,
不招恨吗?”

  这一席话,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这样的巧言令色,比之为五斗米而折腰,
是为乐乎?所以〔安知游鱼乐〕的话,只能表达是言者的乐,不是鱼乐。鱼游於
渊,乃为觅食,可乐之有。仙都二女笑骂道:“你这癞尼姑,还想说些什麽?你
不是前生造了口孽,还不至於今生长得这麽丑怪。还要刻薄人,看堕拔舌地狱呢。”

  癞姑绷著一张丑脸,笑道:“你们不信,我说的是真话。真要阎王与我说理,
我要问他,把两间灵气钟於一人,已是该打;为什麽故弄狡狯,又化生出两个来,
害我们投胎时少了灵秀之气,变得这等丑八怪?要匀一点与我们,这些丑人就不
能美到极处,走在人前也顺点眼不是?”

  说完,周、李和二女听著只觉极可笑,再见她一本正经的丑怪神情,忍不住
又是一阵大笑。却不知是已表达了内心的怨怼,只在甚麽情怳下引爆导火线而矣。
这是勉强挤入坎坷环境的後果,有的只是恶性循环,凶终隙末。谢琳笑骂道:
“你这丑尼姑,实实怄人。真拿你没法。一别数年,以为你道力精进,哪知顽皮
也加了倍。”

  松径已将走完,地势也逐渐低平。前面坡下绿草如茵,芊绵一碧,当中现出
十里方圆一片湖荡。环湖俱是参天桂树,繁花盛开,妙香袭脑。左岸大片平地,
奇石如林,高低错落,千形万态,拔地而起。琪花瑶草,纷列其上,远远望去,
宛若锦绣。当中一座高约十馀丈,广约二亩的平顶石峰,形势尤为奇特。近前一
看,乃是一座天生的怪石,石质坚莹,润如美玉,形似一朵灵芝,挺生芳原平野
之上。轮囷盘屈,到了近顶之处忽然伸展,成一芝盘。上下四外孔窍甚多,玲珑
剔透。尤妙是里面连顶共分七层,每层均有隔断,其平如掌。本来就似天生的一
座七层奇石楼阁,再以法力巧思布置点缀,越发巧夺天工。

  因忍大师说日内不会有事,除妖之行不宜早去,五女就在小寒山修炼,静待
妖屍运数告终的癸未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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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六十六节苗女冤情

  这日甄氏弟兄同了石完由外面回山,偶然同习地行之法,直达金石峡口。石
完人在地底,照样能由土石中透视三丈上下景物,忽听上面有破空之声飞落,看
见妖僧韦秃在峡口外向里窥探,手里拿著两面妖幡,掷向峡口之外,忙口喊:
“妖僧现在上面闹鬼,师父快来!”

  南海双童连忙传声发出警号。金、石领诸人纷纷赶出,各将二十六口修罗刀,
合成五十四道寒碧刀光,一齐夹攻。妖僧因大劫应在日内降临,心存侥幸,原意
欲择神木剑兵解,不致损害元神。发现敌人竟持有异教中至宝修罗刀,越发心寒,
哪敢恋战,取出火云冲,化为一溜火星,电射逃去。

  众人看出峡口邪气隐隐,金蝉首先用太乙神雷打将过去。立时两幢黑气突升
地面,内里裹著好些通身赤裸的血人,一个个身材高大,相貌狰狞,带著极浓厚
的妖光邪气,向众人扑来。众人各发太乙神雷夹攻,立时消灭,化为乌有。云九
姑姊弟见了残馀妖幡,知是赤身寨妖人所炼,专杀敌人神魂的妖幡。

  第二日早起,众人忽听外面轰的一声大震,天鸣地撼,四山齐起回音,遥望
妖僧凌空厉声大喝,说是此来专寻严人英斗法。众人见沙石惊飞起数十百丈高下,
残花断枝飘洒如雨,不禁大怒,便同赶出。妖僧扬手便是一蓬黑色烟网,众人几
被裹住,金、石二人的玉虎金牌立发出千层祥霞,百丈金光,将妖烟冲散。石生
心中恨极,一面发出二十七口修罗刀,一面双手连发太乙神雷,头上金牌金光万
道,连人带剑光金山也似的一齐冲去。鲧珠严人英也觉妖僧性太凶毒,不应放走,
也把祥光放起,追上前去。下馀诸人更剑宝齐施。一时宝光、剑气上冲霄汉,电
舞虹飞,满空均是雷火布满。妖僧虽然精於邪法,本意只为求死在神木剑下,还
有法宝却难以动用,没奈何,只得仍用火云冲逃走。口中大喝:“你们休要倚众
逞强,有本领的,随我到赤身寨去见个高下。”

  众人本恨他不过,又听九姑姊弟说起妖僧欲借众人飞剑兵解之事,存心与他
为难,再听一说赤身寨,越发有气,同声大喝:“今日上天入地,定叫你形神俱
灭!兵解二字,直是做梦!”

  金蝉留下九姑姊弟和韦蛟守洞府,由七矮率石完追去。妖僧虽然飞遁神速,
仍被追了个首尾相衔。追到滇他上空,眼看两下里相隔只三数里,转瞬间即将追
及。妖僧这一横心,便把苦练多年,准备转世应用,以前不曾施展的邪法、异宝,
拼著葬送,相继施展出来。所炼阴雷均具分合化生的妙用,晃眼便成了大片雷山
火海,猛烈异常。

  甄易兄弟和石完藏身九天十地辟魔神梭之内。梭头上精光电旋,无数飞钹夹
著风雷之声纷纷打去。又在神梭旋光小门之内不时现身,各用法宝、飞剑、太乙
神雷助金蝉、石生、鲧珠严人英夹攻,在千寻雷火之中此冲彼突。刚刚合力将它
破掉,第二批又发将出来,简直不知多少,消灭不完。

  斗到第四日天明,忽听遥天空际起了极凄厉的啸声,随见几线赤光带著大片
黑气,铺天盖地而来,现出两个妖人,正是赤身寨门下。当头一个首先发出一股
其红如血的妖光,神梭似被胶住。甄、易四人见状大惊,恐有疏失,忙将法宝、
飞剑收回,又把太乙神雷连珠般发将出去。妖光虽被荡散了些,但是随灭随生,
其力颇大。

  另一妖人朝金蝉、石生、鲧珠严人英三人飞去。邪法本是专门污毁法宝、飞
剑,妖光沾身必死。妖人更善滴血化身之法,就被敌人困住,只要稍微咬破舌尖,
手指飞出一片血光、立可幻形隐遁。金蝉看出来势猛恶,一面发出霹雳双剑,一
面和石生分别指定二十七口修罗刀,在玉虎银光护身之下,飞身迎上前去。

  妖人做梦也未想到,对方俱是正教门下,竟会持有左道中最厉害无比,专戮
妖魂的修罗刀。等到身被大片寒碧刀光裹住,所发妖光又被玉虎银光冲散,再想
幻化隐遁,已是无及。修罗刀的寒碧精光裹住妖魂略微一绞,便形神皆灭。另一
妖人见状胆寒,急怒交加,忽听癫僧传声催走,说道:“我的神雷已经发完,仇
人厉害,再不见机,万无生路。”

  妖人只得强按凶野之性,恰值一道寒光由斜刺里飞来,就势将手往上一迎,
断了一条手臂,血光略闪,分出一个幻影化身,人便隐形逃去。妖僧自知大势已
去,天劫将临,只隔半日,逃与不逃均无活路。略一迟疑,便被众人破了残馀的
邪火、神雷。鲧珠严人英祥光飞将过来,将妖僧罩住。

  人终借命,妖僧一面奋力防御,周身青光黑烟乱爆如雨;一面口中不住哀求
:“我近年为御天劫,方始倒行逆施,以前实在无什大恶,云氏姊弟并无伤害,
望祈道友大发慈悲,怜我修为不易,请用神木剑赐我兵解。此去投生,定当洗心
革面,改邪归正。”

  此时除他易如反掌,毕竟严人英虽然前生今世饱受针对,郁藏戾气汹涌成暴,
却不敢明里行凶,见他如此哀求,手上一慢,祥光未再紧追。石生毕竟是石洞中
裙带下温室长大,从来未经劫火,见妖僧含泪哀求,心越不忍,先说道:“妖僧
除刚愎任性而外,实无大恶,你就依了他吧。”

  鲧珠严人英的祥光已覆盖弥远,觉到刚才遁走的妖人,去而复转,筹思借刀
杀人,免受针对,先将祥光收去,料妖僧为求命,必有不利妖党之言,待妖人行
诛,自己可免麻烦。韦秃还道转祸为福,向众人合掌说道:“多蒙诸位道友恩宽
成全,感谢自不必说。诸位道友方纔所杀乃是赤身寨主列霸多门下三凶之一。便
逃走的一个,邪法也极厉害,此事必不甘休。他们都善隐形飞遁之法,来去如电,
诸位道友法力虽高,却无什机心,微一疏忽,便易受人暗算。列霸多还有一件最
厉害的法宝,名为七煞乌灵神刀,最是阴毒。如受暗算,当时伤处并不糜烂,但
是毒气潜侵,至多百零八日,便是功力多高的有道之士也难活命。只有陷空岛冷
云丹和万年续断、灵玉膏可转危为安。诸位道友倒有二人面带凶煞之气,事应不
久,务请留意。”

  金蝉接口问道:“陷空老祖叛徒郑元规,可在赤身寨麽?”

  韦秃说道:“他是妖人认作传衣钵的门人。自从峨眉一败,怀仇至今,现正
日夜祭炼法宝,欲报当年之仇。贫僧话已说完,时机已迫,请上仙赐我神木剑兵
解吧。”

  鲧珠严人英见旁隐的妖人竟任韦秃把话说完,已无可推托,毕竟不愿污了自
己的神木剑,无奈化成一道青光慢下来的飞出手去。忽听厉声大喝,韦秃已先身
首异处,一条身绕青光的黑影一闪不见。就是无什大恶才两头不到岸,神鬼两方
都不容,难求善终。

  金、石二人发动,已慢了一步。法宝、神雷只消灭了一个赤红如血的妖人影
子。众人本就要寻郑元规除害,便把遁光合而为一,结伴同追。沿途,妖人屡次
忽又在前面现身,等到众人大怒追上,将妖人用宝光罩住,妖人又化为血影而散。
众人越发愤恨,如何肯罢,一路往南疆追去。

  南疆回环二千馀里。四外丛山峻岭,环拥若城,壁立千丈,无可攀折,最险
峻处连猿鸟也难飞渡。内里乱峰插云,冰封雪压,亘古不消。峰腰以下榛莽怒生,
籐树纠结,毒岚恶瘴,到处弥漫,人一近前,便要晕倒。再不,便是童山不毛,
赤崖矗空,流金铄石,奇热如焚,不论山石地皮,都和烙铁也似,还未走到最热
之处,人早热死。

  赤身寨便在山後深处盆地之上,红河西南,乱山环绕之中,为滇缅交界最险
恶之区。一座大约百亩的峰巖,高只二三十丈,通体孔窍玲珑,满布洞穴,孤零
零平空自地突起。隔著好几百里的森林,黑压压把地面盖住,极少遇到天光。连
近山蛮人都永无一人敢於犯险走入,自洪荒开辟以来永无人迹。再说也非人力所
能走进。乱峰环列之中,瘴气弥漫,凝聚成一片极广大的彩云,覆盖大片盆地之
上,离地约有十来丈高下,方圆达数百里,风吹不散,望如繁霞,终古不消。常
人固是沾身必死,便是有道之士,如非法力真高或是先有准备,照样中毒晕倒。

  此是各派妖邪所居寨子中的第一奇险。

  鲧珠严人英心灵上忽起警兆,料是妖人在暗中窥伺,便用传声暗告众人,自
己表面假作考验近日剑遁功力,离群独飞。金光祥霞飞涌中,一个妖人才指出一
道其红如血的刀光,已为祥光罩住,一声惨叫,形神俱灭。正料妖人不止一个,
前面厉声怒骂说:“峨眉小狗,又杀我一个师弟,仇重如山。我不再暗算你们,
如有本领,敢去我赤身寨分个高下存亡麽?”

  声如狼嗥,甚是狞恶,听去若远若近,十分刺耳,也不再现形影。众人因忿
敌人阴毒凶横,决定追去。合则力强,分则势孤,千万分开不得,於是又把遁光
联合一起。

  飞行神速,不消多时,便越过前面高山,到了赤身寨边界。众人隐了遁光斜
飞过去,更觉瘴层若仙云饵地,繁霞丽空,越灿烂的事物越是剧毒无伦。因深知
毒瘴厉害,不去冲动那片瘴幕,只顺山径,由彩云之下绕将过去。瘴云之下却是
山形险恶,峻岭冰峰高出天汉,阴寒刺骨,半山以上草木不生,所有山石沙土均
是红色。半山以下气候炎热,草莽乱生,上面多带毒刺。奇石磊砢,险峨难行,
沿途不是深沟大壑,病气蒸腾,便是森林绵亘,丛菁阻路,俱都光景黑暗,不见
天日。

  沿崖一转,忽见清溪映带,全是一派灵淑清妙之景。比对那蕴奇毒的山岚恶
瘴中,越觉灵景天开。石崖上面一片狭长平地,现出两间用新竹子建成的茅舍,
竹色依然苍润欲流。屋前石上高立著金色雄鸡,也比常见的要大几倍,生得朱冠
锦羽,钩爪如铁,目射金光。壁上大小洞穴密如蜂巢,处处嵌空玲珑。

  茅屋侧面,在大片黑石上辟有水田数亩。田中种著尺许长的苗秧,看去似稻
非稻,稻尖上各有一粒绿豆大小的红珠,清风吹动,宛如红浪。稻并无根,偏能
直立水中,行列整齐。靠近前面崖口辟有两条水路,大股清泉宛如银蛇,由山下
清溪中蜿蜒急驶飞来,朝著相隔十数丈高的危崖逆行上窜,顺著水路归入石槽,
水势立归平静,一片澄泓,直注田中。另一水路在斜对面,顺石槽,往临崖下飞
泻。两条玉龙此去彼来,上下飞舞,追逐於青山碧崖之上,是法力引得山中灵泉
上下交替,专吸癸水精华。

  石完好看好玩,伸手便抓。谁知手才挨近,苗秧随手倒了一大片。梢尖上的
红珠,凡是倒在水中的全都爆裂,当时闻到一股异香。一连串叭叭之声响过,一
倒便沉水底,随著泉流往崖下驶去,晃眼都尽,只空出了丈许大小一片水面,齐
齐整整作六角形。

  忽听呼呼风声,一片锦云带著两点金光,已经凌空朝石完扑去,正是先前所
见金鸡,来势猛烈异常,动作神速,爪喙齐施。石完又觉那鸡好玩,还想将它捉
住,微一疏忽,竟被爪尖划了一下,当时又痛又痒。一著急,便往地下钻去。那
鸡又向众人扑来,众人正待行法禁制,猛想起:“众人已然隐形,此鸡怎会看出
来?”

  鲧珠严人英在旁看出石完彷佛受伤,刚将祥光放起,忽听娇呵:“阿晨!”

  声甚清越。那鸡闻呼,似要飞走,但已被祥光困住,急得在光中不住怒鸣,
挣扎乱飞,只是冲不出去。同时又有一条白影,宛如银星飞坠,由危崖顶上直射
下来,快到众人头上,刚看出是个高才二三尺的白猿,忽然一个转折,往茅屋中
飞去。随听先前唤鸡女子的口音说道:“我有正事,不能出见。阿晨无知冒犯,
你那同伴已然受伤。此鸡爪有奇毒,快将他寻来,同到我家相见吧。”

  众人听口气不恶,将石完唤出一看,伤处已然紫黑了一片,说是有些痒痛,
尚不妨事。痒痛是体内机能自动修补的反应,蒙古大夫以止痒痛为医,实是助长
毒患,抑抗修复功能。鲧珠严人英便收了祥光,放走金鸡。众人也把隐身法撤去,
同往茅屋走进。

  屋只两间,地铺草茵颇厚,当中草茵上有一女子席地而坐,年约二十来岁,
穿著一身黄葛布的生蛮装束,玉肤如雪,身材甚是秀丽。只是满面伤疤,乍看面
貌十分丑恶,可是头上秀发如云,双肩玉削,肌理细腻,骨肉停匀,分明是一个
美人胎子。稍一注视,便知以前貌极美丽,只是伤痕稠叠。山女开口便向石完道
:“真难为你,居然受伤之後还能行动,我叫阿晨将毒收去,医好再谈吧。”

  说时,那只金鸡已随後赶来,闻言昂首张目,怒鸣了两声。山女忽把面色一
沉,鸡似害怕,忙即飞起,张口咬住石完伤处,微微一吸,便紫黑尽蜕,石完觉
到痛痒全止。众人见山女毫无敌意,笑问:“道友怎看出我们形影?”

  山女答道:“诸位来时原未看出,因听有人说话,用昔年师父晶环查看,才
知来了多人。塘中所种乃大清仙界飘坠人间的灵草,名为朱萍,又名辟邪珠,专
破毒岚恶瘴。另外更有一种灵效,尚难言明。因此草乃太清灵气所锺,品最高洁,
必须灵泉活水始能长成,人手以及寻常金铁全不能近,近则立毁。所幸种得尚多,
还敷足用。否则对头邪法炼成,便更难制了。我在此苦守多年,已有两甲子未见
外人。行将离世的苦命人,本不想与外客相见。因见来客个个仙骨仙根,道法甚
高,也许能够助我一臂,不知诸位道友姓名、来历,可能见示麽?”

  众人见山女一身道气,料是修炼多年的散仙,俱想由她口中探询妖人的虚实。
便由金蝉略说姓名、来历。山女闻言,立现喜容道:“诸位道友可是奉了师命,
来除列霸多师徒的麽?”

  因主人的苗人装束,众人不无顾忌,并未告之来意。及听这等口气,来意又
被道破,不容否认。山女喜道:“我名云萝娘。除害的心意却和众位一样。因为
本身孽难未满,不能随意行动,隐忍至今。赤身寨埋伏重重,禁制厉害,更有妖
法祭炼而成的瘴毒之气。那冤孽炼了极厉害的毒蝗和血河妖阵,我才冒著奇险,
去往先师藏真之处的万丈寒潭之下,将玉藏多年的朱萍仙草取来,开出一片水田,
行法布种。妖孽本来也不知此草用处。直到去年,此草刚出水面,妖徒郑元规无
意中经过,深知它的灵效。同时他又发现崖壁洞穴中所养来专杀各种毒虫的千年
火雕。妖孽昔年与我原有此後永不相犯的誓约,不肯失信亲来。妖徒前来寻事,
均仗法力灵符禁制防护之下,由火雕将其惊走。此雕本来就是毒蝗克星,再要吃
了朱萍灵实,威力更大。也是天地间的恶物,万分猛烈,一旦长成,口能喷火,
便难驯服。惟恐在喂那萍实之前稍微疏忽,被其逃走几个。而且妖徒凶顽诡诈,
万一来此暗算,一个照顾不到,後患无穷。必须有人相助,才保无害。难得诸位
道友到此,不知可能相助麽?”

  众人一则同仇敌忾,又都好奇,便问如何助法。萝娘笑道:“到时只要用那
祥光凌空防护,不令分我心神,便可成功。话须言明,我虽不是妖邪一流,但本
门法力一向隐秘,有好些处不能使外人看见。只请诸位候到今晚子时,飞空防护,
如听鸡叫,便成功了。”

  众人一想,话颇有理,也全答应。萝娘更饱含深意的道:“列霸多虽然习练
魔法时受了魔头反应,僵坐寨中,本身不能转动,但邪法反更厉害。近年又收了
一个郑元规,元神可以附身为恶,来去如电,幻化无方,威力更大。所炼毒瘴、
妖刀无不厉害,尤其中洞乃妖孽多年枯坐之处,肉身所在,深居地底,防御更是
周密,有两件最厉害的法宝均在身上,可惜无人能近。否则,休说伤他肉身,只
要将法宝盗毁,立可灭去他大半威力。”

  石完见萝娘说时曾经看他好几眼,不禁心动,自持身禀灵石精气而生,除遇
三阳真火、乾天灵火、极光太火而外,任何邪毒均难伤害,又精地行石遁之法,
万丈山石均可通行自如。闻言跃跃欲试,准备由地底深入妖窟,毁那肉身。

  因萝娘要到今夜始能行动,众人便不去扰她,由白猿引导游览全景。从崖顶
遥望赤身寨那面,邪烟瘴毒越发浓厚,杀气隐隐上冲。等到月上中天,回顾白猿、
石完均不在侧,以为石完贪玩,被白猿引往别处,岂料是被萝娘故意暗令白猿引
往妖窟去。

  眼看己到子正,随见下面环著水田,蓬蓬勃勃起了一片彩烟,转眼布开,高
升数十丈,连崖带田一起笼罩在内,烟中景物一点也看不见。众人因知事关重大,
各隐遁光飞空防守。约有个把时辰过去,只听烟中萝娘连声娇叱,群鸟鼓翼之声
有如潮涌,不时夹著几声鸡鸣。隔不一会,便见白猿飞来,用手连比,说石完已
独往妖窟,不禁大吃一惊。

  随即异声起自遥空,一片碧绿色的暗云,由赤身寨侧面高空中潮涌而来,内
中裹夹著大片灰、黄、赤三色火花和四、五条血也似的妖人影子。又听萝娘疾呼
:“诸位道友,速用法宝将四边挡住。下面云网如无动静,便不妨事;如有冲破,
请先代我堵住裂口,断他退路,再行诛杀,以免受他暗算。”

  众人立即应诺,将飞剑、法宝纷纷放起。鲧珠严人英放出祥光,紧附云网之
上,更为防万一,即传讯阴魔。刹那间阴魔先天法体入代,注入先天真气。双方
刚一接触,众人太乙神雷未及发放,来敌已为云网所伤,不战而退。萝娘惊喜道
:“道友道法如此神妙。由严道友一人在此护法,过一昼夜,大功便告成了。令
高足石完现正深入妖窟,已快成功,可速往救应。”

  众人本就惦记石完,当时一同往赤身寨追去,留下阴魔严人英代为护法。萝
娘说:“再有三数日,元神才能复体重生。时机紧迫,惟恐妖人也在此时复原,
更是难制,只率一拼。”

  阴魔严人英见萝娘胚胎艳绝,色心顿炽,要用无相心法助她一臂,萝娘肉体
立可复原。萝娘知此举颇耗行法人的元气,未敢出口求说,闻言大喜拜谢。

  有求於人,无可避免要开放一切关防受法,有如肉俎砧板上,俯仰由人,当
然以施法者自己的利益为最高依归,甚至心死由心。如此娇娘落入阴魔这淫魔掌
中,哪还留得原璧。阴魔功力日高,正是衣食足知荣辱。那不是人格高尚了,只
是用不著那些低品味的恶行恶相去求,竖起幡杆自有鬼到,主奴势易矣。摆出拒
人千里的假像,实是自抬身价,使趋炎附势之愚蒙,接踵拥至,自命为镀金,实
是任由择肥而噬。卑躬屈膝才求得自动献身,却奉为至高无上的荣耀。

  这就是剥削邪经的物竞天择,强调名誉的价值,非人力所能换天。名归处,
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一乐也。乐得可以惫懒到误人子弟,由英才凭自己资质优胜
会试,容师辈窃据名誉,好比坐地分肥。更诸多借口,谎言夸大外务,要小班教
学,实是为保存那过份劫掠公帑的金饭碗。

  阴魔严人英的後天元胎尚在崔盈腹中,必须假手於人,以萝娘一生只曾与列
霸多合体,旧情无有替代,到大劫关隘,必然有所影响。定须夺其贞洁,尝到性
爱的欲生欲死的奸淫至境,悔觉作日之非,才能弃妖人之如敝屣,发动其最毒的
妇人心。

  祥光一照,先天真气勾动意识,强化列霸多的厉害,长他人威风,抑挫自己
志气。印入幻觉:其恩师是铁伞道人化身。铁伞道人见萝娘从小好道,人又长得
美慧,一时乘兴,收作女弟子。师祖连山大师知她夙孽太重,仍想勉为其难,算
定所有前因後果,留有锦囊与几处遗偈留音,指示机宜。现在是否孽消难满,要
看能否求得催生大法,易骨炼髓,赶上时日,才可除害。因妖人炼有小诸天不死
身法,萝娘肉身仍要葬送,与之同归於尽,但元神转世,立可成道。给与箩娘心
灵上无尽压力,非哀求眼前人不可,除此别无生路。

  萝娘疤痕退尽,娇颜回复,重现自信,也颇伤感,得知严人英是她恩师之子,
有著隔世师姊弟之亲,更不避疑,存心勾引,揽伏在阴魔严人英肩上,哀恸痛哭,
自言七岁从师,到十九岁上便遇蛮族中的美少年列霸多,双方一见倾心,便结为
夫妇。哪知列霸多狼子野心,拜在对头妖人门下,为盗一部道书,将萝娘全家杀
死,萝娘仅以身免。最後萝娘暗用师祖灵符,使列霸多走火入魔。列霸多要终年
炼那肉身,无心远出害人,约定两不相犯,等肉体复原,再决存亡。不久,萝娘
也走火坐僵。

  求人哪儿有什尊严,萝娘厚著面皮,搂抱得紧紧的,把涨噗噗、软绵绵、热
呼呼的肥大丰满的乳房压著阴魔严人英胸膛,,祷告似的呓唤:“难女也知残花
败柳之身,有辱贵体,请看在恩师份上,怜难女一生坎坷,赏赐难女一肏,使难
女不致沾辱师门,难女定感恩载德,永世难忘,来生也结草衔环而报。”

  阴魔严人英当然自抬身价,只怜视不语,更是无声胜有声。萝娘不见拒,也
知自行主动,撕下女性的羞耻之心,先脱得赤裸袒逞,再为箇郎宽衣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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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六十七节淫激僭能

  这个蛮女云萝娘可真是蛮族的精华。经过两甲子僵化,肌肤还是如此的细腻
滑嫩;曲线还那麽的窈窕婀娜多姿;小腹还是那麽平坦嫩滑;肥隆的阴阜上长一
小片光亮的短亮毛,性感迷人;粉臀是又圆又大,玉腿修长。令人蚀骨销魂的胴
体保养得丰润滑腻,一双丰满鼓涨的乳房白得如雪如霜,高耸挺拔犹如两座山峰
嵌在那向内削入的峭壁上,打横伸出,把她那一副丰满的胴体,完全衬托了出来。
容貌恢复娇艳後,那水汪汪、亮晶晶的媚眼满含春意,勾人心神,一团烈火那样
的灼人心弦,充满苗裔风情。虽然显得丰腴了一些,却显示出一股成熟妇人的风
韵及媚态,更性感撩人。

  尤物!尤物!真是世间难见的尤物!有这样的尤物赤裸裸袒逞侍候宽衣,魔
屌当然昂首示威。见色不举的不是无能,就是对佳人的极度侮辱。佳人跪下为箇
郎脱到下装,阴魔严人英从上看下去,一双纺鎚饱涨雪白的大奶子撑得圆鼓,挟
著深窄的乳沟,更显得绯红色奶头的挺立。光是眼睛的享受就冲动得魔屌欲爆,
表达出这苗女有著性欲的狂热机能。对如此妙人儿决不可操之过急,定要使她得
到欢爱乐趣的最高享受,不由她不永远爱恋著你,痴迷思念著你。

  跪下的萝娘触到狰狞的魔屌,全身好象触电似的机伶伶地打著寒噤。婴孩头
颅般大的龟头凸粒瘰瘰,却是艳红如血,火热硬挺,蒸气腾漩成了薄雾。粗壮的
茎干筋胳纠结,浮凸狰然,若是张牙舞爪。已经很久没享受过鱼水之欢的萝娘只
觉得天旋地转,全身火燎般的发烫酥软,勾出了她体内的情欲,教她兴奋而又刺
激。

  萝娘自荐下陈,当然不敢凤上凌龙,半崇拜半冀冀求的低下螓首,吻上那令
人又爱又怕的硕大龟头,却颇为刁钻,竟以舌尖在龟头上轻轻滑旋。龟头顶处可
不是常受屄膣所刮到,因为膣肉被龟头稜边撑开了,所以较为敏感,撞上花芯时
更是爽歪歪。舌头的味蕾可把魔屌弄得酸麻激动,直要硬插入樱唇。当阴魔严人
英俯身抓持螓首,萝娘已软得娇慵无力,堕下千娇百媚的赤裸胴躯。

  阴魔严人英也被拖下了,把娇娘抱入怀中。女人最喜欢男人强烈地紧紧地抱
著,就是需要那贴在一起的感觉。身子更软,嘤嘤呻吟的躺入阴魔严人英怀抱中,
赤裸相对的乳尖互相砥砺,传来麻庳的快感。磨擦便已弄的她心跳加速,娇羞中
泛出强烈的兴奋,趐麻的感觉就更强烈,澎湃的快感开始从阴道深处蕴酿开来,
阴核还没被碰到就开始勃起,阴户内也泌出淫水。这种反应,是春心荡漾,性欲
亢奋的现象,淫荡的春心迅速侵蚀了她,诱发出她狂野的欲火,成熟的女性肉体
散发著阵阵隐约的肉香。

  龟头抵著阴核一上一下的研磨,萝娘被磨得粉脸羞红、气喘吁吁、浑身奇痒、
红唇已洩出难耐的呻吟,在等待著主人的宠幸。魔屌微一用力,即听她娇叫一声,
娇躯一阵抽慉颤抖,全身肌肉紧绷,心头狂乱的跳,感觉屄穴紧紧夹住一条烧红
的铁枝,大龟头已被套进小肥穴里。萝娘第一次感到粗大肉茎是这麽受用,畅快
的呻吟。感觉全身从上到下,从脚底到手心都是酸麻。四肢若八爪鱼的揽抓紧著
淫侣雄躯,头脑森森然,休克似的眩晕。阴魔严人英知她是到了刺激的极限,也
停住了魔屌的进插。

  好一会,萝娘才舒口气,娇媚讨好的道:“唉~~插得好深~~”

  阴魔严人英笑道:“还没全进去呢~~”

  被萝娘的淫态所激,血脉奔腾的巨屌暴涨,用力往前一挺,全根插入,将她
那幽深火热热、紧狭娇小的滑软屄穴逼得满满荡荡。萝娘却是“哎呀”嗥叫,娇
躯不停的颤抖抽搐,阴唇被扯得火辣辣、又痛又麻。屄膣猛烈收缩,屁眼也随著
屄洞开开合合,吸盘一样吞噬著那条硕大的屌茎,有著破瓜的激情,却无处女膜
的撕痛。那天生紧窄娇小的屄壁膣肉温软滑嫩,向内吸合,紧紧地将屌茎箍住,
不断地蠕动挤迫,柔软湿润,滑溜溜,圆滚滚,硬硬的花芯不时颤抖,舒服得令
阴魔严人英有点眩晕,不想抽出来,只怜香惜玉的轻撬慢挺。

  萝娘「嗯」声轻喊,淫猥的娇啼声露出无限的爱意,不自觉兴奋的抬起粉臀
迎合上去,婉转相就。大奶子也随著节奏在剧烈上下摆动,摆往两侧,乳间传来
丝丝缕缕迷人的乳香,雪白的乳肉在激颤的起伏、乳头强烈的期待著被捏揉,忍
不住求怜的呓叫:“那里好痒,真希望他帮我~~揉揉或~~吸一吸~~”

  乳头嫩皮的被啜咬,感觉又刺又痒,敏感的颤抖起来,更摆动乳房让乳头被
咬扯的更力。乳尖被咬得几近麻庳,刺激使她胴体绷紧,整个人踉跄的晃动。体
内欲火狂热的燃烧,快感的刺激冲击著她全身细胞,受到刺激的屄户和股沟用力
的缩紧。屄穴一片淫水泛滥。成熟女子的淫欲一旦被全部激发,那种对男人的索
求简直就是令人难以招架。双手双脚搂抱更紧,丰臀拼命摇摆挺高,使膣壁和屌
茎更密贴,刺激的阴魔严人英性发如狂,搂紧了萝娘,用足气力,拼命急抽狠插。
大龟头像雨点似打击在萝娘的花芯上,“噗滋,噗滋”之声不绝。萝娘舒服得魂
儿飘飘,魄儿缈缈,已陷入淫乱的激情中。

  阴魔严人英愈磨愈快,那久旷寂寞的屄穴怎受得了那劲壮巨屌的狂野抽插,
花芯深处被磨得灵魂出窍,感到她的小肥穴里面一股滚烫的淫液直冲著大龟头而
出。屄道已经没有原来的那麽紧窄了,阴魔严人英於是愈抽愈快、愈插愈深,每
一下动作,都能教萝娘魂飞天外,飘飘欲仙。媚眼欲醉,粉脸嫣红的她像要融化
在火燄中,已经是欲仙欲死,淫水直往外冒,高潮前的艳红,极其迷人,娇呼著
:“啊!亲弟弟~~你真要整死我了,我洩了~~”

  一股股温热腻滑的阴精便喷薄而出。龟头被淫水一烫,刺激得阴魔严人英的
原始兽性也暴涨出来,深深感受到作为一个男人彻底征服女人的肉体後所带来的
极度成就感,愈是强悍勇猛,愈能令淫侣快乐销魂。不再怜惜,改用猛插狠抽,
研磨花心、让她尝到了男欢女爱的销魂高潮,淫爱交欢的肉欲快感。

  一阵阵的冲击中,萝娘的灵魂仿佛飘出体外,踏在软绵绵的云雾中,整片背
脊都弓起来。一股股淫精从阴户深处爆发,强烈的高潮使她脑中空白一片,彷佛
只有一峰攀过一峰的强烈快感。只觉高潮的快乐一波又一波地袭上身来,一次又
一次地将她灭顶,已经彻底地失去了自主的意识。搞不清楚已经高潮过几次了,
只能死命紧抱著阴魔严人英,承受强烈高潮接二连三的狂浪。她从来没有经历过
这样的高潮,这种彻底狂泄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昏迷,浪流,苏醒,又昏迷,
又畅流,翻复转动,享受到无穷无尽快乐的顶峰。

  终於萝娘一洩如注,双手双腿一松,全身都瘫了。高潮过後,萝娘像死了般
的瘫在阴魔严人英身下残喘,气若游丝,魂魄飘渺,全身轻飘飘的不知身在何处。
有的只是如梦呓般的呻吟,无力偎在淫侣身上的媚态,沉沦在强壮男体的快感下。

  阴魔严人英不再抽插,乘高潮极处的三尸元神瘫痪施展焚魂烤髓欲火熬丹采
战功诀,搜罗萝娘每个窍穴的玄髓。由三尸关隘搬下玄关,出花芯,随即从子宫
泌流出一股热流,一股被抽离的快感澎湃汹涌的从子宫深处爆裂开来。同时一种
强劲的吸力几乎吸得他魂飞天外。玄髓纳入龟头马眼,龟头菱边一撑一收的吸啜
也在研磨著花芯,维持著萝娘的高潮,在高潮状态下波涛起伏,直至玄髓被索殆
尽。

  萝娘经过高潮後的休息,睁开一双媚眼,满含春情的看著阴魔严人英道:
“好人,你怎麽这样厉害,差点死在你的手里!”

  记起自己淫荡的样子,欲火又再高涨,身体又开始娇怯的颤抖起来。突然又
感到阴道深处骚痒起来,屄内魔屌似乎又胀大了一些,顶在那怪怪的地方。身上
的各道经脉中却充满了灼热感,且热流般奔走著,激荡著经脉各处。那热焚焚的
烈火,快要把她烧焦了。但就在顶得她晕迷的同时,一股清凉的感觉忽然从下腹
丹田升起,缓慢而坚定的顺著经脉向全身扩散,一阵一阵的真气从屄穴渡了过来,
如暖洋洋的温泉注入体内,全身上下都有著说不出的舒服,受著一阵阵真阳附拥
的充实,直至满盈经脉。

  受法催生後,真元竟提升近倍,足以致那负心人死命。不过比起那觉不到的
玄髓流失,却是九牛一毛而矣。不过是得是失,也难以此衡量。若非经焚魂烤髓
欲火熬丹采战,化玄髓为真元,提升功力,丧身在列霸多妖法下,玄髓又何能幸
存,更何堪面对千古长恨?

  今时今刻大有望仇得报,六矮兄弟之战列霸多也到了决定性的关头。

  六矮一众留下阴魔严人英为云萝娘护法,先往赤身寨。因日里萝娘曾说,多
高隐形法都要被那晶环察见形迹,列霸多也得有一枚,因此众人均未隐形。反正
非拼不可,索性明张旗鼓。三二百里的途程,晃眼即至。遥望前面妖火妖光,已
知到赤身寨上空。由瘴毒云层中刺穿下去,才想起下有毒瘴笼罩,忙用法宝护住
全身,同时发出太乙神雷,要击散妖氛毒瘴。

  哪知布满半空中的彩瘴竟似实质,被数十百丈金光雷火打将下去,也只动汤
起伏了几下,仍回原样。众人方想再用法宝、飞剑试它一下,那笼罩地面的毒瘴
却倏地一闪不见,现出大片盆地,四外高山环绕,只有一座峰崖平地涌起。崖前
寨门外并有两幢三四丈高的妖火,光焰惨碧,映得远近山石林木绿阴阴。

  刚到地上,便见妖火中现出两个相貌狰狞的妖徒,各持一个长大号筒,鸣呜
狂吹。易鼎一指剑光飞将过去,竟被妖火挡住,妖徒仍是狂吹不已。随听寨中鼓
乐之声大作,先由寨子走出一人,认出是妖徒郑元规。郑元规冷笑道:“教主素
不容人在此撒野,因见你们如此胆大,从来所无,想要自行发落。”

  列霸多邪法甚高,近日更将昔年走火入魔的肉身修炼复原,神通越大,自恃
邪法炼就云罗毒瘴,并有好些厉害邪法和七煞乌灵毒刀,天仙所不能当,可以恣
情纵欲,为所欲为。所以明明算出劫难将临,毫未在意。见来人根骨甚厚,觉到
所有妖徒十九丑怪野蛮,复体之後大开门户,岂不遭人轻视?想起妖徒之凶横结
党,互相蒙蔽,心生厌恶。以那惟我独尊的性情,直恨不能全数杀掉。有这麽多
好根器的幼童,如能收到门下,真乃快事。竟离中洞要地,要亲出来应付。

  一队年约十五六岁的俊童美女,各持香花、银灯、提炉、宫扇等仪仗,由寨
内缓缓走出。同时,四围爆音四起,叭叭连响,立有二十四幢同样妖火突然涌现。
内里各有一个奇形怪状,手持弓箭刀矛各种兵器的妖徒分班排列。然後男女俊童
後面,冉冉飞出一片丈许大的血云,上坐一白衣少年。到了洞外,居中停住,血
云立化为一个色如红玉的圆墩。

  众人先前以为列霸多是有名妖人,相貌必比前遇妖徒还要丑怪,凶恶无比,
不料竟是一个美少年。除却目光阴鸷,隐蕴凶威,满身邪气而外,寻常相遇,决
看不出他是方今妖邪左道中首要人物。郑元规凑近身前说了几句,列霸多面容遽
变,挥手扬出一片妖光遮向身前。早有一个妖徒由侧闪过,战兢兢跪伏在列霸多
的前面,颤声说道:“弟子因癞僧韦秃借宝未还,同了八师弟前往中土,寻他索
讨。刚到滇池,见他被峨眉群小围困,便上前相助。不料小狗厉害,将八师弟杀
死。弟子意欲诱他门来本山一起除去,中途又遇三师兄想出其不意,暗放飞刀,
杀他们报仇。不料相隔太近,反为所杀。弟子势力愈孤,只得诱他们来此,并非
怯敌,望祈师父恩看。”

  列霸多目射凶光,冷笑道:“我那日已看出秃贼穷极来归,不是本心,卦像
可疑,曾令你们留意,在此二月之内不许离山一步。你三人竟敢违命,私离本寨,
去往中土,将本寨神幡借他,死有馀辜。你只想将敌人诱入重地,将敌人生魂取
献,以图遮盖,将功折罪。更临阵脱逃,首犯戒条。又胆小害怕,不敢挨近,被
我对头引去。偏又轻举妄动,刚一出手,便被敌人吓退。似此数犯教规,如何能
容?”

  妖徒见妖师手已扬起,目射凶光,注定自己,知其心黑手辣,翻脸无情,照
此说法,万无生理,不由犯了野性,抗声接口道:“师主请慢下手,弟子还有要
事回禀。师娘的火雕已然炼成,不久便要来报前仇。弟子等并非不战而退,实因
仇人中途隐形,查看不出。听那雕鸣之声,已到师父所说功候。急于归报,又见
诱敌计成,忙著赶回。正值师父入定,只告知二师兄,请其代为禀告。谁知他记
著初入门时的仇恨,将话变过,有意陷害。弟子久受师恩,便受炼魂之惨,也所
不辞。不过汉人非我族类,又是被逐来投。今日敌人虽然是群小狗,个个都有神
通,法宝尤非寻常,否则以三师兄与八师弟的玄功变化,怎会死得那麽快?连滴
血分身之法也未用上,与二师兄平日所说轻视仇敌的话大不相同。弟子死何足惜,
只是照此形势,昔年神仙洞遗偈留音必将应验,何苦听信谗言,仇敌还未擒到,
先杀自己人,使外种仇敌快意,去应遗偈留音呢?”

  法规所以复杂,费时冗长,令司法傲凌一切,就是对任可一件事可以诸多扭
曲,证供可凭心创造,使任何事件都扑朔迷离。更因人而信,弄致身份可以颠倒
黑白。裁判者更可遂其歪思偏欲。

  妖徒的证供更触刺师主伤疤。还要再往下说时,列霸多已哈哈笑道:“我已
炼就不死之身,当我怕那丑妇麽?”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本就无是非曲直可言。有了厌弃之心,天大功劳
也必不受承认。列霸多话未说完,已伸手往外一弹,立有豆大一团赤黑二色闪幻
不定的妖火射将出去。妖徒闻得笑声,似知不妙,暗中也有了准备。待妖火到前,
倏地由口内喷出一片血光。妖火打到顶上,叭的一声,妖徒被那妖火震成粉碎。
血肉横飞中,一条血人影子电也似急便朝郑元规扑去。郑元规万没料到妖徒会以
本身元神向其拚命,骤不及防,竟被本门最恶毒的邪法附了上身去。这类邪法阴
毒无比,一经附身,便如影随形,成了附骨之疽。列霸多也似出於意外,大怒道
:“徒儿不必惊慌。他如敢伤你一根毫发,必将他生魂火炼百年,受尽苦痛,再
行消灭,以为儆戒。等我除了这些小狗,再代你去此一害便了。”

  随听有一幼童怪声怪气喝道:“不要脸的狗妖人,死在眼前,还吹大气。先
送你一丸石火神雷,看看你这不死之身怎麽炼的?”

  说时,语声好似发自右侧地底。列霸多首先扬手,一道妖光朝那发话之处射
去。语声忽止,右侧地底忽然蹿出一人,三尺来高,生得豹头突眼,紫发凹鼻,
大腹短腿,周身皮肉宛如翠墨的丑怪幼童,在妖光之外出现。

  石完先由白猿带入地底,深入中洞地穴之下,搜寻妖人肉体,忽听地底有人
说话,是鲧珠元神告以通行禁网埋伏与毁屍之法,并说中洞壁内尚存大量灵玉膏,
可乘雷震之後再来人取,并避凶锋。石仙王的独门石火神雷,虽不似魔教阴雷阴
毒,却是猛烈得多,一般山峦只消一雷便成粉碎。

  忽听地底惊天动地一声大震,身後山崖立时塌了数十丈的一大段,中洞一带
当时震裂,整座妖寨竟被揭起,连同大小碎石及寨中陈设一齐飞舞空中,高涌起
百十丈。变生仓促,那等严密防护的肉体原身竟为来人神雷所毁,列霸多方始警
觉,知道仙偈留音必将应验。如换别的妖人处此境地,不是惊慌失措,必定恨毒
仇人,先与拚命。列霸多为人沉骛,阴险狡诈,一经警觉,便知事关重大。此外
还有一个强仇大敌也快发动,所炼邪法毒蝗如被破去,多年愿望全成泡影,永无
复仇之日。自恃炼就小诸天不死身法,精於玄功变化,多厉害的人也难伤害自己
元神,略一寻思,立生毒计,一声怒吼,扬手一指,那高涌百十丈的碎石尘沙立
似潮涌一般往左侧远方飞去。同时人影一晃不见。

  石完飞出光外,将手一扬,一片墨绿光华挡向前面,那麽强烈震势立被禁住。
众人知那片彩瘴本就奇毒,又经妖法炼过,邪气甚浓,定必厉害,一动手,便连
在一起,合力御敌。石完一面动手,口中大喝道:“妖人那快要复体的肉身固成
粉碎,连那些邪法异宝也必全毁。师父、师伯,看我这事做得多好!”

  边说边笑,手舞足蹈,高兴非常。郑元规和众妖徒全都暴怒如雷,纷纷厉声
咒骂。郑元规更由手上发出大片紫、黑二色的火星,微一接触,便化成大片雷火
妖光,纷纷爆炸,越来越盛,邪气奇重。因是恨极石完,专朝甄氏师徒进攻。金
蝉石生先把玉虎金牌宝光放出,并且同发太乙神雷。妖徒以为妖火奇秽,专污敌
人飞剑、法宝,容易得手,万没想到六矮飞剑、法宝,开府时均经太清仙法重炼,
不怕邪污,宝光更可由心隐现。双方杀了一个难解难分。

  敌我神雷、妖火、法宝、飞剑互相恶斗,光焰万丈,上冲重霄。地上成了一
片火海,妖火比在上空的更盛得多。多厉害的邪法、异宝与那金、银二色的宝光
一撞,不是当时消灭,平白毁损,便被汤开冲散,休想近身,反倒折了不少法宝、
刀叉。众人在金光银霞笼罩之下飞舞冲突,把太乙神雷发个不住,妖徒稍微疏忽,
不死必伤。

  易鼎、易震见久战不胜,心中不耐,冷不防飞出玉虎宝光层外。五个妖徒刚
一窝蜂飞扑过去。易氏弟兄本是诱敌,辟魔神梭连同太皓戈、火龙钗早已准备停
当,只是宝光隐而未现,一见妖徒拥来,突然发难。五妖徒瞥见金光电耀,火雨
星飞,方觉不妙,已是无及。当头二妖徒首被神梭宝光冲成数段,再吃火龙钗一
绞,立成粉碎。另三妖徒:一个被梭上飞钹打死,又被太皓戈追上一绞,当时了
帐;一个为二人的飞剑裹住,还待施展妖法抵御时,石完在旁看出便宜,扬手一
片墨绿光华急飞过来,将妖徒全身裹住,南海双童连发神雷,连先一妖徒全数震
成粉碎,形神俱灭;只剩一个被飞钹打断一臂,滴血分身,见机遁走。

  易氏弟兄再藏身神梭之内,一味左冲右突,往来追杀。梭中飞钹更雪片也似
打将出去。梭头风车精光电旋,众妖徒一个闪躲不及,撞上便无幸理。这伙妖徒
十九都是生蛮野人炼成,天性野蛮,恃强任性,本不怕死。郑元规居心险诈,知
道众心不服,早想扫除异己。见此形势,正好借刀杀人,不但没有提醒令其留意,
反倒假装义愤,巧言相激,引使自寻死路。

  似这样斗了三天,六矮众人一个未伤,妖徒却是伤亡大半。只剩下几个最厉
害,功力较深的妖徒,不再似以前的不顾死活,专一拚命。六矮众人急切间都伤
他们不了。内中石完几次想要飞身出去,单独应战。甄氏弟兄再三禁止,深知列
霸多最是深沉阴险,最厉害的便是所炼千年毒瘴,为何也不见使用?列霸多偏是
一去不来,料是因知道石完在玉虎神光护身之下,未能伤害,故意隐藏不出,专
等石完一离开众人,必出其不意,立下毒手。石完不过仗著乃祖一丸神雷侥幸成
功,如何能是对手?

  斗到第六天上,妖徒又被金、石二人的七修剑和南海双童的丙灵梭,冷不防
伤了几个,剩下才只四人。石生几次要将修罗刀放将出去,均被金蝉止住。郑元
规独在光山火海中幻化飞腾,出没无常。那条重用妖法祭炼过的金精神臂,从未
见他用过,只把妖火发之不已,与太乙神雷互相激撞,霹雳之声宛如千万天鼓同
时怒鸣,加上远近山峦峰崖受震纷纷崩塌之声,端的猛烈无比。宝光、剑气与满
空雷火交织成一片光网,照得数百里方圆一片山野成了一个光明世界。

  到了半夜,忽听洞底起了异声。郑元规面色大变,扬手先是一片极浓厚的黑
雾。忽见一片金霞凌空穿越毒雾,飞堕而下与六矮众人会合,正是阴魔严人英赶
到。随听一怒啸,列霸多突由空中现身,已变成了一个血人,身上环绕著数十道
暗绿色的妖光,凌空飞舞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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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六十八节那列霸多

  费了六日的心力,将先前震碎的残屍血肉收集拢来,施展邪法,使其凝成一
个血人,再把元神附将上去,再放出毒蝗环身啃咬,拼受痛苦,使与本身心神相
合,这一来更增加了极大凶威。等到邪法、妖阵全都准备停当,他再用晶环一看,
门下妖徒已然伤亡殆尽。又看出郑元规只保自身,分明借刀杀人。怒火刚刚上冲,
厉啸了一声,忽想起门下妖徒近日多怀怨望,所炼邪法主幡上又缺少几个有力量
的凶魂,本就打算杀死几个,除法力最高,平日恭顺,不曾腹诽的两个外,索性
将下馀蛮徒一齐杀死,取那生魂,连同那些未被敌人消灭的元神同作主幡之用。

  死星照命之际,越发倒行逆施,敌人未伤一个,先就打算摧残同类。当时想
罢,便即发令。起身赶到时,瞥见石完隐身宝光之中。仇人相遇,分外眼红,正
待豁出受一点伤,施展玄功冲进宝光层内猛下毒手,杀以洩愤。无如石完命不该
绝,一见他化为血人飞来,与地底所闻无影仙人留音预示一般无二,为防敌人警
觉,不便明言,凑到甄艮弟兄身前,把二人手一拉,怪眼一翻,故意喝道:“妖
人邪法厉害,二位师父允我先由地底遁往云萝娘那里歇上一会,再来除他就容易
了。”

  说罢,当先便往地底钻去。二甄不知何意,防他犯险,立即跟踪赶去。去得
极快,入地又深,等列霸多急忙想行法禁制,已是无及,只扬手挥出一股血色火
星往地下打去。金蝉料知厉害,忙把玉虎一指,虎口内立喷出大股银星,将那妖
光敌住,未令入地。易氏弟兄催动遁光赶来,大家联合一起。阴魔严人英受萝娘
之托而来,知他厉害,暗告众人留意,只守勿攻,专等列霸多放出毒蝗,大施邪
法,众人再行下手。那时萝娘也必赶到,两下里夹攻,便可一网打尽,为未来仙
凡除此巨害。

  列霸多以为所炼妖火阴毒无比,能由自己心意追敌,中上必死。及见虎口所
喷银星神妙无穷,看去光并不强,势也不猛,晃眼便将妖火全数裹住,竟然收不
回来,不由又惊又怒。狞笑一声,把手一挥,先前那片毒瘴立时再现,将当地罩
了个风雨不透。跟著回手朝腰间所佩革囊一拍,立有长才三寸,各带著一股黑烟
的数十面妖幡,乱箭也似飞将出来,散布空中,晃眼暴长十来丈,分列成一个妖
阵,将众人围困在内。列霸多本人却忽然不见。

  那邪法果是厉害,自从妖阵出现,当地便被妖云邪雾、毒烟瘴气布满。四边
矗立著大小七八十面幡幢,都是又高又大,凌空植立,各有数十丈一幢的各色光
焰黑气环拥。上面所绘魔鬼妖魂均已离幡而起,纷纷厉啸,此起彼应。中间还带
著好些大小血人影子张牙舞爪,目射凶光,作出飞舞攫拿之势,待要向人扑来,
却被禁住,不能如愿,神态忿怒若狂。一会,又互相转动,时隐时现。阴风惨惨,
鬼声如潮,甚是凄厉,令人闻之心悸。

  众人先将全身护住,再用神雷往外乱打。那麽强烈的太乙神雷打将出去,到
了光层外面,竟比先前威力减去十之八九,不特未将妖火烟光冲散,雷声也极闷
哑,彷佛邪气太浓,其力绝大,冲荡不开。有时发雷太猛,刚把外面烟光冲汤开
一片,转瞬又被合拢,反更浓厚。总算玉虎金牌是仙府奇珍,宝光早已生出妙用。
众人身在一个十来丈长的玉虎神光之上,头上金牌发出百丈金霞的一座金山,反
卷而下,将众人笼罩在内;身下玉虎射出万道毫光,与口喷之银花相应,灵雨霏
薇,奇霞烛地,精芒森空,气象万千。吃外面妖火烟光一逼,激得银星电旋,仍
甚强烈,来势越凶,反应之力越大,万邪不侵。

  郑元规只知妖师得有一部道书,所炼邪法极少炫露,相随多年,始终不知他
的深浅。这时头次见他因为法体被毁,激动怒火,亲自出手,才看出他的厉害,
自己所学,还不到他的一半,阴谋篡位,岂非梦想?事完吉凶难测,越想越心寒。
偶一回顾,瞥见妖师隐立空中,长眉倒竖,面带狞笑。知他平时嗜杀,每下毒手
以前,多是这等神态,面又向著自己。一时情虚,只当於己不利,不知另有原因。
万分惶急之下,知道妖师法体已毁後,来去如电,全无顾忌,不论逃出多远也被
迫上,所受更惨。认定除了犯险擒敌,别无善法,便把心一横,先幻出一个化身,
扬手大蓬火弹朝前打去。

  众人早想除他,未得其便。金蝉正要取出修罗刀施为。忽听阴魔严人英喝道
:“此贼前在陷空岛炼就身外化身,须防有诈。”

  郑元规本是情势所迫,并非得已,一见宝光太强,诡计难施,也自退去。忽
听隐隐破空之声甚是尖厉,随见妖光、邪烟杂沓闪变中,数十面妖幡突然一齐转
动。紧跟著十几道遁光拥了一伙妖徒自空飞堕,一到阵中,便掉头往斜刺里飞去。
又听远远破空之声甚紧。同时列霸多也已现身。

  先前二次出面,他已化成一个血人,这时更是周身烈火毒烟,火弹也似满空
上下飞舞,环阵而驰,四外妖火也一齐展动,比先前的妖火邪烟浓烈十倍。四面
妖火已众人包围上来,晃眼之间,一齐逼紧,也分不出是火是烟,只是一片暗赤
妖光,其红如血,重如山岳,休想移动分毫。最厉害的是那些血人影子,明见宝
光强烈,照旧冲将上来。吃众人宝光、清光一撞,一声惨号过处,血影虽然消灭,
却化成无数血色火星,朝宝光丛中冲进,纷纷爆炸,火便加甚,如非法宝、清光
防御严密,几被侵入。就这样,外面火力比常火热上百倍。阴魔严人英知那血人
影子均是妖徒的凶魂厉魄,经妖法祭炼,能发烈火,并具奇毒,稍被侵入分毫,
便受重伤。

  前时听的那破空之声早已到了上面,似在盘空急飞,众人疑是本门中人。石
生试用传声询问来人是谁,空中立答:“妹子是凌云凤、向芳淑。”

  声随人坠,一圈金光拥著凌、向二女,同驾遁光飞降。云凤手托宙光盘,由
盘中射出大片其细如丝的银色光线,所到之处,轰的一声,毒瘴却被点燃,火力
大得出奇,如非妖人列霸多善玄功变化,更见机得快,连元神也几乎受伤。用邪
法环绕四面的残馀妖徒和新来妖徒自然更挡不住,全都现身,当时死伤了好几个。
妖火一破,妖火、邪烟、彩云、毒瘴似狂涛雪崩一般纷纷消灭。

  列霸多怒吼一声,扬手一道暗绿色的妖光先朝两女飞去。那妖光便是七煞乌
灵刀,这类妖刀最是阴毒,不论是什法宝、飞剑,只一接触,便被紧附其上,生
出极大吸力,不见人血不退。等对方用力回夺,突然随同飞来,稍微刺伤,立即
回去。伤後不论多高法力的人,至多半年,毒气攻心,化为脓血而死。阴魔严人
英立指清光飞将过去,接应过来。

  列霸多随即手掐灵诀往外一扬,再将腰间革囊一拍,只听轰轰发发狂风暴雨
之声由革囊口内飞出千万毒蝗。那毒蝗初出时细才如豆,迎风暴长,通体暗绿,
约有酒杯大小,目射红光,口喷的毒焰又劲又直,远达数丈。到了空中,便自分
散,密层层好似一个其大无比的空心火球,将众人装在其内,为数不知多少,不
住向宝光飞扑,口中毒焰喷射不已。

  这原是转眼间事,二女刚刚与众人会合,身外已被毒蝗包没。金、石二人以
为修罗刀专诛妖邪,这类毒蝗邪气大重,必有凶魂厉魄附身其上,意欲以毒攻毒。
哪知刀光飞舞中毒蝗虽死了不少,死後全化成了血色火星,随著刀光乱绞,越变
越多,竟难消灭。

  众人正想收回飞刀,忽听空中有一女子喝道:“诸位道友,放出去的法宝此
时万万收不得!这类妖火难於消灭,除非永远用法宝防身,稍有空隙,被它乘虚
侵入,便永附在人的身上,不死不止,休想解脱。我已有除它之法,只请诸位道
友留意,等身外毒蝗尽灭,邪法全消,即合力除那些妖徒,勿令逃走,以免後患
便了。”

  话未说完,便听异声洪洪,震撼天地,先是百十个口喷紫焰,红头蓝身的雕
形异鸟,由当空突然飞堕。还未到达,口中紫色火焰先已射入飞蝗阵中。惊虹电
射,略一掣动,毒蝗凡是被紫焰罩住的,直似残雪向火,纷纷消溶,化为一股红
烟,向雕口中投去。雕身更发烈火,星丸跳动,上下飞腾。只见数十股紫焰似灵
蛇吐信,冲向蝗群之中频频闪动,吞吐不休,所射之处,全无幸免。这类毒蝗最
是凶恶,又经妖法祭炼餵养,与列霸多元灵相合,虽然物性相克,为火雕吞食消
灭,疾如风雨,因受妖法催动,依旧不退,为数反倒越来越多,阵中全被毒蝗布
满,并未十分减少。

  列霸多自从萝娘一来,已不是一个血人,仍恢复美少年的相貌。残馀妖徒个
个愤激,似因毒蝗厉害,只作旁观,各有一幢血色妖光笼罩全身,不战不退,因
为火雕尽管追杀飞蝗,并不向人进攻。

  列霸多忽然狞笑道:“丑泼妇,我已炼成不死之身,今日肉体虽受暗算,元
神凝固,玄功深厚,便大罗神仙也无奈我何。终是多年夫妻,何苦逼人太甚?如
肯善罢,我情愿破例,将这些峨眉小狗放他们回去,从此两不相干,仇也不报,
你意如何?”

  萝娘骂道:“你这忘恩负义,杀师叛徒,禽兽不如的恶鬼,今日恶贯满盈,
还想花言巧语,行使阴谋毒什麽?你以为盗去那少虚宝册,加上妖师传授,便可
为所欲为,竟狼子野心,毒逾蛇蝎,行同枭獍,将我父母全家害死,又连暗算我
三次,定要使我形消神灭才快心意。谁知恩师洞悉前因,今日之事,也无一不是
预有安排。我早将宝册末章用真火焚化,藏入腹内,又有恩师所留异宝神符,仍
被你邪法暗算,残毁容貌肢体,受了三百馀年惨痛冤苦。你将小诸天少虚不死身
法炼成,只等元神复体还原,便成不死之身。那末章宝册正是你的克星,当此功
候将完之际,就能除你。今日胸前灵符忽然发出遗音,说你转眼恶报临身。罗网
布就,你想要逃命,岂非做梦?”

  列霸多闻言大怒,始而满脸愤急,时作狞笑,一言不发。听到後来,面上略
带惊慌。听完,忽然大怒,厉声喝道:“今日有你无我!”

  六矮众人只听得边荒语言钩输格碟,不知是说些什麽。阴魔严人英嘱金蝉石
生道:“只要见毒蝗一灭,一任萝娘去与妖人相拼,不论胜败死活,均无须过问,
也不可从旁出手。由我一人相机应付,下馀诸人合力诛杀妖党,详情将来再说。”

  众人因他助萝娘护法历时七天,必有成算,各用传声议定,依言行事。就这
几句话的工夫,便换了一个境界。列霸多双手往外一扬,立有十二只毒蝗由身畔
革囊中飞出。这蝗比先前所见的要大得多,约有五寸大小,通身都是碧光,亮晶
晶的,精芒四射,宛如一蓬其亮无比的流星,飞将出来,出时甚快,到了萝娘面
前,便自分开。萝娘刚要行法抵御,忽听有大喝道:“今日妖人已用本身血肉喂
了妖蝗,此是他的毒计,不可妄动。”

  声才入耳,一蓬灰白色的光网闪得一闪,那十二只毒蝗立时全被网去,一片
吱吱怒鸣,略闪不见。众人听出是干神蛛的口音,心中大喜,不禁齐声呼唤。列
霸多万没有想到阴谋被人看破,事败垂成,见状大怒,手掐法诀,朝侧一扬。只
听干神蛛又喝道:“无知妖人!你以为炼就蝗母,与本身元灵相合,可以由心运
用,化成毒雷阴火,害人快意,谁知遇见对头。我这同伴专能吞吃这类妖物和你
这样妖魂炼就的元神,你的心思又白用了。”

  萝娘也把手一挥,轰轰之声重又大作,空中火雕立时布满,雕外更有一片极
浓厚的紫气将当地罩住。千万火雕俱各振羽空中,停飞不进,只有雕口火焰激射
如箭,看去宛如万千火箭,作一个穹顶形四面包围,齐朝中心闪烁飞射。蝗群只
要被射中,立时消灭。当时便消灭了一小半。列霸多哈哈狂笑,张口喷出一绿一
赤的火焰,飞向蝗群之中。蝗群全数爆散,化为无数血色星砂,密层层满空飞舞。
空中雕群奋力一吸,全数吸入腹内。忽听叭叭连声,密如雨雹,空中火雕似万千
爆竹同时爆炸,一片血肉纷飞中全数死亡,空中紫气竟被震破一个小洞。

  列霸多突运玄功飞遁,化为一溜血焰刺空便起。紫气忽闪了两闪,化成两片
烟网,都是电一般急。一片往下一压,将那震散空中的火雕残屍血肉,连同那些
残烟、邪火,全数网去;另一片便朝列霸多所化血焰迎头罩下,也不进逼,只将
妖人罩定,相隔十来丈,如影随形,一任妖人飞腾变化,左闪右避,均无用处,
似冻蝇钻窗一般,冲了几下,未得冲脱。

  妖人不知此是前师灵符妙用,见萝娘身形早隐,只当是仇敌元神所化,意欲
与之同归於尽,仍想逃死,便暗发密令说:“我自己法力远胜仇敌,好些尚未施
展,更有七煞乌灵刀等至宝不曾使用。本意遁回中洞取宝雪仇,并非真逃,尔等
不必害怕。”

  众妖徒本已看出形势不妙,也似慌了手脚,因妖人法严心毒,不曾发令,不
敢退走。闻言想起好些法宝和七煞毒刀果还未用,又大信服,精神大振,不知妖
师欲令替死,以便逃身。头一个郑元规先就恨极仇人,立以全力迎斗。众妖徒相
继上前。

  向芳淑抢在前面,用纳芥环收了妖徒飞叉,就势飞剑过去一斩两段,转身又
向另一妖徒追去。下馀众妖徒被金石易六人,用法宝、飞剑连伤了好几个。凌云
凤的神禹令专破邪法,尤为厉害,所到之处,妖氛尽扫,邪法无功。晃眼之间,
只剩下郑元规和几个邪法最高的尚在拚斗。妖人见替死鬼一个也未找到,本就情
急,待用毒刀伤敌,猛瞥见地下飞出三道遁光,正是先前毁他肉身的幼童同了两
个矮子。

  二甄随石完到了地底,所行竟是去往妖窟一面,入地甚深。二甄本想将其唤
住,不料石完异禀家传,本来就难追上,石完又见师父追来,只当领会,越发得
意,飞行更快,相隔又近,晃眼便到妖窟中洞之下,取得大量灵玉膏,成功回来。
二甄贪功飞出,石完紧随在後,刚出地面,瞥见列霸多还在耀武扬威。列霸多想
起深仇,一指刀光,电也似急斜射过去,一片暗碧光华夹著一股奇腥之味,已迎
面向三师徒飞到。

  甄艮不知厉害,来势又急,不及闪躲,百忙中用飞剑抵御。不料妖刀变化无
穷,比电还快,得隙即入,才一照面,接连急闪了两下,甄艮左膀先被毒刀扫中,
当时身子一麻,胀痛非常。甄兑恰是相继发动,也被扫中左肩,同时受伤。幸亏
两人久经大敌,知道不妙,忙将真气闭住,并放出法宝防身。石完如非逃遁得快,
也差点没被砍中。

  列霸多情急拚命,志在多杀,甄氏弟兄见势凶险,也同遁入地内。凌云凤将
神禹令一扬,一股青蒙蒙的光气飞射过来,恰将神刀裹住。向芳淑料知时机已至,
忙把青蜃瓶取出。果然妖刀一被裹住,先前那片紫烟突然由稀而密,成了大片深
紫色的烟网,朝列霸多迎面兜去。列霸多始终认定那是仇人元神所化,见状只道
仇敌故意激他放出妖刀,再行隔断,由另一敌人再下毒手拚命,只要上身,便即
同归於尽。列霸多尽管平日凶横,当此生死存亡一息之际,也自心惊胆寒。妖刀
偏收不回,连适才所存万一之想俱都无望,一著急,怒吼一声,二次待化血焰飞
遁。

  就这千钧一发之间,妖人刚刚回身,元神未及幻化,眼前一花,头脑微晕,
萝娘突然出现,周身紫光奇亮,扑上身来,双方迎个正著。那片紫烟也兜将过来,
将妖人和萝娘一起网紧。双方几於成了一体,就在空中连声怒吼飞腾起来。

  此时妖人邪法尚在,明知恶贯满盈,仍妄想收回妖刀作那困兽之斗。妖刀在
禹令神光之中尚自冲突乱挣。芳淑将青蜃瓶往外一扬,一股具有五彩奇辉的青色
宝光,神龙吸水般由瓶口内飞射出来。云凤会意,把神禹令宝光微微一收,妖刀
立即乘虚冲出,吃青蜃瓶宝光裹住,嗖的一声,立被收入瓶内不见。妖人空自急
得怒吼,无计可施。

  妖人正在连用玄功强行挣扎,忽见又一萝娘空中现身,戟指骂道:“你这丧
尽天良的恶贼也有今日,我那肉身已然受污,仍还送你受用。你也深知恩师灵符
威力,莫非还要我下那毒手麽?”

  说时,那环绕妖人与萝娘肉身的紫气,由於妖人急挣图逃,突然发射出万道
毫光,细如牛毛,爆射不已。自从萝娘元神出现,妖人便即停止挣扎,不住用土
语连声哀呼。及听对方这等说法,妖人面色立转惨痛,厉声喝道:“事已至此,
本来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由你这泼妇报仇便了。”

  萝娘面带惨笑,手掐灵诀往外一扬,紫气之内忽起了一片极强烈的火光,只
闪得一闪,内中男女二人全都不见,只剩下一团紫色烟网,内中包著一团黑、红
二色的邪烟。萝娘把手一招,气团由大变小,收了回去。

  众妖徒也被众人用法宝、飞剑和两套修罗神刀杀了个死亡殆尽。剩下一个邪
法最高的妖徒和郑元规被众围困,尚在苦斗。凌、向二女双双赶来,禹令神光先
将妖徒飞刀、飞叉制住,破了妖徒护身血焰。妖徒运用滴血分身邪法化成一溜血
光逃走,迎头遇见萝娘挡住去路,不由大怒。阴魔严人英始终隐去清光,跟随萝
娘元神之後,清光现处,妖徒立被消灭。

  郑元规早想脱身,见妖师一死,同党全灭,越发心惊胆寒,便运用玄功,把
陷空岛主所传分身化形之法施展出来,身形一闪,一片寒碧光华飞处,立现出好
些化身,四散飞逃。此是郑元规前师嫡传心法的玄功变化,神妙无比,善於以实
为虚,所有化身均由真身主宰,一个紧接一个,各发出一条金精神臂,四下飞窜,
有的还在迎敌,各具神通,苦苦相持,与寻常幻影不同。真身只是一条碧光环绕
的人影,反倒像个假的,飞遁绝快。本来仗以逃生,并非无望。

  偏生劫运临头,不可避免,真身已在接连闪变幻化之下冲出重围,迎头遇见
向芳淑手持青蜃瓶飞来,因知此宝来历用法,看出对方所驾遁光、飞剑又非金、
石诸人之比,百忙中忽起贪心。两肩摇处,那条重加祭炼的金精神臂立化成一只
丈许长乌金色的怪手,在邪烟笼罩之下飞上前去,想将芳淑抓死,夺取宝瓶。

  金、石二人惟恐被其漏网,著急之下,人还未到,先指修罗刀追去。不料行
家在侧,芳淑又是故意诱敌使其上当。郑元规不合途中停顿,那只乌金怪手刚刚
抓下,向芳淑忽收宝光,纵向一旁,纳芥环金光骤盛,往上一迎,恰将怪手套住。
郑元规法力也实不弱,一见上当,身後敌人又复大举追来,忙运玄功,使先分出
的几个化身回攻,以分敌人心神,妄想就势带了纳芥环逃走。一片清光突自侧面
飞来,金、石二童的修罗刀也已赶来,连同各人飞剑一齐夹攻。

  郑元规觉著金环重如山岳,清光更是难当,知道弄巧成拙,只得咬牙横心,
自断神臂,二次待要化身遁走。神臂刚断,耳听一声怪笑,身上一紧,猛闻奇腥
扑鼻,当时被数十条灰白光影绑紧,奇痛入骨,神志立昏。众人飞剑往上一合,
白影散处,形神皆灭。同时干神蛛也含笑现身。

  萝娘也在空中下拜道:“多蒙严道友与诸位道友相助,使难女得报奇冤,脱
难转世。妖人阴毒,如非於道友提醒,将他自用心血炼成的蝗母网去,仍不免於
重伤,转世便要减少好些道力了。道友高足虽将郑元规前盗的灵玉膏得到,只能
用以止痛,不令毒气攻入太深,易於封闭气穴而已,要想复原,仍非陷空岛冷云
丹与万年续断不可,此行越速越好。难女转世之後再行拜见吧。”

  说罢,一片紫光疾如电射,往东北方飞去,晃眼不见。众人虽然建此奇功,
无如有人受伤,美中不足。幻波池诸女同门虽有万年续断,但无冷云丹,陷空岛
之行反正非去不可。干神蛛心迹早明,凌、向二女也是得他通讯而来。金蝉便令
凌、向二女往金石峡防守。甄氏弟兄虽然受伤,幸不甚重,功力又高,敷上灵玉
膏,仍能行动。七矮、石完、干神蛛诸人便往陷空岛飞去,上来便把遁光连在一
起,把臂同飞。

  阴魔也把讨药之事看得容易,换上鲧珠元神主里严人英肉身,无相真身潜往
轩辕魔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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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六十九节梵经妖女

  此时轩辕魔宫内的交锋已逞白热化。病号魔君以《不懂得武装斗争的重要性
所以才亡了国》去批评别人,枉他提出要以“用打仗的观点观察一切,检查一切,
落实一切”作备战,他自己就是观察不出武装斗争的环境。两军交战,败方纵不
全军覆没,也树倒猢狲散。但在治世,更在轩辕老怪的团结大多数基础上,罢官
只换了那将帅一人,对那些同伙谁也动不了,更被贴近身边来。这个仗怎样有得
打?所以上古的诛九族才是胜败的规律,病号魔君自己又何尝不是‘几曾识干戈
’?连‘垂泪对宫蛾’也是奢望了。

  他也知道有干劲,但是得罪人,被群起而攻之;而老好人,什麽事情也不做,
就谁也不得罪,选举时得全票。所以要把没干劲的也罢官,迫人表态。行事出於
本心的,是自有其赏心乐事。为保地位而装模作样,仇恨就郁积在心里,好比火
山。罢官的压力丝毫矫正不来那些头目的贪赃枉法,反而逐渐驱使之堕入天残魔
君的罗网中。众恶之怨怼,在潮流下,只是敢怒不敢言,尚未公开反抗。

  旧人图穷匕现,难再遮掩。新人知所闪避,容易藏晦得多,更难清刷。轩辕
老怪一生都在顾忌那些口和心逆之辈,嘴上一套,心里又一套,表面把你捧上天,
背地里又在捣你的鬼。新上位的无一不是。虽然册封了病号魔君为储君,也没谁
当作一回事。在地缺魔君的带头下,连对轩辕老怪也装聋作哑,开会就坐得远远
的。

  轩辕老怪智通天地,知道一个伟大的唯物辩证法真理:物质变精神,精神变
物质。这个真理既符合一切世人的利益,又符合自然,更掌握了自然的发展规律。
可惜如此伟大的共工魔典的精神就是转化不出物质来。光是把精神传播给善信,
以精神力量作为根本保证,保证永不变色,却转化不了为物质力量,苦了千三亿
善信,终日茹毛饮血。昔日相信共工宝典令基层大翻身,当家作主,却落得如斯
境地,都在九泉之下,悔不当初。地缺魔君的天才创出〔历史问题〕的推卸佳句,
无奈共工制度的垄断仍是五指山的压在千三亿善信顶上。

  自私才是推进社会的动力。贪是自私之一。头目贪权贪污才是驱动共工宝典
盛行的因素。要是如轩辕老怪说的毫不为己,专门利人,又生来作甚?人人都是
人,独他不是人?谁来利他?只能是信一个,死一个。留得性命的只有天残魔君
的先天无相:人前一套,人後令一套,不同人面前都是不同的一套,才能屹立不
倒。连病号魔君嫡系亲信也相继腐化,为天残魔君暗中操纵,生死两难。

  天残魔君力保冤衰,目的不在冤衰本身的力量,是在他们的隐蔽同伙及追随
之辈。一班代表看不见那班冤衰的僭藏势力,都是在结党营私,密谋作反,待机
而动。轩辕老怪也不得不慨叹:党内有党,派中有派,希奇古怪。其中云南西昆
山二恶,蛮僧麻头鬼王呼加卓图与他师弟金狮神佛赤隆儿爪更野心勃勃,谋求大
雄神僧所留在西崆峒珠灵涧的贝叶禅经,得以压倒共工魔法,取代魔宫。

  珠灵涧玉壁乃西天竺一块灵石。千馀年前,大雄禅师将它移来此地。内中藏
有禅经和好几件灵丹法宝。只是内外两层均有佛、道两家禁制,埋伏重重,非将
此内外两图得到,多大法力也开不进去。并且外面壁上,便有佛家六字灵符,即
此已须在佛门中得有真传,禅功深厚,每日按著外禁图上附载的时刻动手,连来
六日,才能暂时稍停禁制妙用。而内层洞门上面更有道家混元真气封固,除却目
前有限几人的太乙神雷与魔教中三十六相神魔外,只有阴雷能开,俱都免不了惊
天动地。

  以血魔门之隐秘,更潜藏日久深远,无所不在,对魔宫事态,无不了如指掌。
阴魔得报,又那去理会甚麽禁图,以不沾禁图,无影无踪的窃走禅经,方为上策。
无奈内层就是西天竺灵石,确有其灵性,其上古年代的禁制就是防御先天真气。
要攻破不难,难在灵石必生变化,世人即无所不知,弄致成众矢之的,势必得不
偿失。

  那内层禁图,在恒山丁甲幢三化真人卓远峰、大法真人黄猛、屠神子吴讼所
居妖洞之下,此三凶自己也不知悉。三凶自从峨眉惨败回去,便潜居不出。要入
洞取图,不论明索暗盗,均极难办。对阴魔则当然说不上遮拦,无形无影深入内
窟,隔著禁制把内图描上一遍,即融会贯通。方欲移窟换禁,却见一女娇娆在上
层洞内,运宝破禁。

  阴魔见此女风骚过人,淫基必厚,非异常巨屌难予以性满足。寻常肉屌只一
撩起春情,定必即时鞠躬尽瘁,令她欲火在半天吊,难过之极,所以长日自封性
窍。禀赋鼎盛的欲火溢於肌肤外,就靠揩擦宣洩,引诱得狂蜂浪蝶缠绕不息。诱
得群丑朝拱,却无合体之欲,必沦於权势。阴魔转念此间秘密已洩,一日禁图不
出土,涌来的妖邪定必日多,倒不如借此妖女之手送出,保内窟无劫,更换取妖
女玄髓。

  此女乃崆峒派妖女温三妹,受云南西昆山二恶指使而来。云南西昆山二恶知
道三凶好色,曾恋妖女多年未得如愿。妖女恰与二恶记名弟子红花和尚冉春有交。
二恶以为妖女志在嫁与冉春,是因冉春工於内媚,多年来俱因自己坚执不许,未
得如愿。现在二恶不但答应,并许冉春将来传授衣钵,这才是打动妖女的因素。
除言明禅经不能与人,妖女得去也难通解,连看都不许外,事成之後,所有洞中
藏珍分与一半。先令她起了重誓,然後授以机宜,由冉春将妖女引往云南。那麽
厉害精明的恒岳三凶竟吃妖女迷住,争风献媚,一点没有看出她的来意。妖女的
邪法和本身媚术也真迷人,借口新得道书,每日须有定时用功,将那藏图的上层
石室占去。

  这石室本是龙山二女居所,名虽土穴,实则经过人工修饰,土壁却不知是何
物磨制,通体光润如玉,壁间还崁有一面与人一般高的椭圆大镜,非金非铜,似
水晶而非水晶,晶明莹澈。与壁齐平,直似整面壁上磨出这麽一块,除那一圈椭
圆形的镜心与壁不同外,通体看不出丝毫崁砌之痕。正面左侧有一长方形的空格
细线隐现壁上,格内壁色微深,格旁近线处有两小孔恰可容指。试将蛮僧所借法
宝,伸入孔口。本以为所传木箭,无论多坚厚的山石均可攻穿。妖女以妖媚过人
称著,法力虽然稀松平常,但这十成功力一拉,哪怕一座实心的铁壁也须有点破
碎,竟未拉动丝毫。

  那内层禁图要是如此易得,又岂会埋藏千多年?眼看云色低迷,落山夕阳只
剩一轮红影出没挣扎於遥空暗云之中。山风飕飕,惊砂四起,光景昏茫,大有风
雨欲来之兆。洞内却通明如昼,映得满洞都成金色,妖女好生奇怪。细一观察光
的来源,竟是由壁间那面椭圆形非铜非晶的明镜中发出。因那光华越离镜近越淡,
光散而不聚,彷佛如气一般弥漫全室,无处不到,却看不出一丝烟雾形迹,连左
右两面一齐映照,越离镜远光头越强,若不细心领略,直看不出光源所在。

  因料此镜必是神物异宝,妖女在镜前对镜凝望,不住摩攀镜子。猛瞥见一个
少年道者竟由镜子里突然现出,由远而近对面走来,自己身影反而不见。镜中人
影越走越近,只见他眉若横黛,目似秋波,流转之间隐含媚态,一张脸子由白里
又泛出红来。休说男子,连女人中也少有如此绝色,不觉看得痴了,惟恐如水月
镜花,只把双目注定镜中秀影。

  渐渐玉颜相对,香泽微闻,妖女惯性的把身子往前一倾,猛伸双手往前便抱。
猛觉手伸上去并无阻隔,一下竟抱在实质上面,镜里美男竟是真身站在面前,不
知怎会由镜子里走了出来。阴魔冯吾把娇柔玉体,宛然在抱。在耳边轻声说出,
是为龙山二女守护,待转劫归来。

  妖女自然不依,赖在阴魔冯吾怀中,贴上身体,把那高挺丰满的胸部不住地
扭动著,若有意、若无意,不住颤巍巍地抖动。阴魔冯吾凝立不动,只是搂著妖
女那柔软纤细些腰肢,任凭她在他身上磨擦。妖女施尽浑身解数,装作春山愁锁,
媚眼如丝紧地盯著阴魔冯吾,说是只求一观足矣,丰满高挺的胸部却不住挤压,
动作极尽诱惑。

  内媚之道,本该择人而施,因人而异。或曰投其所好,所赞颂必落在对方自
鸣得意之处,才能窝心,留得好印象。苟若拍马屁拍上马屎窟,不坏事才奇。当
冷则冷,当亲则近,这可不是教的,更需丽质本天成,竹意虽雅,并非每一株都
可入书,要靠人工来造就,已落下乘,失其风韵,如假花的不闻香。既非其选,
又要强自作态,令人有东施效颦之感。若赤裸裸的献出屄穴,是评为贱。引诱之
道是惑其心,静态之谓淑,动态之谓媚,俱皆只是表演。肌肤接触是妖媚,总而
言之,其用就在暗示。

  阴魔冯吾欲海惯肏,岂会受惑,只是有所利用贪图,诈作入彀,色迷迷的说
道:“既然如此,这就同去好了。抱著你走,以免迷途。”

  说罢,揽起妖女,往镜前立定,伸出一只秀白嫩手朝镜上推了几推。随见晶
光闪闪,起了一层云圈,镜中一对人影便已不见,往里一纵便已人内。妖女只觉
四外前後烟雾溟蒙,烟光闪烁,全无阻隔。遥望前面,彷佛甚深。镜中道路在若
虚若实之间,行时好似被一种力量托住,像是通往左侧的一条甬道。所行不远,
突然身子往下一沉,落入一间大不盈丈小室内。

  室内四周直似一片浑成的金墙,前面也是一面椭圆形的镜子,对著一座色如
黄金的土榻。阴魔冯吾手掐法诀一划,一阵黄烟冒起处,榻旁墙上随陷了一个三
尺方圆的洞穴,俯视烟光弥漫,什麽也看不见。阴魔冯吾伸手入内,拿出了禁图。
妖女记著昆山二恶之戒,也不观看,装作情不自禁,把那艳丽的红唇印上阴魔冯
吾唇上去。一只玉手下伸,抚摸阴魔冯吾的魔屌。

  指法还真刁钻!柔夷软如凝脂。轻拢慢捏,拈扶夏挑。面目含春,骚媚入骨,
真不愧“万人迷”的绰号。阴魔冯吾也就装作急色儿,一只手抚摸著亮丽的黑发
和粉颈,另一只手则在她光滑的背部不住轻抚著,把她剥个赤裸袒逞。剥得妖女
吃吃的娇笑,笑得胴体抖动,实是大开方便之门。

  一丝不挂、柔若无骨、雪白晶莹的如玉胴体就如胶似漆地紧紧缠绕上阴魔冯
吾怀中,双手握住阴魔冯吾的巨屌揉搓,魔屌随著心跳一下下地昂动。纤纤玉手
如绵般柔软撮得魔屌可真舒服,非是浪得虚名。真能勾出欲火淫兴,才能刁矫扭
拧,诸多索求。要是弄成精爆,哪能再有肏屄要求,女人可就一钱不值了。

  此时魔屌又酥痒又难受,如箭在弦上,势必提出合体要求,少不免被穷诘是
否爱她。此情此景能不说爱得入心入肺?在肉屌的压力下,那能难以抗拒一切反
要求,万大条件也只能应允,过後才算了。当然一切都在阴魔冯吾计算中,禁图
就归入妖女所有,才让魔屌昂首迈进。

  硕大的屌茎才顶入了一半,妖女就有点受不了,屄户给逼得涨涨的,龟头被
两片小阴唇紧紧的包夹著,清楚地感受到阵阵湿黏的热流的不断刺激,可真舒服,
妖女却双眉紧蹙,娇呼「哎哟」连声。阴魔冯吾可料不到这欲海万人迷竟如此量
浅不经肏,不完全顶入就缓缓地把粗大屌茎往外缓缓抽出,再慢慢的插入。妖女
胴体被顶得上下起伏,不禁淫荡的叫了起来,屄穴也真被塞得满满,好充实、好
饱胀,忘情的娇呼:“啊啊~~你~你的那个好粗硬~~好巨大~~”

  魔屌在紧窄的屄肉穴中不住抽送,顶得妖女粉臀也往前挺进,流出大量的淫
津,娇呼呻吟也有节奏地逐渐提高,有点动情了,却又怕不可收拾,极力挣扎,
耍出叫床绝活,歇斯底里的浪叫著:“哎呀喂~~亲弟弟~~小丈夫~~我要死
了~~你真要了我的命啦~~我的小冤家~~哦~~哦~~姐姐~~要被你弄死
了~~”

  叫床声又淫荡又羞涩,志在刺激著身上的男人性趣亢奋,做著更加猛烈的动
作。不过对阴魔冯吾这久肏浪妇的淫魔,这些造作性的叫床声缺乏由衷的韵味,
难起作用,真正的叫床是在逼忙下,可没这多思考,可没这多内容。但阴魔冯吾
仍是猛抽猛插,直插得妖女浑身颤抖,淫水像山洪爆发似的一阵接一阵的往外流,
双腿不停的伸缩,肥臀狂摇乱摆。这种躲躲闪闪有时更加让人欲火中烧,妖女也
真动情了。

  妖女所以性趣燃起就半天吊,是因为屄道厚生,知觉受到隔膜而钝黜。当肉
屌擦得屄穴热烈时,已是强弩之末,再经屄膣反应激汤,超越极限,就必弃甲曳
兵,呕吐狼藉,无以为继。屄膣越充血,有胀得越难受。

  可是魔屌的坚硬长热远在她想像外,搔痒的屄膣渐渐受龟头磨成一股热流,
小腹也失去控制的跳动,猛的玉腿高举,伸缩乱舞。久经肏战阅人无数的妖女居
然有种情不自禁的冲动,淫濡湿滑的膣壁嫩肉紧紧缠绕著燥进暴出的巨大屌茎,
不能自抑的死命勒紧、收缩,肥臀不停的往上挺凑。

  真情的开放可不是外表所能分辨,神韵香氛可就假装得来。姿容朴实的平淡
脸孔也会看起来颇有些勾魂夺魄。鼻子就是鼻子,眼睛就是眼睛,纵是毫无一丝
出众,但就媚态横生,极有风情,这才是真情流露。血流急骤令绛唇涌现一团烈
火,触目勾魂。怀抱的温香软玉,自有乳间传来丝丝缕缕的醉人的幽香,火辣辣
的性感,充满著情欲的诱力,难怪一般入幕之宾无法久持。

  妖媚治荡的眼神水汪汪的满含春意,这更充满了野性的诱惑。肌肤还如此的
细腻滑嫩;曲线还那麽的窈窕婀娜多姿,身材窈窕,曲线丰满。乳头胀得像颗红
枣,又黑又大的乳晕也透出红光,虽然显得俗了一些,却更因俗而性感,因俗而
撩人,完全衬托她那一副丰满的胴体。按在那丰挺柔软的酥胸高处,鼓涨中传来
酥酥软软的感觉。那原本压抑在娇躯内的性欲,已全爆发出来,使热血沸腾。

  熊熊欲火烧得妖女媚眼半开半闭,淫水由屄穴津津流出,刺激得魔屌更加贲
张,顺著淫水润滑,这才整根挺入她那湿窄屄洞。又湿热又紧实的膣肉和阴茎激
烈磨擦,带给两条肉虫无尽的畅快,妖女全身颤抖著,像个无助的羔羊,口中「
哎呀~~哎呀~~」的声声娇呼,激起阴魔冯吾的冲动,对妖女的娇吟与求饶充
耳不闻,鼻端还不断地嗅到妖女的氤氲肉香,心中越发燥热,继续著猛烈无比的
抽送。

  粗壮的阴茎撞击著水滥成灾的肉穴,插出“噗滋,噗滋”浪声,不绝於耳,
呻吟声再也忍不住变得更高亢。阴魔冯吾是愈抽愈快、愈插愈深,只感到她的小
肥穴是又暖又紧,每次都碰触著她的花芯深处,使妖女又哼又哈的呻吟著,不自
主的抬高粉臀,暴发的把阴户往上挺!上挺!更上挺!更把花芯献上,碰得更劲,
更是呻吟嗥叫。

  花心在一张一合地猛夹著大肉棒头,直夹得阴魔冯吾舒畅无比,整个人像是
一座火山似的要爆发了。那一丝不挂、柔若无骨、雪白娇软的玉体一阵电击般的
轻颤,体内喜爱肉体欢乐的本能,全盘释放出来。狂的火焰愈燃愈旺,几乎都要
沸腾,心中的欲火却越发洩越旺,太需要发洩了。被肏得心神荡漾,似进入了半
疯狂的状态,并随著他的每一下进入、退出,承受著一下比一下更凶猛激烈的冲
击。又痛、又胀、又酥、又麻、又酸、又痒。忘情地热烈回应著、呻吟著。

  坚硬的魔屌像根铁棍般揉搓搅动著妖女的腔道,让她的娇喘呻吟越来越强烈。
在阴魔冯吾的暴虐下,妖女那如泣如诉的娇吟声是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高亢,
娇喘与浪叫也几近声嘶力竭,歇斯底里般的叫著、摆著、挺著、使屄穴和屌茎更
密合,刺激的阴魔冯吾性发如狂,真像野马奔腾,搂紧了妖女,用足气力,拼命
急抽狠插,大龟头像雨点似,打击在妖女的花心上。

  随著阴魔冯吾一阵猛插,妖女在“哦~哦~啊~啊~”的一连串叫喊,得到
生平第一个高潮,自花芯强烈爆发开来。妖女舒服得魂儿飘飘,魄儿缈缈,双手
双脚搂抱更紧,丰臀拼命摇摆,挺高,配合阴魔冯吾的抽插。一波波的娱悦浪潮
向妖女涌来,那欲仙欲死的滋味,是她从未尝过的,快活的简直要疯了!哪曾享
受过如此的销魂滋味?姣美的粉脸上,呈现出高潮的快乐表情来,淫声浪语的叫
道:“啊~~插~~插死我了~~吃~~吃不消呀~~哎唷~~要死了~~哎呀
~~我~~我又要丢了~~”

  强烈的高潮一波接著一波,自己都数不清来了多少次,激烈的合体交媾的高
潮後浑身娇软无力。下腹部几乎快要溶化般的快感,陷入陶醉裏,捣散了。妖女
被阴魔冯吾的大肉棒抽插得媚眼欲醉,粉脸嫣红,她已经是欲仙欲死,小穴里淫
水直往外冒,花心乱颤。狂抽猛插,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深,每一次撞击
都到达秘穴最深处的花心。

  那红嫩的小唇瓣敏感得要命,花蒂也慢慢的红肿挺立了起来。花蒂传来如山
洪决堤般的刺激,忍不住大声呻吟,蜜洞的嫩肉随著肉棒的每一下抽动敏感地痉
挛。但那强烈而异样的刺激,醉人而舒爽的摩擦还是令和他都欲仙欲死,一声高
过一声地浪叫著。阴魔冯吾更是不留情大力抽插,终於妖女紧紧搂住阴魔冯吾,
身子不住地颤抖。深插在妖女屄内的龟头感觉到花芯洒出一股股的阴精,以及她
在交欢的极乐高潮中时,下身阴道膣壁内的嫩肉狠命地收缩、紧夹,弄得心魂俱
震。

  狂风暴雨般地摧残著她,妖女在阴魔冯吾的身下不停的呻吟挣扎著。她的屁
股不断痉挛著。猛烈颤抖。子宫也一阵一阵的痉挛起来,子宫都被撑开的火辣冲
击,叫出声来,一股股温热腻滑的阴精便喷薄而出。不由自主地颤抖著,颤抖,
蠕动,痉挛。

  火从腹下升起,瞬间漫延全身,越烧越旺性欲越强。她声嘶力竭的婉转娇呼,
感觉到自己的小腹不断痉挛,只能不停的弓起自己的娇躯,去迎合的抠弄。每次
一深入她就无法控制的淫叫,全身剧烈颤抖,阴精狂泄了出来。下半身好像要溶
解了。巨屌的速度越来越快,妖女已经无法发出有意义的声音,不堪刺激般的发
颤著,蠕动如蛇,摆动不已,只觉高潮的快乐一波又一波地袭上身来,一次又一
次地将她灭顶,全身狂抖,不由自主地扭动,死命紧抱著,承受强烈高潮接二连
三的狂浪。

  使她昏了又醒,醒了又昏,彷佛被地狱的火焰燃烧。带著令人酥酸的电流传
遍了身子的每一处,全身骨节酥麻酸痒得几乎快要松散开来。近似西斯底里的叫
著,似已经被欲火完全烧化了,全身紧张产生一种缺酸的状态,意识也会变的模
糊,几乎失去意识。

  多年积聚的玄髓蕴藏可不弱,至无所洩时,才软软的一滩肉泥瘫在身上,回
味无穷,真想永远黏实,不眠不动,每一个细胞被欲火烧得酸麻酥痒。连呻吟的
力气都没有了,烂泥般瘫在上,慵软软的再起不来了。蜜穴深处被热流烫得发出
尖叫,爽到了极点,接著竟昏死了过去。

  阴魔得了内禁图的途径,穿越内层洞门上的道家混元真气後,依规而行,不
扰攘西天竺灵石灵性,在洞後寻得贝叶禅经。前部经文刻在碑上,碑重如山,离
洞後留在世上只剩五日,便即须化去。经解已化成一片玉壁在洞後壁上,也不能
取走。若无经解自去参悟,至少三百多年始能通晓。保留、携走两俱不能,非当
时默记下来不可。

  这个难不到阴魔的先天灵慧,更参悟出是当年佛母观世音降伏修罗魔尊的《
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大悲心陀罗尼》心法,只适女性修练。修罗魔尊魔力以独尊
为本,连生计言行听闻也极权垄断,魔众不敢贰心,比普度众生成佛的佛祖强横
得多。佛系众牲,其虚空般若靠众佛共主法界,存著无量法门,各佛有各自的主
张,甚至有为争佛座而养魔自重。因而任由修罗魔尊逐步赤化净土。虽有一佛谔
谔,却难敌众魔诺诺。

  幸得观世音大士,修成《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大悲心陀罗尼》心法,聚上千
个女徒众,融合成千手千臂的一身一屄,共伐修罗魔尊孤屌,以索尽丰沛元阳,
而成就其神通广大,称尊佛界,虽不称佛,连佛祖也必恭必敬,厚奉而莫敢有忤。
是佛门两位崇高女士之一。另一位是弥勒佛,又名喜欢佛,也叫九子魔母,随派
系不同而有不同的称谓。

  阴魔以淫为基础,此经恰好是本命克星。洪水只宜疏导,或毁或禁只能令其
更受追捧。阴魔就以先天真气,窜改碑文,把千屄合笋位置偏移纳米,於千屄化
叶之环叠贴嵌处中留隙孔。非势均力敌之际,则无往不利;到被致命一击时,已
爆得烟消云散,形神俱灭,无向世人说矣。

  洞门上的太乙混元真气,内里另有法宝封固,不在禁图所载埋伏以内。阴魔
先天真气为法宝锁定得主。以李宁名义留下指引,展示绕过太乙混元真气的蹊径,
专为用作截击那些潜入的妖人。安排就绪,出得洞来,温三妹已在涧前聚众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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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七十节福至心灵

  妖女献身求禁图,被肏得小死过去,醒来冯吾已缈,禁图却在身旁,本来得
手甚易,三凶一点也不知道。成功出来,会合了那在丁甲幢近侧连日守伺的冉春。
冉春因来时乃师曾说,只要图到手以後,任凭为所欲为。在未成功以前,如有沾
染,事成还可,否则休想活命。只为乃师法严,稍一违忤,立有炼魂之祸,没奈
何,只得强捺欲火,连路上受妖女引逗,也不敢犯,期以异日。每一想到三凶与
妖女纵欲情景,便忆起以前和妖女的万分恩爱,妒忿欲死。相见一说得手,不由
心花怒放。双方都是恋奸情热,妖女更为阴魔索得阴虚底竭,欲火焚心,剩馀的
快感还没有自她身体中离去,竟然色胆包天,没等离开当地,就在山洞之中苟合
起来。

  谁知冉春在附近逗留,早吃三凶门人看见,生了疑心,见状如何能容,立即
归报。三凶均知妖女水性杨花,屠神子吴讼人较稳练,一查洞中并未失甚宝物,
主张由她自去。黄、卓二凶却是酸火上攻,觉著妖女眼前欺人,立即赶去。一到,
便下毒手将冉春杀死。妖女自是气极,翻脸成仇,但修为悬殊,更众寡不敌,只
能用计逃走。路上想起心上人已死,权势无凭,既恨蛮僧以前作梗,又想到蛮僧
法宝无效,是自己用身子换来,思量要独吞珠灵涧藏珍。知道蛮僧正在炼有相神
魔,准备攻山,无暇查知她的踪迹。此时如若先把藏珍连同禅经一起盗去,逃往
海外穷荒,只要远出七千里外,蛮僧晶球视影便看不出。等得领悟禅经心法,功
力大进,便能将二蛮僧杀死,可不致应那恶誓。

  但前层禁图未得,不能由正面入内,只可由里层崖顶穿洞而入,须求得能手
相助。知一干同党俱是刁狡凶贪,不甚可靠,所以平日也不在崆峒居住。只在後
山夜明崖石壁里面,有她一个旧好名叫四手天尊何永亮的,是本门最厉害的人物。
自从崆峒派连受正教中人诛戮,同类凋零,何永亮便销声匿迹,在当地崖腹之中
开了几间石室,所居连个门户俱无,在内潜修炼宝,以为将来复仇之计。谁都不
见。当初曾劝妖女随同隐伏,待时而动,以免在外为人所算。

  妖女面首甚多,为防不能畅意,连崆峒老巢都不肯住,如何肯与妖道同守。

  虽未答应,偶然也去看望。深知妖道对她忠爱,居处隐秘,行辈又高,除自
己可以叩关求见外,谁也不放进去,便寻了去与之同谋。二妖人知道如用妖法攻
山,攻山的法宝既难借取,更须设置法坛。五龙岩本山同党还在其次,两老怪师
徒事前不打招呼,必来作梗;打了招呼,又恐生心强索。二妖人因而吵起来,妖
女负气出走。

  凑巧土坡上有村童中名叫马龙娃的在老松下掘苓,忽见路侧危崖後绿光一亮,
一个装束华丽,身材瘦小,背插双剑的女子,由崖角走出,便是妖女温三妹。

  跟著,便听一男子口音,在後急喊。妖女忽然回手一扬,便有一道绿光,朝
原来处飞去,口说‘还你’二字。谁也没留意绿光一闪即不见了。何永亮说了两
句,妖女的也转怒为喜,跟踪走回,竟忘了绿光下落。

  这村童虽是资质不够,根骨禀赋也平常,人却极聪明,试探著走往崖後一看。
崖壁下面有一封信,也是黄麻布所做,想是那女子丢的,忙把它塞向土坡上山石
缝里,仍回原处,装不知道。

  待了不多一会,妖女的忽然急慌慌寻来,先在原处看了看,末了寻到坡上,
问马龙娃可见甚人走过,和见地上有什麽东西没有。马龙娃早看出她两眼太凶,
不是妖怪,也非好人,便和她装呆说:“我刚来一会。只上坡时,见一穿黄麻布
的乡人走过,未见他捡甚东西。”

  女子一听,好似又气又急,怒骂了句小狗,一片绿光一闪而去。片刻,也走
来了尹松云。

  这尹松云自峨眉开府後,以五台派西支的共同盟体外执事名义,驻守甘肃平
凉西崆峒附近,正当入山孔道,装作一个落魄文人,借口在此教馆,行法布置下
太清潜形灵符加了禁制,三数十里以内,人物往来,均可查知。觉得当地形势隐
僻非常,龙娃就是他安置在此离涧十里的松林内。忽闻破空之声,见一道碧光正
往五龙岩那一面飞去,便赶来寻龙娃。

  听完龙娃所说,随将黄麻柬帖从土坡上山石缝里取出,看出拾来的麻柬是珠
灵峡宝穴机密,并还得到一纸秘图。越发心喜,高兴头上,传以初步坐功。有用
得到处,就是仙缘。当然必需办得好才成。所以成功之士没个是白痴;但却侥幸
不可少。不是英才就必定成功的。任是有盖世发明,少了机缘,不是给人盗摹了
去,就是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龙娃所得只是内层禁图,没有外图。次日尹松云便自将室门外锁,隐形入内,
在室中行法。看到龙娃拾取柬帖的危崖之下有一石洞,石室五间,陈设极为富丽,
外壁并无门户,平日似用邪法破壁出入,居处地势隐秘。内有一个相貌痴肥的妖
道,看去邪法颇高,和昨日龙娃所见妖女,正在计议,面带愁急。

  忽见龙娃如飞往门前跑来,告知来了脸生女子。尹松云闻言不禁大惊。相隔
这麽近,来了五日,竟未看出,恐怕误事,便径带龙娃去往门外邻近谷口的坡上
守候。装出一套假斯文,满身酸气。如此善於玩假,皆因实则是由异类修成,转
劫时急於转世为人,差了功候。本身又秉天地间凶煞之气而生,忽遇机缘,悟道
修为。功力日高,恶根也日固。物以类聚,龙娃就是靠伪诈邀功,得机愿凑巧,
入列门墙。

  忽听“哧”的笑声,在身侧不远,忙暗中行法试探,终无迹兆。自问凭自己
慧目法力,决不致看他不出,只当是听错,也就罢了。莫道人不知,无奈已是不
归路,无回头之途,只得由之。不过也只是幼儿纯真,才会发笑。

  师徒二人守到夕阳衔山,遥望谷口里斜日反照,映得山石草木一色殷红。谷
转角处射来一片银光,似电闪般略为掣动。还未看清,面前人影一闪,一个贫女
已在身前不远现身,面上神色甚为匆遽。龙娃甚是机警,领了贫女上坡去,即转
身回跑,仍在谷口石上坐定。尹松云因事紧急,未便多说,朝贫女点头笑道:
“道友请进,都有我呢。”

  隐闻破空之声远远传来,贫女不知底细,不便说话,朝尹松云,便往门内走
进。那破空之声已由远而近,到了头上,只是声音甚低,飞得也高,常人耳目决
难听见,乃是两道碧绿光华,在云影中出没,回翔了几匝,倏地往下射来,落向
谷口附近,现出一个矮胖妖道何永亮和一个身材瘦小的妖女温三妹。

  妖女也颇缜秘,说话全用邪法传声,道:“适才贱婢形迹可疑,看她一个人
在珠灵涧前神气,分明是个深知底细的人。内层禁图就不是她盗去,至少也必看
过前洞禁图,得知出入之法,否则她不会在崖前作怪。这小鬼头人甚聪明,待我
问他几句。”

  妖女随取了五两银子递过,笑道:“你这穷娃怪可怜的。我也没甚难事你做,
只问你,这几日内,可曾见有一个用青布包头,比我要高一头,皮色细白,腰间
围有一条两寸多宽,又不像丝,又不像皮的黑旧带子的贫女没有?”

  龙娃喜笑颜开,抢口笑道:“方才见她本是往东南方的,在谷口停了一停,
忽然朝南走去,我正编草鞋,觉著电闪般一亮,再往前看,就这一晃眼,她已不
见。”

  二妖人嘱令代留意贫女踪迹,如再发现,可将此箭背人掷向空中,自会寻来,
另有重赏。如口不稳,或向贫女洩露,休想活命。随取一支箭递过。龙娃诺诺连
声答应。二妖人便自飞去,尹松云出来向龙娃要过红箭,看来长只三寸,上有符
篆,邪气隐隐,知是崆峒派中信符,揣向囊内。见贫女似还存有疑忌,便先开口
道:“我名尹松云,与珠灵涧玉壁所藏禅经无关,侥幸昨日小徒拾得方才那妖女
所遗失的内层禁图。道友如知前洞启闭之法,立可成功。我们合则两利,不知道
友心意如何?”

  贫女喜道:“我名花无邪,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珠灵涧玉壁前层禁图。壁
上共有六道禁制,每次破解虽只个把时辰,但均有一定时刻,须分六日六次才能
成功。今天禁制已解其五,不料被男女二妖人发现。只得遁走。那最悬念的内层
禁图,也被令高徒得来。只请助我取出禅经,已感盛情。到时我只要那一部禅经,
别的全由道友作主便了。”

  花无邪前在芬陀门下,为的是盗此禁图。多年来远处辽海,益发孤寂。因珠
灵涧千年灵秘现已洩露,知道事已紧急,不能再等。只有开通前洞,当时进了头
层,将玉壁复原,重新封闭,便可人不知,鬼不觉,藏在里面为所欲为,直到功
成而去,谁也不致惊动。已来了五日,不幸因妖女的失图,蒙上嫌疑。总算妖人
发觉时刚巧完事,两用声东击西之法,拖延了些时候,收了旗门遁走,仍被照破
隐身法,沾了邪气。再逃恐被追上,才想暂借人家一躲,以便运用玄功,将身中
邪气解去。

  说时,包头青布已经取下。尹松云见她生得长身玉立,美艳如仙,虽然穿得
极为破旧,但是通体清洁,容光依旧照人,不可逼视,知她功力甚深。便笑答道
:“道友智珠在前,胸有成竹,再好没有。禁图在此,道友不妨保存。”

  随说,随将後层禁图递了过去。祸福无常,天心难测,若非妖女失图,内图
不得,全无成功希望。花无邪外和内傲,外表美艳温柔,而心如冰雪,又极灵慧。
笑答道:“道友何事多心?只借内图一观已足。”

  经尹松云一留,花无邪便即留下,因感龙娃无意中得来禁图,成此大功,虽
拜尹松云为师,但是根骨不佳,便将坎离丹,取了两粒相赠。尹松云随令龙娃拜
谢。龙娃不忘表演孝顺,说带回与乃母服用。尹松云笑道:“这类事,各有福缘,
当是容易得来麽?你孝心固然可嘉,此事却难通融。”

  龙娃还待表演跪求,耳旁忽听有人低声说道:“你这娃儿很好,少时我必送
你一粒。这东西有甚希罕,别人当它宝贝,我多著呢。你乖乖服下,免你师父不
愿意。待打坐完,速急回家,我在谷口外树林子内等你。”

  人所以要沽名钓誉,就是希望得邀权贵之喜爱,得飞黄腾达,是谓仙缘。光
靠仙骨,反是众矢之的。比之生在仙家,当然望尘莫及,这就是命。所以有说:
一命、二运(缘)、三风水(根器/仙骨)、四积阴德(名誉)、五才是读书
(明理)。

  龙娃听那语声甚低,像是花仙口音,料是怜念自己孝心,少时暗中相送。又
看出尹松云词色坚决,似有不快之容,只得依言服了,如法打坐。一个时辰过去
後,忽觉周身轻快,头脑清灵,昨日所传坐功也可如意运行。记著适才所闻耳语,
便起身辞别。

  去到下坡谷口,又觉不该瞒著老师要外人的东西,恐老师发觉怪罪,再者,
刚蒙恩师收容,便即背师行事,也太辜恩,两面为难,越想越急。走近林侧,又
复退回,实在想不出两全之策。最後无奈,便朝师门遥跪,虔心默祝,说此次背
师行事,实出不已,从此不敢再犯。但求老师开恩,不要疑心自己胆大欺心,不
再传授道法。

  所谓忠忠直直,终须乞食。无份外之贪,难有自肥。所以杰出人士,无可能
循规蹈矩,过得海才成神仙。

  独个儿跪祝了两遍,才往林中走进。满拟已耗了不少时候,花仙必已在内。

  入林一看,却并无人影。寻遍林内也不见,又疑被老师绊住,暂时无法分身。
惟恐错过,便在林中守候。哪知越等越没有影,眼看月色平西,时已深夜。正欲
往回飞跑,忽见前面一株倒地多年的枯树干上,坐著一个比自己还小好几岁的白
衣小孩子,月光正照其上,看去衣饰甚是华美。

  走近一看,见那孩子生得又白又胖,二目神光炯炯,黑白分明。深秋天气,
身上穿著一件非丝非帛,映月生光的短衣裤,下面赤著一双白足,所著籐鞋也极
有光泽。上衣圆领敞露,胸前悬著一块形制奇特,从未见过的玉牌;腰挂三枚如
意金环,约有茶杯口大小;左肩斜插著一柄非金非玉的连柄双钩。这三件东西,
全是光华闪闪,人又长得那麽英俊美秀,互一陪衬,格外好看,至多不过七八岁
光景。人小腿短,坐在树干上,悬著两条欺霜赛雪的小胖腿,不住踢动,正在昂
首望月,见龙娃走过,直如未见。

  龙娃终以自惭形秽,恐对方是个富贵人家公子,自讨没趣。忽想起:“此是
崆峒後山,虎狼时有发现,一到夜间,便无行人。便自己也是由昨日起,经老师
在身上画了灵符,才敢夜行。也许小孩淘气,背了大人夜出望月。如为虎狼所伤,
岂不可惜?老师所画灵符,不论多厉害的野兽蛇虫,在五十步以内,决不敢犯。
对过有一石墩,何不坐在那里,想法引他开口,劝其回去,以免冒失说话,受他
抢白。”

  哪知刚一坐下,对面小孩突把俊眼一瞪道:“喂!我在此赏月,你这小孩,
怎不回家看你娘去,却坐在我对面讨厌?”

  要是寻常孩子,不给打破头才怪!龙娃见小孩说话难听,方自有气,想还他
两句,终因入道未久,平日的贱民心态未净,想起大户人家小孩照例看不起人,
所带仆人又多凶恶,必不说理。猛又道心明察,想道:“富贵人家子女何等娇贵,
夜深寒冷,就说背人淘气,怎穿得这等单薄,也不怕冷?还有肩上所插连柄双钩,
长有二尺,像件兵器,也是奇怪。”

  总算福至心灵,看到异状,若是触怒了这天之娇子,怕灵峤宫也不愿为他多
惹麻烦。再见小孩口角上似有笑容,不似真个厌恶自己,神情更显天真稚气,立
时乘机答道:“我上晚学才回,走累了,歇一歇腿。这里离山口近,时常有虎和
狼出来咬人。你是城里大家公子,年纪太小,不知厉害,并且夜深天冷,身穿太
少。你大人借住在谁家?我送你回去,明早再玩,就不怕了。”

  小孩笑道:“我还当你是好小孩,原来不论对谁,都说鬼话,这已欠打。还
说我年纪太小,如不看你是後生小辈,且不饶你呢。也更不自量力,要想送我回
家。我家大人离此好几千里,你送得去吗?趁早快走,免惹我老人家有气。”

  龙娃已经借著问答,凑近前去,越看越觉这小孩宛如美玉明珠,容光朗润,
面色之亮泽,好比花仙,同是从来未见。尤其那一双黑白分明的俊眼,隐蕴精光,
令人不敢与之对视。暗忖:“近日连遇老师和花仙,均是神仙中人,乍见时,全
看不出一点形迹。这小孩更是异样,说话也有好些怪处,莫非又是一位神仙变的?
怎的这麽小年纪?”

  立意想探出个底细才走,便笑答道:“我就不走,也不碍事,还省你一人寂
寞。你家到底何处?相隔几千里,如何来去?难道会飞?还说我说鬼话呢。”

  小孩把俊眼一瞪,微嗔道:“小鬼无理!你当我和你一样,见人装样,专说
鬼话,讨点便宜,连师父都想瞒著,末了天良发现,又後悔麽?你那师父嫌你捣
鬼,也许明早不要你了。快拜我为师,脚踏两头船,他不要你时,我要,趁我高
兴头上,你还有个著落。”

  龙娃人本机智,加以新服仙丹,福至心灵,一听话里有因,分明点出方才之
事,大为惊异。猛想起画儿上的哪吒红孩儿,不也是小孩麽?如何因他年小看轻?
这等人物,从来未见,焉知不是仙人所变?虽还拿他不定,终以恭谨为是。立即
躬身答道:“虽然方才做错点事,那是一时疏忽,没有想到,不是有意欺骗,已
经改悔,我那恩师决不会不要我。你就是仙人,我也不能舍了老师拜你。你要真
有本事,我就做你小辈也愿意。我先前实是好心,并非鬼话。”

  小孩插口说道:“你分明见我一人在此很奇怪,却说走累了歇腿。你先在那
边树林里捣了好些时鬼,却说上晚学。你由昨日起到现在,除却捡点现成便宜,
拜了一个师父,你读过一句书吗?如不是我好意作成,你哪里有这许多便宜的事?
白捡了人家要紧东西,白得银子,又拜好师父,又吃灵丹,脱胎换骨。凭你原来
那样,你师父肯要你才怪。如今见了我老前辈的面,连个谢字皆无,还往对面一
坐,当我纨裤小孩,一点礼貌没有,已经招我生气。最可恨的是无故在树林里捣
鬼,连男女口声都分辨不出,硬派我是女的,以为只有姓花的女子才有丹药似的。
我一气,只好让你明早自己和她要去,我省下灵丹,将来救人也好。”

  小孩就是小孩,心中还未为世俗观念所羁,要是另个如此高贵的仙人,受如
此轻慢,不贬之抑之才怪。

  龙娃闻言,回忆老师和花仙俱都力说禁图何等重要,妖人任多疏忽,也无失
落之理,想不出是甚原故。照此说来,不特一切均是这位小仙暗助,适才耳旁低
语,令往林中赐丹,也正是他,怪不得口音有点相似。当时又惊又喜,不等说完,
忙即跪下礼拜。等小孩发完了话,才恭答道:“龙娃年幼无知,只为想得灵丹心
切。仙人语声甚低,与花仙口音有点相像,以为老师室有仙法封禁,万没想到还
有一位仙人近在身侧,连老师、花仙全未看出。弟子多蒙仙人成全,感恩不尽。
先前说错了话,情愿仙人打我一顿出气,仍将仙丹赐我娘吃,一辈子也忘不了仙
人好处。”

  把师父也压下去,这马屁也真拍出天花乱坠。小孩见他叩拜惶急,哈哈笑道
:“快些起来,我逗你玩的。我比你淘气得多,早来了好些天了。略施狡狯,由
妖人手里将禁图盗来,由你拾去。当妖妇向你说话时,我早有准备。妖妇如若看
破,我就不暇再顾别的,当时便不容她活命了。我照例好人、恶人都做到底,灵
丹仍还与你,坎离丹专供修道人之用,常人服了,未免大材小用。此丹虽非其比,
仍能起死回生,袪病延年。”

  说时早将一粒丹药递过。龙娃见这丹药不似坎离丹一红一白,只有绿豆大小,
色作纯碧,清香袭人,闻之神爽,似比先服还好。喜出望外,重又拜谢说:“请
问仙人姓名,与老师、花仙可是相识?”

  小孩把龙娃唤起,说道:“我也是背了师父,抽空来赶这场热闹,与他二人
不是一路。你师父此时也许不知我的来历。花道友更是素昧平生。不过我虽贪玩,
我师父如若查知,当时便要将我召回山去。叫你瞒师父,必然不肯。明早你见了
师父,爱怎麽说都行。我还有事,你回家去吧。”

  话终人起,小孩手扬处,一片金霞闪过,便即无踪。龙娃连忙望空拜谢,欢
欢喜喜跑回家去,看著乃母将灵丹吃下。

  翌日尹松云和花无邪听得龙娃说昨夜遇一小仙人经过,俱都大惊。尤其尹松
云觉著本宫禁制何等神妙,任多厉害的外人,即便自己不是对手,一近禁圈,必
然警觉。此人竟会来去自如,并向龙娃耳边说话,一点也未发觉,是何能人,有
此法力?想来想去,幼童打扮的前辈仙人,只有极乐真人李静虚,但那行动装束
均不相似。如系老前辈所炼元神,化身游戏,又不应那等天真稚气。听他要龙娃
拜他为师的口气,分明是同辈中人。再说年纪也本幼小,虽有几个未见过的幼童,
无论如何,不会有此高深功力。照他戏弄妖妇,盗图情形,必是一个极有力而与
本宫有关的大助手,怎麽一点也想不出他的来路?

  花无邪一向隐修海外,交游不广,更是闻所未闻。知道此人必是正教中高人,
好意从旁暗助,法力既高,隐身尤为神妙,弄巧此时便在室中都不一定。惟恐出
语不慎,被人轻笑,互相示意,各说了两句感佩欲见的话。尹松云又暗中运用禁
法一查,并无回应,知道人不在侧。似此神出鬼没,平生仅见,益发留心。

  花无邪走後,龙娃辞别回去。尹松云想起这等重要的禁图,竟会任龙娃拾来
讨好,又以灵丹相赠,不似存有敌意,但人心难测,尚未见面,终以小心为是,
再行法查看,仍是查不出影迹。

  龙娃回家途中又遇昨夜小仙人,问龙娃想寻老师看热闹不想,龙娃自是愿意。
小仙人教给龙娃两种法术和一张隐形防身的绢符,说如遇危难,只须手掐灵诀,
口喷真气,将符一扬,立可由心飞走。教到夜间,才行教会。随带龙娃往崖璧飞
来,由峰顶落下,一同隐身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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